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大夫,但齊妍靈最不喜歡的就是喝苦兮兮的中藥了,一般她都會將藥製成丸子,只是醫者不自醫,她又不能給自己把脈,看到李院判進來,她感覺已經能聞到苦澀的藥味了。
“娘娘……”李院判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他是爲數不多知道齊妍靈失蹤的人,當初皇上吐血的時候,他還親眼看到了,所以對於這位皇上心尖上的人兒,他是怎麼也不敢怠慢,求神拜佛都希望皇后娘娘身體倍兒棒。
齊妍靈不情願地將手伸了出來,“我就是受了點風寒,多喝水多休息就行了。”
李院判嘴角抽了幾下,又仔細地脈了脈,讓齊妍靈將另一邊的手也擡了上來,確定是滑脈之後,他差點想哭給這位皇后娘娘看了。
“娘娘……”李院判輕咳了一聲,“您是受了點風寒,又加上疲勞過度纔會加重了病情。”
齊妍靈笑道,“我就說是一點小風寒,沒有什麼事的,就別開藥了啊。”
“風寒的藥可以不吃,可是安胎藥……娘娘,爲了穩妥起見,您還是喝幾副安胎藥吧。”李院判低聲地說道。
所有人都驚喜地看向齊妍靈,安胎藥?那是不是……娘娘有喜了?
“你……你有孕了還這樣任性!”唐欣怡高興地叫了起來,嘴上卻還忍不住抱怨齊妍靈。
齊妍靈一臉呆滯,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有喜了?”
李院判嘴角抽了幾下,難道這位主子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了?“雖然日子尚淺,不過微沉很肯定就是喜脈。”
這些天一直在趕路,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有了,她擡頭看向玳瑁,難道她的小日子已經超過一個月沒來了嗎?
玳瑁低聲在齊妍靈耳邊說,“娘娘,已經過了半個月……”
之前一直是琉璃負責齊妍靈這方面的事項,琉璃已經不在了,玳瑁一時疏忽也是情有可原,齊妍靈並沒有計較。
“李大人,那你就開點安胎藥吧。”齊妍靈無奈地說道。
李院判連忙應是,還不忘恭喜了齊妍靈一番。
“娘娘,有句話微臣不知當講否。”李院判退下之前低聲地跟齊妍靈說道。
“你說吧。”齊妍靈此時還有些恍惚,她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又懷孕了。
昨天才跟阿晟說要弟弟還是妹妹的呢。
李院判不敢擡頭看向齊妍靈,“皇后娘娘如今龍胎日子尚淺,最好還是……還是多些休息。”
齊妍靈當然知道要多休息,不需要這麼刻意強調吧,她挑眉疑惑地看向李院判,將他滿臉尷尬的樣子,立刻就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本宮知道了,李大人先下去吧。”我去!他是在隱晦地提醒她要禁慾麼?這關她什麼事啊,難不成他覺得會是她勾引了趙霖修嗎?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竹心等人齊齊跪下賀喜齊妍靈,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皇后娘娘纔剛回來就有身孕,這不是大福氣是什麼?
唐欣怡握住齊妍靈的手,“恭喜娘娘。”
齊妍靈大方地應下,“謝謝大嫂。”
此時,趙霖修正在御書房聽內閣大臣們彙報這幾年來發生的各項大事,他將六位內閣大臣看了一眼,許善長一直都是忠心他的,自然不需要懷疑,周知斌是個老學究,只尊崇正統皇室,肯定也不會被平陽王收買,至於蔡仁河更是他一手提拔的,剩下就卓逸夫和另外兩個比較值得懷疑了。
他在回京都之前,已經讓人查過這些年津口城遞上來的摺子,十本有八本是被扣留的,至於是被扣留的,那就真要值得調查了。
本來所有奏摺都必須經過許善長之手的,可如果連許善長都沒有受到津口城亦或其他地方的奏摺呢?
有人在遞交奏摺的過程,將奏摺拿走了?
趙霖修越琢磨越覺得有意思,平陽王都敢將手伸到他跟前來了啊。
“皇上,梅陽河去年決堤發生水災,造成附近數個村落百姓受災,死傷無數,差點造成疫病,今年務必要及時修葺堤壩,否則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周知斌開口說道。
“周大人,去年已經下撥了五十萬兩修整堤壩,難道還沒修好嗎?”卓逸夫反問道。
周知斌嘆息搖頭,“皇上,朝廷雖然下撥了五十萬兩,但實際上用在堤壩上的卻沒有多少銀子,除了救濟百姓,還有重新建造村落……這些都是銀子。”
“五十萬兩都不夠?”趙霖修笑容疏淡,“那周大人以爲要多少銀子?以百萬輛夠嗎?去年是誰負責去修理堤壩的?”
周知斌低下頭,“是廖畢青。”
趙霖修嘴角泛起一抹冷漠的笑,“廖畢青負責堤壩修建,既然堤壩沒有修建好,爲何沒人告訴朕,該怎麼給他判罪,嗯?”
卓逸夫說道,“皇上,廖畢青是平陽王的孫女婿……”
“那又如何?”趙霖修反問道,“查!不管是誰,只要敢貪墨朝廷的銀子,都依律法處置!”
周知斌迅速和許善長交換了個眼色,如果證據那麼好找的話,他們早就找出來呈交給皇上了,就是因爲證據不好找,底下那些官員根本是官官相護,將廖畢青的貪墨證據都消滅得一乾二淨,他們只知道堤壩偷工減料沒有建好,卻不知那五十萬兩花去了哪裡。
那些官員都想着皇上遠在戰場不會管這件事,又有平陽王撐腰,根本沒將他們幾個內閣大臣看在眼裡,如今皇上一聲徹查,苦的還是做事的人啊。
“許大人,由你牽頭徹查,不管是誰,朕都允你先斬後奏!”趙霖修冷聲地說道。
許善長低頭領命。
蘇海守在御書房外面,聽到裡面傳來皇上震怒的聲音,不由瑟縮了幾下,心想多年不見皇上,那王者氣勢越發威嚴了,比起幾年前,這位陛下還更添了幾分殺伐戾氣,讓人不寒而慄啊。
“蘇公公,方纔李院判好像去了鳳儀宮。”蘇海正想着,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低聲跟他說道。
“李院判?”蘇海愣了一下,好端端的怎麼去了鳳儀宮。
“不曉得呢,我也是好不容易打聽出來的。”那小太監一臉討好地說道。
蘇海看着他冷笑一聲,“你是哪個宮裡服侍的?鳳儀宮的事兒也是你能打聽的嗎?把他給我揪下去,打四十大板。”
真是不知死活!連他身爲皇上的近侍都不敢隨意打聽鳳儀宮的消息,就這個不長眼的小太監就敢去打聽了。
“蘇公公,饒命啊,小的也是爲了您纔打聽的,救命啊……”小太監大叫了起來。
蘇海用手中的拂塵甩打着抓住侍衛,“塞住他的嘴巴,把他拉下去拉下去。”
這到底哪來的小太監,一點規矩都沒有,以前怎麼沒見過,“小李子,你過來,去打聽打聽,這個太監打哪裡來的。”
“誒,好的。”小李子立刻就應道。
御書房的門在這時候打開了,幾位內閣大臣魚貫而出,各人臉上的神色都不太好。
蘇海在心裡腹誹着,肯定是要心裡不舒服了,皇上不在的時候,整個朝廷都被他們掌握在手中,如今皇上回來了,還沒喘口氣就將他們大罵了一頓,能好得起來纔怪。
“蘇海!”趙霖修的聲音從書房裡傳了出來。
蘇海打了個冷顫,低着頭急忙走了進去,小心翼翼地看着趙霖修,“皇上,奴才在這。”
“外面吵什麼?”趙霖修手裡拿着奏摺看着,眼睛雖然沒有看向蘇海,卻能感覺到蘇海顫巍巍的模樣。
蘇海暗暗叫苦,就知道那小王八蛋吵到皇上了,“回皇上,是一個不長眼的小太監去打聽鳳儀宮的事兒,被奴才讓人抓下去了。”
“打聽鳳儀宮?”趙霖修聲音驟冷。
“是,是啊,他說今天早上李院判去了鳳儀宮……奴才覺着他放肆,便將人抓起來了。”蘇海小聲說道。
趙霖修放下手中的摺子,“皇后宣了李院判嗎?”
“奴才也不敢肯定……”他哪裡有膽子去打聽皇后娘娘的事兒啊,誰不知道那位主子是皇上心尖上的寶貝疙瘩。
“去鳳儀宮。”趙霖修這會兒也看不進奏摺了,心裡不禁有些擔心,難道是昨晚要得太厲害了?不會吧,妍兒的身子一向極好,那柔韌度也很好,不會那麼容易傷着的。
一邊想着,趙霖修已經大步走進鳳儀宮,正好看到竹心送唐欣怡出來,阿晟依依不捨地拉着福哥兒的手。
“皇上萬福。”看到趙霖修,唐欣怡急忙屈膝行禮。
“齊夫人平身吧,進宮看望妍兒嗎?”趙霖修看到唐欣怡和福哥兒,臉上的冷意才稍減了些。
唐欣怡含笑點頭,“是啊,那麼多年不見,心裡實在想念得緊,只是沒想到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任性,皇上還是趕緊進去勸勸娘娘,快些把安胎藥給吃了吧。”
“蘇海,送齊夫人出宮。”趙霖修一時沒反應過來唐欣怡那句安胎藥的意思,命蘇海送她出宮之後,他擡腳就走進寢殿。
才走了兩步,他猛然停下了,安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