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柳江到望月城只需兩日的路程,趕路的時候,楚江南便在馬車裡傳授七七內功心法。
她學得很快,比他想象的要快太多,只是難以一下子融會貫通。
所以他每每授了她心法後,便執起她的小手,親自以內力助她修練,如此一來,七七修練的進度更是快得可怕,連她自己都幾乎不敢相信。
大夥偶爾停下來歇息的時候,她會拉上楚江南闖入林中,試試自己修練的成果,十數步之外的小樹苗,她如今也能一掌劈斷,不過,再大再遠一點的就不行。
但她沒有氣餒,只要想到自己的內力在一點一點增長,心情便越來越明朗了起來。
偶爾不練功的時候,她也會撩開馬車窗簾,看看外頭的風光。
那夜以爲自己真的嗅到楚玄遲的氣息,但,始終不過是她以爲,玄王爺現在只怕還沉醉在他的溫柔鄉里,怎麼可能夜裡去看她?
他們倆的距離走已經走遠,越走越遠了。
只是偶爾也會禁不住去想,他現在究竟在做什麼?
玄王爺現在在做什麼,別說七七不知道,就是沐如雲也不清楚。
自那日和南王府的車隊分開,他們在桑荼林裡走了一趟之後,楚玄遲便一直坐在馬車裡,除了夜裡投宿和半路歇息出去解決需要,他連片刻都沒有出來過。
東方溟守着,說王爺身子不適,不讓她進去看,她只能偶爾騎馬與他的馬車並行,和他說說話。
如果不是能判斷裡頭傳來那把聲音確實屬於他,沐如雲一定會懷疑裡頭的玄王爺早已經調了包。
但,他一直待在車上,不出來也不主動找她,這和已經調包有什麼區別?
堂堂桑城三小姐,桑城未來的掌事人,竟連見他一面都不行,這口氣堵了幾日,堵得沐如雲差點要吐血。
“王爺,外頭風光正好,王爺要不要出來曬曬日陽?”走在大道上,沐如雲再次策馬來到玄王爺的馬車旁,耐着性子問道。
這玄王爺如此模樣,簡直和閨閣小姐沒兩樣,沐如雲是真的惱火,就是他們桑城男子也不會如此拘謹,他這又是爲何?
更何況,早兩日和慕容七七他們待在一起的時候,何時見他如此拘謹過?
“王爺?”她忍不住又喚了聲。
終於,裡頭傳出了玄王爺低低沉沉的聲音:“抱歉,本王身體有點不適,無法相陪,還請三小姐見諒。”
“若是身體不適,出來曬曬日陽豈不正好?”沐如雲這次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再由着他性子了。
已經三日了,再這麼躲下去,他想躲到什麼時候?
若真的無心陪她出來行走,當初就不要答應,雖然當初他會答應,她很清楚或多或少是楚王給了壓力。
但,既然來了,就該是接受她了,爲何還要這般?
聽不到他的迴應,她忽然目光一沉,不見她身形有何動靜,人已經在趕車的東方溟身旁落下,隔着簾子朝裡頭的人沉聲道:“王爺若是不舒服,我來扶你如何?”
說着,伸手就要將簾子撩開。
東方溟忙道:“三小姐,我家王爺身子不適,還請三小姐讓他好生歇息。”
剛纔沐如雲那一手他看得清清楚楚,這麼高深的武功,就是自己也比不過,一個姑娘竟有這麼厲害的身手,簡直太神了。
這樣的武功,當初的東陵輕歌和拓拔飛婭也是望塵莫及呀!
“本小姐就是見王爺身子不適,纔想扶他出來見見日陽,如何?你想阻攔?”她側頭看着東方溟,冷笑道:“還請東方將軍先衡量自己的能耐。”
東方溟被她這麼赤果果指出自己的無能,頓時漲紅了一張臉,但他有自知之明,沐如雲的武功,怕是在這裡只有王爺一人能抵擋,可王爺他……
不待東方溟細想,沐如雲已經撩開車簾,一步往裡頭鑽去。
東方溟反應過來,就是明知道打不過她,也不能讓她驚擾了王爺。
一時伸手想要阻止,裡頭卻傳來玄王爺低沉中略帶沙啞的聲音:“本王患病未愈,怕連累了三小姐,三小姐還是請回吧,給本王半月時間,本王自會把病養好。”
沐如雲沒有說話,擡頭望去,只見他安安靜靜躺在錦褥之上,正看着自己。
陽光從車窗滲入,灑落在他身上,那張本是讓天下女子爲之瘋狂的俊顏,此刻卻密密麻麻遍佈紅色斑點,看起來怵目驚心!
“天花!”沐如雲嚇了一跳,整張臉頓時慘白,一揮手狠狠退出,連車前都不敢待了,一躍上馬,立即策馬遠離了數步。
東方溟搖頭淺嘆,放下簾子回到車前,看着分明受到了驚嚇的沐如雲,淡言道:“沐小姐受驚了,王爺不是染上天花,只是出水痘,之前沐先生留了藥,病情已經控制住,只是還需要時間才能徹底痊癒。”
見她抿緊薄脣不說話,他又道:“這段時間王爺不宜出來見日陽,所以纔會一直待在車裡,還請沐小姐見諒。”
沐如雲不作聲,臉色凝重,好一會才吁了一口氣,對車裡的人輕聲道:“既然王爺身子不適,那便留在車裡好生養着吧,等養好了身子,我再和王爺一起好好看看楚國大好河山。”
說吧,策馬前行,轉眼回到了自己的車隊裡。
剛纔那一眼,真以爲楚玄遲是患了天花,嚇得她立馬退出。
還好,只是水痘……
不過,剛纔自己這般被驚嚇到,不知道會不會在玄王爺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爲着這個問題,一連數日,沐如雲都好生頭痛着。
至於東方溟,回眸看了眼車裡那道身影后,便斂住心思繼續驅車趕路了。
王爺吩咐的事情只要照辦便好,不聞不問不深究,是他跟在他身旁這麼多年做事的原則。
一切,只需聽從他的安排,無須多心。
終於在又趕了兩日的路程後,楚江南和七七他們來到望月城。
馬車在繁華的大街上穿過,因爲已是午後時候,爲免黃昏前趕不到山莊,就是七七對望月城實在好奇,好幾次想要下車去欣賞街上的繁華,最終也只能將心緒收拾好,忍住那份衝動。
她知道自己若是開口要求,楚江南一定不會拒絕,所以,她連開口都省了。
橫豎要在望月城待上一段日子,總是有機會出來玩玩的,如今,正事重要。
穿過繁華的大街,車隊轉入一條綠蔭大道,大概走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終於在一座雄偉磅礴的建築前停了下來。
天下第一莊,和七七所想象的區別不大,門口兩座巨大的石獅顯示這山莊的威嚴和氣概,大門牌匾上那氣勢浩瀚的五個大字,她認得是楚江南的筆跡,飛舞如龍,尊貴的氣勢渾然天成,和他的人一般。
其實他心中也曾有過雄心千萬的是不是?只因爲自己的身體不好,自認命不久矣,所以纔會一直沒有把自己的雄才偉略淋漓盡致地展現在世人面前。
但,內心深處,他又豈會願意就此無聲無息歸於塵土?
天下第一莊,當初建立這個山莊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曾有過不甘和希冀?
皇家男兒,總是比尋常人家的男子多幾分雄心壯志,他如此有才華,又怎麼會甘心只做個等死的平凡人?
理不清自己在想些什麼,馬車卻已經停下來了,透過車簾還能看到兩排弟子隊列嚴明站在門外,正恭候着他們。
如此氣勢,當配得上“天下第一”這四個字。
“怎麼?害怕麼?”楚江南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七七一怔,頓時翻起白眼:“害怕什麼?”
他還當她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呢!害怕,這兩個字她似乎已經不記得怎能去書寫了。
楚江南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率先下車。
他一下來,兩排弟子頓時傾身打算行禮,站在弟子們前列的三人也立即弓了身,正準備行禮呢,誰知道莊主一下來便轉身看着馬車,似乎還在等什麼重要的人。
車裡還有人!
大家事先並沒有接到通知,也不知道莊主這次回來究竟帶回了什麼人,看一旁的鬼宿,他只是畢恭畢敬站在,一言不發。
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馬車車簾上,想要看看能得他們家素來淡漠的莊主親自扶下車的究竟是什麼人。
能和莊主同坐一車回來的,想必是極其重要的人物。
好奇,驚訝,期待,不安,各種目光落在車簾上,等着裡頭出來的人。
只見車簾被一隻小纖細白皙的小手撩開,一張臉率先探出,衝等候在馬車旁的莊主一笑。
夕陽之下,這張小臉上不施半點脂粉,卻是精美絕倫,素顏傾城,尤其那一笑,似在餘輝的照耀下透出淡淡柔和的光亮,如此淨白剔透,不帶半點瑕疵,頓時眩得不少人半眯眼眸,不敢直視。
美,美得如詩如畫,出神入化!和他們家嫡仙一般的莊主站在一起,那神韻那氣質,居然能配得上!
要知道,過去這麼多年,他們從不覺得這天底下有哪位姑娘有足夠的資格站在他們莊主身邊,就只這位忽然出現的女子了。
莊主夫人……這四個字,頓時在不少人心裡冒了出來。
莊主離開一段時間,竟已經在外頭找到意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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