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
……
似指節在玻璃上的叩擊音,持續、不規律地進行着。喬慕的腦袋昏沉得厲害,強忍着眩暈,一點點地睜開眼睛——
她在哪兒?
發生什麼事了?
她的腦袋空白着,全無概念。
周圍很明亮,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有些炫目,她稍稍別開眼,便能看到巨大的窗戶,看到窗戶外投射進來淺金色的光。外面已是黃昏,她看到的是夕陽。
喬慕支撐着自己,試圖起身,可頭剛擡起一點,便“咚”地一聲……她撞上了一層玻璃!她的身上還有一層玻璃罩!
她頓時跌回去。
腦袋中的強烈眩暈,又侵襲而上,讓她難受地閉上眼睛。
“嗡……”
身邊傳來機械移動的聲響,應該是那層玻璃罩正緩緩移開,與此同時,她聽到來自外界的聲音:“你等會兒,慢慢起。”
喬慕只能閉眼調整呼吸,啞着嗓子詢問:“這是哪裡?”
“A大生物科學研究院科研樓2號樓……幾室?”旁邊傳來疏懶低緩的男聲,他似問了別人,然後給她報出一個完整的地址,“303室。”
喬慕猛然睜開眼睛。
她轉頭,這才確認站在身邊的人:“……南溟?”他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在唐宅嗎?她是怎麼被帶出唐宅的?
“嗯,是我。”
無視她的迷惘,南溟微微頷首,倒是難得衝她露出個微笑。甚至在喬慕看來,他的臉上,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欣慰?
“歡迎醒來,愛惹麻煩的。”他一邊說着,一邊走近,試圖親自扶她起來,順便感嘆了句,“在暴殄天物方面,你也算個天才。”
那個吊墜,說摔就摔?
她知道那是什麼嗎?
那個吊墜,不僅是定位裝置,更是能讓人極速進入休眠狀態的藥劑!
他給的時候就說過了,要在“性命攸關”的時候才能用。這樣不管她受了多嚴重的傷,她都能暫且保一條命,進入休眠狀態,等他過來救她!
結果……
真浪費!
“你……”喬慕還沒有從迷惘中清醒過來,她盯着南溟,任由他扶着自己起身。直到喉嚨中傳來難掩的乾澀,她才忍不住乾咳了兩聲,“咳咳!”
“去倒杯水過來。”南溟聞聲,轉頭吩咐。
“哦,好。”另外一箇中年人應聲,他穿着一身實驗室的白大褂,急急地開門出去倒水。
他一走,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
喬慕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環視周圍,打量着旁邊的一切。
“怎麼了?”南溟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莞爾着補充了一句,“我記得,我的藥並不會對智商產生影響。”
喬慕看了他一眼。
她的目光冷靜,聲音也不帶任何波瀾,似乎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扶我下去。”
“好。”南溟挑挑眉,爽快地將她扶出高壓氧艙。
“我的身體沒什麼力氣,爲什麼?”喬慕動了動。
“剛醒,很快就能恢復。”南溟回答。
“那你扶我走走。”
“……好。”
……
這樣平穩的相處,讓南溟擰了擰眉,莫名地覺得有些怪異。他打量了喬慕一眼,可偏偏從她的臉上,又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
他只能應下來,陪着她在實驗室裡走幾步。
喬慕握了握手指。
正如南溟所說,她的確恢復得很快,身上的痠麻,在幾步之後,便快速消退。她暗暗咬牙,不動聲色地走向她的目的地……
南溟在一旁開口:“恢復差不多了吧?我沒時間陪……”只是他的話音未落,喬慕猛然抓住實驗桌上的解剖刀,轉身抵住了他的脖子。
轉變,太快!
南溟明顯怔了怔,眼底的寒光一閃而過,然後才悻悻地鬆開對她的扶持:“你這是幹什麼?”
“解除共生!”喬慕開門見山,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找他的目的,也清楚地知道,共生的存在招惹了多大的麻煩,“不然我就殺了你!”
刀,往前送了送;刀鋒,抵上了他頸間的皮膚。
“殺我?”南溟重複,似聽到了一件極好笑的事,“你真的知道什麼是共生嗎?”他死了,她立馬就會跟着死亡。
“我知道!”喬慕決然地開口,刀鋒按在他的皮膚上,割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我要你解除它!”她在砸碎那個吊墜之前,就沒想給自己留退路。
南溟蹙眉。
他臉上的笑意,終於盡數斂了下去。
“好。”他輕哼,用同樣決然,卻更冷淡的嗓音回覆她,“你試試看。”
喬慕的刀在下一秒就刺了上去!
她很堅定!
不解,就同歸於盡!
可是這回,南溟卻沒再坐以待斃,也沒任由她用刀抵着。幾乎在她出手的瞬間,他便側身一避,機敏地閃開,退到了幾步之外。
她傷不了他。
她也追不上他。
“鬧完了嗎?”南溟摸了摸脖子,淡淡地問。
然而下一秒,喬慕卻直接把刀抵上了自己的脖子,一字一句地狠絕開口:“我再問你一次,你解不解開共生?”
“把刀放下。”南溟斂神,眼底的疏淡,盡數轉化成了寒芒,“你來真的?”
喬慕猛然用力。
可是想象中的痛覺並沒有傳來,南溟比她更快一步動手,他猛地鉗制住她的手腕,重重地往旁邊一擰。他的力道很大,甚至像是要掰斷她的手腕。
喬慕痛呼一聲,被迫鬆手。
刀,落了地。
而她的雙手,也被她狠力制住,背到了身後。
喬慕痛得臉色幾近扭曲,而南溟就抵在她的身後,聲音冰冷且近距離地傳入她的耳廓:“聽着!我已經很忙了!我能容忍你給我惹的麻煩,是有限的。”
“K先生?”那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正好回來,看到室內的情景,詫異地怔住。猶豫了兩秒,他才端着水走近,“那個……水,水來了。”
怎麼就……打起來了呢?
好不容易纔把人喚醒,剛剛還照顧着要給人家姑娘倒水喝,這才幾分鐘……
中年人尷尬地笑着,把水遞上去。
“不用!”南溟奪過水杯,猛地砸到了一邊,“還喝什麼水?只要人不死就可以了。”紙杯撞上地面,溫熱的純淨水迸濺了一地,如同他噴薄的怒意。
“準備得怎麼樣了?”南溟單手還鉗制着喬慕,淡淡地問。
“叮鈴鈴!”
中年男人還未來得及回答,老舊的電話鈴聲響起,南溟示意了一眼,後者立馬接起了自己的那部老年手機。聲音很大,如同免提——
“張教授,你是在實驗室裡面嗎?我門房啊!”對方扯着大嗓門問。
“是、是啊!”張教授,也就是那個穿白大褂的中年人,有些心虛地迴應,“怎麼了?我臨時需要用下實驗樓,我之後會跟學校講的!”
“不是啊!外頭來了好一羣人,要進實驗樓,說是和學校溝通好的,我怎麼看他們也不像搞科研的!張教授,你方便的話,過來看一眼啊,我可不敢隨隨便便放人進去……”
門衛還在那邊絮叨,無非是想找個等級高的請示。
南溟擰眉,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小聲又急速地命令:“現在就走!”
“好!”張教授點了點頭,沒給門衛那裡任何回覆,直接掛斷了電話,按下了關機。他拎起了桌上的一個箱子便快速向外,“先生,我幫您拿東西!我去開車!”
南溟點了點頭。
他這才放鬆了一點手上的力道,讓喬慕從強烈的痛覺中恢復過來,喘了口氣。他想拉她走,喬慕卻下意識地執拗了一下,並沒有動。
“別跟我犟!”南溟的語氣並不好,“你已經耽誤我足夠時間了!”
“是誰在外面?”喬慕不甘示弱,南溟這麼急急忙忙離開,肯定有追殺的人。是誰追過來了呢?他的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唐北堯。
她不走!
她不能就這麼跟南溟走!
“麻煩!”南溟低咒一聲,這回沒給她任何回答,直接把她扛上肩膀就走。他的速度很快,直接下到地下一層停車場,把她塞上了後座。
張教授已經在駕駛座上等着了。
“開車。”南溟同樣坐上後座,關上車門後,卻伸手一拽,直接用蠻力將她拖過來,捂住喬慕的嘴,將她按了下去。
“唔!”她掙脫不開,任何踢打都沒有用。
她更確定,找來的人是唐北堯了。
…………
車子很快駛出。
疾馳的速度,但很快又被幾輛車盯上。喬慕看不到,但能聽到呼嘯的聲音,以及後車尖銳的引擎聲……是唐北堯嗎?
她重重地咬上南溟的手,趁他吃痛鬆開之際,試圖往後看:“是唐北堯嗎?”
她問出來。
然而下一秒,她又被南溟拽了回去。
與此同時——
“砰!”
一聲破風的悶響,車外的一個後視鏡,突然被打碎。是後車上有人開了槍。
怎麼會開槍呢?
唐北堯的話,是不可能對他們開槍的。 щшш▪TтkΛ n▪¢ Ο
喬慕一怔,猛然停止了掙扎的動作。
而南溟,也在她身邊發出嗤諷的嗓音:“現在你還認爲是唐北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