秦歡喜的問題問得雖然蹊蹺,不過,大姐還是體貼的將她的異常解釋爲受傷昏迷五天後的迷糊,一五一十的說起了五天前發生的事。
原來,再過幾日便是爺爺的生日,只是家中清貧,平日也只混個半飽,哪裡有多餘的錢糧爲爺爺慶生?所以,小四和年哥兒便想着多尋些吃食回來,這幾天做完了家裡的事,她便和年哥兒山裡海里的到處跑,出事那天,她就是和年哥兒到了海邊。
海邊的泥塗裡有許多的小魚兒,盛夏時村裡有不少大人捕捉過,味道極是鮮美,只是那魚極警惕,稍一動靜便躲入泥塗洞裡很難捕捉,泥塗又深,大人去了還得小心翼翼,更何況是兩個小孩子,所以,那天,他們是瞞着家裡人去的,誰知他們倆半條魚沒逮着,小四卻因爲救人出了事。
“那人在哪?”秦歡喜心頭涌上一個怪念頭:那孩子不會是她救的那個吧?跟着她穿了還是她跟着那孩子穿了?
“在年哥兒房裡呢,他倒還好,救回來當天便醒了。”大姐左右瞧了瞧秦歡喜的臉色,打住了話題,“等你好了,就能看到他了,現在還是好好歇着吧,臉色這般難看,爹孃回來看到又得難過了。”
秦歡喜還要問什麼,卻見大姐面帶堅持只好作罷,乖乖的閉上眼睛,初來乍到,她還得好好整理一下方纔得到的信息。
毫無疑問,她是穿了,而穿越大軍最基本的一條便是低調,當然了,這身體換了一個靈魂自然不可能事事無異,能做的只有多聽少說,要實在不行,那也只能用失憶這一招萬能計了。
秦歡喜在各種想法中迷迷糊糊的睡去,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睜開眼睛時,屋裡已點起了昏黃的小油燈。
“清兒。”她剛睜開眼睛,便有人發覺了。
清兒?秦歡喜錯愕,她不會睡一覺又到了別的地方了吧?目光一掃,看到對面牀上坐着的三個少女,馬上便心安了,大姐還在……咦?三個大姐?
“清兒。”手被人握住,秦歡喜收回目光,纔看到自己邊上坐着一個婦人,看起來三十出頭,也是一身打補丁的青色粗布衣裙,頭髮用青色布帕包住,左側鬢邊有幾絲碎髮垂落,掩住了秀目邊的細紋,脣的左下還有顆小小的痣,雖然布衣荊裙卻也難掩她的秀麗,“清兒,還疼嗎?”說着,眼睛就掉了下來。
她的目光中有濃濃的關切,秦歡喜直覺的猜到了她的身份,看來,這就是原主的娘了。
“娘,小四幾天沒進食了,還是先喂她吃些東西吧。”對面的三個少女立馬下牀湊了過來。
秦歡喜再次看了看她們,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身形,連說話聲音都有些相似,看來,是三胞胎了,只是不知道哪個是大姐,經過方纔的相處,她對大姐已心生幾分親切。
“我去拿粥。”最左邊的少女飛快的跑了出去,秦歡喜覺得那一定不是大姐,大姐說話溫溫婉婉的,她的目光落在剩下兩個少女身上,很快分辯出了不同,大姐溫婉愛笑,而右邊那位內斂端莊,雖然只是十歲出頭,卻也能瞧出不同氣質。
她們總喊她小四,難不成她們是四胞胎姐妹?秦歡喜心中一動。
“來,先洗漱一下,睡了幾日,嘴裡一定很苦。”果然,左邊的是大姐,她走到一邊端了一盆水過來,絞乾了布帕遞給婦人,婦人接過輕柔的拭着秦歡喜的臉。
“給。”另一位少女及時遞過一碗水,婦人又細心的照顧秦歡喜漱了口,正好,去端粥的少女回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男子,三十多歲,長相與老人有些相似。
“爹。”見到他進來,大姐往邊上退了退,給他騰出位置。
“小四好些了麼?”他雖然表情淡然,不過眼中的關心流露了內心的真實。
“好多了。”秦歡喜點點頭,既來之則安之,前世時,從小沒有父母陪伴,如今卻收穫了這麼多家人的關心,也是一種幸福。
“以後不可胡鬧了。”男子細細打量了秦歡喜一番,才輕輕說道,語氣中有着淡淡的慶幸。
“嗯。”秦歡喜聽着卻莫名的感動,記憶裡,她爸爸就從沒管過她,只除了物資上不吝嗇的給予。
“來。”婦人接過粥,舀了一勺細心的吹了吹,嚐了嚐溫度才送到秦歡喜嘴邊。
感受着這樣的溫暖,秦歡喜鼻子一酸,默默的接受一口一口的粥,從小到大,外婆總是早早的起來,熬上一鍋這樣粥,做幾個小菜,等她起來便能吃到熱熱的早餐去上學,吃的多了,總覺得淡而無味,可此時,她卻覺得這一碗粥是那麼美味。
三姐妹見她這樣,互相看了看笑着退開,大姐拿起一本書湊着燈光細看,那個內斂端莊的少女捧起針線簍子開始繡東西,而出去端粥的少女卻跑到角落翻出了一個小盒子,坐到桌邊不停的忙活。
秦歡喜好奇的瞄了一眼,盒子裡放着的居然是滿滿的石頭,看着光光滑滑的,顯然是被洗乾淨又被摸了無數次的。
“相公,明天還去鎮上請大夫嗎?”喂完粥,又細心的替秦歡喜拭淨嘴角,婦人猶豫的問道。
“去吧。”男子顯然已有了打算,“再幾日便是爹的生日,我打算將手上攢的幾張皮子拿去換些東西回來,世廉那兒也打了幾副農具要到集上賣,加上岳父給的,請個大夫也是夠的,爹雖然略懂藥理,卻也只是皮毛。”
“爹,我這兒還有十條帕子,明兒幫我捎去。”繡花的少女擡頭,輕聲說道。
“請個大夫看看也好,免得……”婦人憐惜的看了看秦歡喜,想起了什麼似的看着男子又道,“順便也替那孩子看看,我瞧着那孩子臉色不太好。”
“嗯,我知道。”男子微一點頭,看了看幾個女兒,“不早了,都早些歇着吧。”
“玉兒,好好照顧清兒,潔兒也莫繡了,當心傷眼睛,冰兒,把你的石子收回去,女孩子家家的,天天擺弄這些破石子做什麼?”婦人替秦歡喜掖好被角,拿着碗端了洗臉水一一叮囑幾個女兒。
“破石子也是爺爺給的。”少女不高興的撇了撇嘴,飛快的將石子撿回了盒子裡,然後寶貝似的捧着站到男子身前,“爹,你說說這石子破嗎?”
男子微微一笑,擡手輕彈了一下少女的額:“你不是想跟我去鎮上麼?明兒起晚了可不等你。”
看得出來,他對這個女兒的態度最是親暱。
兩人離去後,三姐妹卻沒有收拾東西睡覺的意思,只是將那小油燈的燈芯剪了剪,燈光一下子暗了下來。
秦歡喜看着她們依然看書的看書,繡花的繡花,擺弄石子的……
“小四,趕緊睡覺。”擺弄石子的少女坐到了這邊,衝她瞪了一眼,“不是我說你,平日裡讓你用功,你總是偷懶,還淨吹自己水下功夫了得,這回兒好了吧?牛皮破了吧?”
“我……”秦歡喜無奈的笑笑,說實在的,她水下功夫確實了得,隊裡別的隊員們在水裡憋氣最長的不過五六分鐘,而她卻能憋十二分鐘,只是這一次倒黴,不知怎麼的就穿了,她明明記得把人救上水面了啊。
“怎麼?受個傷就能逃過練功啊?等你歇個三五天,看我不好好練你。”少女似乎對她很不滿。
“好了,三三,小四才醒,你別吃了火藥似的訓她。”繡花的少女不悅的擡眼,手上的線卻熟練的穿過了針眼。
“二姐,你別護着她,要不是年哥兒及時,她……”少女眼眶微紅,見秦歡喜看着她,忙遮掩的別開了頭,哼哼道,“反正,我不會再縱容你了。”
“幫她最多的也是你。”大姐放下手中的書笑道,“你呀,到時候別又心軟了。”
“這次,決不會手軟。”少女倔強的擡了擡下巴,睨着秦歡喜道,“你可別心存僥倖。”
“呃,我……”秦歡喜思慮再三,最後還是無奈的決定用穿越大軍那一招萬能的計策——失憶,“誰能告訴我,我叫什麼?”
……
大姐手中的書就這麼頓着。
……
二姐的針還停在發間。
……
三三的眼睛幾乎要掉出來。
好一會兒,三人才面面相覷一眼,異口同聲的問:“你說什麼!”
PS:新的開始需要多多的動力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