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姐走到樓下躺在牀邊很快就打起了呼嚕,給她關上門又抽了她煙盒裡的幾支煙我回到了屋中。
靠在窗邊安靜的望着窗外,我強迫自己什麼也不去想盡量保持大腦一片空白,這件事情想多了對我對誰都沒有好處,全都是我至親敬愛的人幹嘛要深究不放......
第一縷陽光終於灑落在我的臉頰,終於可以拿出最後一支菸點燃慶祝。就這樣漫無目的思想放空站了一夜,眼角的溫暖逐漸擊退了昨夜的嚴寒,感覺還不錯,抽着煙現在蠻輕鬆的。
劉姐起個早,她梳着頭髮來到我的門邊看我抽菸發呆有些好奇問我起那麼早幹什麼?我轉身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着劉姐,這個曾經與我素不相干的女人現在對我來說好像突然開始變得有些重要了,或許是從第一次偷看她的時候劉姐就已經悄無聲息的闖入了我的生活,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與她註定會相遇一般。
現如今再看劉姐完全與第一次有着天翻地覆的差距,她的身軀背影以及姿態都變得熟悉親切起來,好像她本就該搬到我家裡來現在又出現在我門口一般,我和她雖然有着年齡上不可劃分的差距但卻讓我總覺得與她有着割不斷的相遇和扯不完的緣分。這難道就是人們所說的忘年之交?或是緣分?還是我最不願意承認的那種說話“宿命”......
劉姐被這複雜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愣,她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了,還以爲是自己的梳妝打扮出了問題,急忙回到鏡子前細心檢查一番,他的皺紋還是一絲不減褐斑也還是從未褪去。她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變化,急忙走出屋來想要再問我卻發現我的房間早已空無一人了。
所有的改變其實都是我內心深處對劉姐的印象以及外在抒發時對她的看法而已,這一點兒微乎其微的變化我昨晚已經想通,自然拿捏的很是恰當。就算她喝醉酒變得通透那也自然是難以察覺的無法知曉的。
一個人走在村裡的老路上我還是那樣熟悉的壓抑,這更像是一種親切的感覺,至少昨夜以後這種感覺還能讓我無比懷戀想往,這都是我平時發現不了的感覺,好在自從昨晚以後我懂得了珍惜。
快步走到老奶奶家門口的時候我不再冷漠,抽着煙在門口站了些許片刻不見人。忍不住往裡看了一眼每個蹤跡,或許老奶奶還在屋中休息吧,又對着大門微笑的看了一會兒我轉身便走。
去衛生所的路途從這兒開始並不遙遠,我走的很慢,想要藉此心情試圖發現發現村裡被我忽略的細微美好。我就像個偵探一樣眼裡四處搜尋讓我覺得歡喜滿意的場景,可無奈除了麻木趕路下地幹活的村民我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早晨的衛生所門口好比趕集一般總是擠滿了人,這其中老年人居多,仔細查看也倒能發現幾個渾如其中的青年男女,他們一個個面色承重焦急的擠在門口等候,像是誰爭到了第一就能換取健康拒絕吃藥一般。
我不想再多看他們沮喪哀嘆的表情,總是會被人羣莫名的感染情緒,形成一種十分壓抑甚至無法呼吸的感覺。我急忙饒過人羣來到一邊想要翻過圍牆從衛生所後門溜到母親的病房外面。
一路上我倒也不孤單,正好碰上幾個坐立不安的年輕人一同翻越。沒想到剛一落地他們便被牆內的看守護士抓住帶到了一邊,看來這翻牆想要插隊的事情經常發生嘛,我雖然也被幾名護士攔住,但所幸之前來過幾次有醫生準備出診恰巧認出了我的臉,混了個臉熟我被貼上在院家屬的標籤這才得以進入。
站在門前,還能聽見村民們的吵鬧,我轉頭看着不遠處與世無爭的醫生坐在門口時不時的擡下眼皮簡潔的說完然後開藥,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一定也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就不會覺得麻木想要逃避嗎?
我依舊在門口站了許久,直到人羣安靜下來發現已是中午。母親一直躺在病牀一動不動,好像還是上一次的姿勢未曾變過。我很想上去給母親翻下身,聽說人要是在牀上躺久了就會變得麻木遲鈍,身也會體一天不如一天。如果現在能有人進去幫她翻個身開開窗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她一定會感到很舒服吧。
我在想,可能母親從進醫院的那天起身體就沒那麼容易康復了吧。突然就覺得母親還能安靜的躺在這病牀上睡覺已經算是一種滿足和奢求,如果不是躺在這裡那會是躺在什麼地方呢?我心裡一陣發寒,真想上去輕輕的搖醒母親,不知道時隔多日她看見我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和表情她應該還能輕而易舉認出我來吧。好久沒聽到母親那溫柔悅耳的聲音了......
“又來啦!”
一陣陌生的問候將我從思想漩渦中解除,我趕忙轉頭一看,是我自己從未見過的一名大夫。
這大夫很上去很年輕,還有點兒小帥,應該算是這衛生所裡數一數二的人物吧,我不知道我這樣理解是否帶有偏差,但總感覺如此年輕熱血的小夥就成爲了大夫多少也能算個風雲人物。
他額頭佈滿了汗珠,高亢有力的問候也掩飾不住身體疲憊。他靠在牆邊正用一種很善良溫暖的眼神看着我,這種感覺讓我既陌生又熟悉,或許這就是醫生特有的光芒吧,總是給人一種溫和可靠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禮貌問好對他點了點頭,本以爲他會笑笑然後離去,沒想到他卻又開口了。
“看你也站半天吧?吃過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兒?”
“不用了,不用了,我還不餓......”
“哦......那要不要抽支菸?我剛好忙完現在也吃不下飯”
他熱情似火我盛情難卻,點頭同意他便轉身往門口走去。我還是選擇走在了最後沒有與他並排,生怕他又找出什麼話題來解悶讓我陷入尷尬局面。
這是我上次與父親一起抽菸的地方,我依舊選擇站在了原地,而年輕醫生就站在了父親抽菸的那個位置掏出煙盒把煙遞我。那一瞬間我變得有些恍惚,怎麼突然覺得他竟然和父親有着幾分相似的感覺?
果不其然我們點菸便無話,知道菸頭熄滅都沒再聊過一句。
“忙碌過後的閒暇之餘纔是最寶貴的”
醫生說着,突然又掏出一直煙遞給我,他自己又迅速點燃昂起頭來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抽着這不知名的香菸心中泛起一股苦水,看着遠方我不禁開始回想。他的出現是那麼的突然而他嘴裡發出的聲音又是那樣憔悴,雖然他已經盡力讓自己顯得輕鬆,但或許是同病相憐的遠方我卻一眼便知,他的內心深處或許也有着屬於自己的無奈困惑,他或許和我一樣都是一個需要慰籍需要奇蹟的人。而他與我相比或許早就已經習慣了吧,習慣了太多的生離死別,習慣了太多的無能爲力......
我忍不住就想問問母親最近的情況,剛要開口卻怕突然得知噩耗讓自己更加彷徨不安,當下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我一口接一口的抽菸,試圖開始麻痹自己。
“這種感覺很殘酷吧,離親人只有幾步之遠但卻還是寸步難行”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裡爲之顫動,看着他我恍然大悟。原來這纔是最大的無奈!僅僅是因爲那一道門的隔閡而已......
“下次再來記得找我,我可以給你開門,你也進去看看你媽媽,別老在門口站着了”
醫生看着我本來還想說話,身後的護士卻突然走了過來。她看了我一眼隨即來到他耳邊低語:“門口的病人又排起了長隊......”
他日復一日的生活現在正是剛剛開始。醫生對我笑着點了點頭,沒了剛纔的那股淡然與微笑,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果斷轉身隨着護士走了回去。
我站在原地許久,眼淚一直圍着眼眶打轉,漲紅的眼讓我不敢擡頭看他,今天的探望是我這些日子以來收到過關於母親最好的消息。
頭頂烈日我開始遙望面前這座大山,這正是我與父親當時一起遙看的山峰。這片山又會怎樣的地方呢?看着腳下一望無際的樹林小路通往大山我突然很是好奇,它是否也像巫山那般險惡還是就如其他大山那般平淡無奇呢?我回頭又看了一眼過道底端忙碌的醫生擁擠的人羣,轉身便朝這山裡走了過去。
走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青草混着溼潤的泥土帶給腳底一陣溫暖。一陣微風襲來捲去了剛纔的憂愁疲憊,心情彷彿瞬間開朗,我不禁又加快了腳步,想要再這山中開始尋找自我。
要說村裡的最大的優點那肯定就是山多景美,數不清楚道不明的大山環繞着鄉村連綿起伏,彷彿把村子圍在了中間,就像是一羣美景困住唯一的一處不堪,讓人進了大山就能果斷忘記這鄉村的存在,好像你就一直生於這荒山野嶺之間像是一棵樹像是一朵花,再沒有塵世間的煩惱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