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口血,吐在地上,當即蒸騰起炙熱的霧氣!
鳳無邪的肺腑已如烈火燒灼一般,劇痛無比!
她趕緊從乾坤袋中拿出養魂丹、護心丹、化瘀丹,每樣五枚,吞入腹中!
這些丹藥都是當初帝千邪送她的,品質都在七品以上!
然而,即使是七品丹藥,藥效發揮的速度也遠遠不及她臟腑遭受侵蝕的速度!
鳳無邪當即取出三根萬象天機針,分別紮在自己的三處要穴:
璇璣穴、紫宮穴、玉堂穴!
淨魂針法一出,她立時感到一股清涼而舒適的靈力,順着三處穴位注入到了自己的五臟六腑之間!
這股治癒的靈力暫且壓抑住胸腔中肆意翻滾的熱浪——
然而,這卻還遠遠不夠——
夏如南以黃極之境巔峰的實力,對自己進行了絕對性的等級壓制!
在這種情況之下,她能接下這三招已是拼盡全力!
儘管招數全部接下了,命也保住了,可是她身上這些累累的內傷,一時半刻,怕是好不了了……
萬象天機針儘管博大精深,可嘆目前她只學到了一絲皮毛——淨魂針法。
這淨魂針法用來驅毒、驅除體內殘存的其它侵害性魂力是最厲害不過……
可是,對於她這種純粹的臟腑傷害,卻是難有大作用了!
這種傷勢若是擱在現代,那就叫做多器官衰竭致死。
擱在這個世界,她暫時能夠用靈力和丹藥護住自己的心脈,但……也只能如此!
若想痊癒,沒有三五個月,恐怕是好不了了。
但鳳無邪依然不後悔接下夏如南的戰書!
只是,鳳無邪心中卻是疑問:
——本以爲夏如南當真只是指點自己而已,可爲何她在演武場上卻忽然要對自己下殺手?
莫非,在不經意之間,她還真是得罪過夏如南?
鳳無邪仔細地回想自己與夏如南的交集——
她與她也就只有幾天前,在勤學堂換取學功值的時候,有過那麼一面了。
“呵,難道是因爲我換的學功值太多,破了她的記錄?”鳳無邪臉色虛弱,喃喃問着,嘴角卻帶着一絲嘲諷的笑意!
也只有這個原因了!
可若真是如此……
因爲這種小事,夏如南就對她起了殺心?
那夏如南的心胸也未免太狹隘了吧!
——呵,夏如南。
這個名字,她鳳無邪記下了!
虧不能白吃,這一次,是她接夏如南三招,那麼下一次——
便是夏如南要接她三招了!
今日,她鳳無邪命不該絕!
下次,便該輪到她夏如南下地獄了!
——沒什麼好解釋的,一報還一報,就是這麼簡單!
鳳無邪攥緊了拳頭,暗自記下此仇。
“主人……”雪龍麟在空間裡喚着鳳無邪:“我感覺到你的傷勢過重,魂力有失控之兆,這可怎麼辦啊?”
鳳無邪此時的意識已經漸漸混沌了。
身體的疲累,內傷的痛苦,加之魂力的虛空,讓她感到力不從心——
但她還是安慰雪龍麟道:
“放心吧,死不了,只不過,這段日子……我恐怕無法帶你去魂海了。”
“無邪。”鴉殺的語氣也十分罕見地表露出一絲擔憂,“你當真沒事吧?”
鳳無邪扯起一絲笑意,恍惚間卻又想起,身在空間當中的雪龍麟和鴉殺根本看不見她的笑容,索性作罷,只淡淡說道:
“傷勢雖重,但性命無礙,我已服下丹藥,暫且先休息了。”
說完,鳳無邪已經倒在牀榻之上,昏然不醒。
鴉殺在空間中嘆一口氣:“……總說別人愛面子,你還不是一樣。”
明明已經在硬撐着了,卻還是一點軟弱的樣子都不肯表露出來!
——哪怕,是在他和雪龍麟這兩個最親密的夥伴面前。
鳳無邪已經昏睡過去,自然無法再與鴉殺辯駁。
雪龍麟窩在蛋殼裡,一臉心塞的樣子,衝着鴉殺所在的古塔三層,說道:
“鳥人哥哥,你說,如果主人真的就這麼睡死過去,我會不會也像你一樣,被困在這個古塔裡許多許多年,都走不出去啊?”
——它已經成了鳳無邪的契約魂獸,這座古塔目前是鳳無邪的意識空間,無論是誰進誰出,都得由她的魂力來激發的,所以,雪龍麟的擔心,其實並非沒有道理……
鴉殺:“……”
雪龍麟在蛋裡打滾:“我的天,我還沒出生呢,難道要就這麼一直窩在蛋殼裡老死嗎……我還想出去找美女雪龍麟呢,我可不想像鳥人哥哥你一樣,孤單寂寞冷地思念着你的前任主人……”
鴉殺忍無可忍了:“閉嘴!”
雪龍麟哪兒會聽他的,依然自顧自地話嘮着:
“所以,主人可千萬別死啊,要死也要記得臨死之前把我從空間裡放出去再死啊……”
鴉殺:“……”
他不禁想,或許自己當時建議鳳無邪與這個魂蛋契約的時候……腦子壞掉了吧。
早知如今,他就應該建議鳳無邪把這個蛋煮了。
……
……
深夜。
北荒學院,北尊閣。
一個紫色的身影駐立在月色之下,望着北方——那裡正是新入門的弟子所居住的地方所在。
他早已猜到,依照鳳無邪的傷勢,她今日定然去不成魂海之畔了。
自然,蕭紫也沒有去。
易容丹的藥效已過,此刻,他早已恢復了那張俊美而邪魅的面孔,身姿欣長,背影冰冷,表情淡淡的,任誰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望着什麼,想着什麼……
茗山這幾日一直伺候在這位尊主的身邊,雖只是一個下人的身份,但他卻知道了恐怕連整個北荒學院所有學師、弟子們都不知道的秘密。
——尊主這些日子以來,每天必會換上一件十分不起眼的衣衫,故意醜化自己,然後去魂海之畔,接近鳳無邪。
也正因如此,茗山每時每刻在尊主的身邊,都甚是忐忑……
他擔心,有一天,尊主一個心情不好,便會殺他滅口。
“派人去問了嗎?”月光下的那抹紫色人影忽然開了口。
茗山立刻迴應:“問了,百里姑娘說,鳳無邪一直都把自己的房間裡,自從演武場回去以後,就再也沒出過房。”
“嗯。”蕭紫微微頷首,冷峻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茗山此刻不禁偷偷望了望尊主的表情,不知爲什麼,儘管尊主什麼情緒都沒表現出來,可他就是覺得——尊主似乎是在擔心鳳無邪。
可是那鳳無邪今日從演武場離開之時,分明就一點事兒都沒有啊!
風頭強盛,衆人無不對她心生敬佩!
就連茗山,也不得不感嘆……怪不得常年不在人前露面的尊主,都想要收鳳無邪爲徒了!
這麼厲害的弟子,放眼整個北荒學院,恐怕也只有尊主才能降得住她!
那麼,尊主到底在擔心些什麼呢?
還偏偏要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茗山心中暗暗地想——那畢竟是自己的徒弟,與首席弟子交手比試之後,身爲師尊,有些擔心,也是正常的吧。
可是,就算表現出一絲在意又能怎麼樣呢?
尊主殺人如麻,似乎邪惡之極,可這些日子,茗山與他相處久了,卻又覺得——其實尊主也是個彆扭的人吧?
沒人能猜到他的想法。
他是個危險之極的人物,可這段日子以來,除了每日按時僞裝好自己去見鳳無邪之外,尊主似乎就沒見過別人。
他不無聊嗎?
不覺得寂寞嗎?
他,沒有朋友嗎?
茗山在心裡疑惑了很多遍,卻沒有一個問題敢問出口。
“易容丹拿來吧。”
——蕭紫突然又開了口。
茗山早就備好了,這時一聽尊主開口,便趕緊小心地呈上來,道:“尊主,給。”
蕭紫吞下丹藥——
他的容貌再一次發生了變化,變成了“鏡水”的那張臉。
“衣服備好了嗎?”受到易容丹的影響,蕭紫原本邪魅而清冷的聲線也變了,變成了鏡水的聲音,溫和而優雅。
“備好了,就放在您的房中。”茗山小心答道。
“嗯。”蕭紫淡淡地應了一聲,便回了房間。
等他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了一襲樣式老舊,十分不起眼的天青色衣袍。
——這正是鏡水的形象。
他沒說一句話,徑自離開了。
茗山看着尊主離開的背影,深深呼出一口氣:
“尊主這是終於忍不住了,要去看望鳳無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