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7我還是那麼相信你
那夜楚玄遲果然在午夜時分發起了高熱,不過七七早有準備,哪怕熱度不低,直燒到四十度,她還是讓他在天亮之前將熱度降下來了。
只是一整晚,那兩片原本粉嫩好看的薄脣一直泛着病弱的白,濃密的劍眉深鎖,哪怕在夢中,依然滿懷心事。
七七就這樣守在牀邊,直到凌晨時分他退了熱,終於安穩睡過去,她纔將已經冷透的水端了出去。
一夜沒有休息,正要去膳房看看有沒有東西可以填填肚子,不料走過長廊的時候,一絲異動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鬼宿依然守在楚江南臥房的門外,只是這次七七知道,裡頭的人已經回來了。
悄無聲息躍上屋頂,就連鬼宿也不過只是感覺到風向有異動,擡眼望去,卻不見有任何的異樣的氣息,等他發現不妥的時候,七七已闖入房中。
鬼宿正要推門而入,裡頭卻傳來楚江南淡然的聲音:“是七七,你回去休息吧,這裡不用你守了。”
鬼宿只是遲疑了片刻,便轉身走遠了。
看着自己眼前這一身染了血跡的白衣,以及他手上尚未來得及放下的天涯琴,七七隻覺得這一刻不僅身體十分疲憊,就連心也也很累,說不出的累。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楚江南走到內堂,將天涯琴放好,纔回頭看着跟在自己身後那個面容淡若到如同沒有生息一般的女子。
她眼底的沉痛讓他心口一堵,很多話想說,卻又硬是忍下來了。
七七默不作聲走到他跟前,將他的大掌執了起來,長指落在他腕間。
把了片刻,她才輕聲道:“你傷了心脈,躺下來,我給你施針。”
楚江南不多說,在牀邊坐下,褪去靴子,脫下外袍,便躺了下去。
七七走到牀邊坐下,把針包取出,再將他身上衣裳往兩邊拉開,讓他肌肉飽滿的胸膛展露出來。
楚江南臉頰微微熱了熱,輕聲道:“要不……還是讓沐先生過來……”
“這時候人家睡得正香,你忍心將他吵醒嗎?”施針而已,到今時今日她的手法哪怕還遠不及沐初,但也是不差了,有必要對她這麼沒信心嗎?
她不說話,長針已在他心門穴位上慢慢扎入。
起初楚江南也不知道應該把視線調到哪裡,不想去看她,是因爲看着她的時候會心虛,他不習慣撒謊,但這事卻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她知道的。
可若是她問起……
他呼吸很亂,弄得七七也不由得皺起了眉,垂眸盯着他道:“你再這麼緊張,會妨礙我扎針,放鬆點。”
楚江南微愣,終於擡起眼簾對上她的視線,他……有在緊張嗎?他一點都察覺不到,只是……不知道這時候該與她說些什麼。
“放輕鬆,我扎的是穴位,不會疼的。”七七又道。
他動了下脣,卻沒有說話,一點痛楚對他來說能算什麼?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沒有被她看到也就罷了,哪怕明知道她在懷疑些什麼,但至少不像今日這般被撞了個正着。
昨夜出了點意外,他傷得比平時都要重,誰知這麼不巧,傷得最重的一次竟被她看到了。
“我讓你放鬆,怎麼就這麼不聽話?”七七又瞅了他一眼,忽然擡起食指,在他猝不及防之下,指尖落在他腋下,竟輕輕抓了幾把。
楚江南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從一開始還能死死忍着,只是輕輕想要把她手拉開,到最後忍無可忍了,壓抑的笑聲才從兩片薄脣間溢出。
萬萬沒想到她會這樣折騰自己,想要起來,卻被她帶着警告意味的眼神阻止,最終他無奈,只能一邊笑着,一邊求饒道:“我……不再緊張了,一點都……不緊張了,七七,別再折騰,我……哈哈……不舒服。”
一向連笑都少得可憐的出塵男子,如今被自己折騰成這樣,墨眸浮着點點笑出來的霧色,粉色的脣瓣泛着可憐兮兮的光澤,若不是心中真的當她是自己人,豈能任她這樣折磨?
七七無聲嘆息,把長指收了回去,視線鎖在他不斷起伏的胸膛上,手裡的銀針落下,針尖對準穴位,卻沒有紮下:“現在深呼吸,跟着我學,吸氣。”
她深吸一口氣,楚江南擡眼看着她,乖乖跟着一起吸氣,再跟着她的指示慢慢吐出,幾個深呼吸之後,繃緊的身軀總算輕鬆了下來。
七七手腳麻利地落針,轉眼間已經把該扎的銀針全部紮了下去,收起針包,她看着他道:“師兄坐起來,我替你運功,可以讓鍼灸的效果加倍。”
“好。”楚江南從牀上坐起,盤起兩條腿。
七七坐在他身後,將他的衣袍扯了下來,不是她好色想要看他的身體,誰叫他現在胸膛上正扎着針?
不過,乍眼看到這具寬厚結實的身軀,還是不免被炫花了雙眼。
好一會她才收斂心思,雙掌落在他背上,轉眼間,暖暖的真氣沿着她的掌心慢慢滲入到楚江南的體內。
楚江南閉上眼,這一刻身心難得放鬆,隨着她那一股真氣與自己的真氣融合在一起,暖暖的氣息讓他覺得無比舒暢。
一整夜的疲累,在閤眼睜眼之間,慢慢消散而去。
只是,心卻是更無力了,不管她心裡在想什麼,也不管自己到底隱瞞了她多少事,她對他的關心卻從來不變。
正因爲這份關懷,才讓他更糾結……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後,七七收了掌,爲他將衣裳披上,再讓他躺下去。
將銀針收回,針包收起來時,回頭望去,只見楚江南正在拉攏自己的1147我還是那麼相信你
衣袍,她勾起脣,笑道:“拉什麼?哪裡沒被我看過?”
楚江南俊顏又是一紅,從牀上坐了起來,看着她:“這時候怎麼還在外頭遊蕩?爲何不睡?是不是有心事?”
“我心事多着呢,還不是因爲你們。”七七走到一旁,在茶几旁坐下,給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擡手灌了下去。
隨後又給他倒了一杯,長指輕挑,那杯茶水轉眼已來到楚江南跟前。
“功力不差。”他隨手接過,將茶水飲盡,再看她時,目光一如過去的柔和:“你的進步比任何人都快,假以時日,這裡只怕沒一人是你的對手。”
“只爲了不被我比下去,所以練起魔功了嗎?”
正要把杯子送回去的楚江南手一抖,瓷杯從他手中滑了下去,七七長袖輕拂,那隻杯子隔空被她抓回到手裡,被輕輕擱在一旁的茶几上。
她擡頭看着他,認真問道:“你到底在練什麼魔功?”
“我沒有練魔功。”楚江南臉色微微白了白,別過臉,躲開她探視的目光:“你知道我不想騙你,最好不要再問了。”
“不管你想不想,可你始終是騙了我。”七七靠在椅背上,長指在椅子把手上輕輕劃過,算不上冷、卻也沒多少溫度的目光落在楚江南身上。
這一刻的她看起來很平靜,可卻又似在平靜中藏着無人能看透的哀傷。
楚江南不知道爲什麼她會有這樣的表情,可那點點哀傷看在他眼中,卻頓時讓他不好受了起來。
“你是不是在怨我?”他不想騙她,真的不想。
“我怨你做什麼?你是我的師兄呀,你從來不會害我,也不會做出對我不利的事。”七七笑了笑,彷彿笑得明朗愉悅。
但楚江南已經對她足夠的熟悉了,那笑根本是假的,她對着他假笑……
一顆心頓時被傷到了,不怪她這一刻的冷漠,只怪自己太脆弱。
兩個人之間怎麼會越來越疏遠,到現在竟變成這般?爲什麼在對着他時,有一天她也會笑得這般虛假?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他深吸一口氣,從牀上翻了下來,把兩條腿從牀上滑了下去,正要套上靴子從牀上下來。
七七卻道:“時間不早了,我剛爲你運功治傷,這時候你若能好好睡上一覺,明日醒來受損的心脈該能好個幾成。”
她站了起來,丟下一句“我回去了”,便舉步往門外走去。
看着她越走越遠的身影,楚江南眼底蒙上一層苦澀,想喊住她,卻又不知道將她喊住之後,自己可以跟她說些什麼。
她對他失望了是不是?她已經認定了他在騙她了嗎?
可他卻真的騙了她,從很久很久之前……
直到七七的指尖落在房門把手上,楚江南才終於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已經不願意再相信我?”
七七指尖一頓,遲疑了好一會,纔回頭看着他,笑道:“你偷走了藏寶圖,這一路趕往皇城,途中又頻頻與不明組織的人在聯繫,來到皇城之後,你有好幾回在皇宮後山見宮中某些人……這些,你一個字都沒有跟我提起過,但師兄,我還是那麼相信你,只……除了今夜。”
“我沒有傷害你,我也從未想過要害你!”楚江南白了一張臉,在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不僅緊張還心慌意亂。
從牀上下來,連靴子都忘了要套上,大步向她走去,指尖不斷在輕抖:“你不再信任我了,是不是?你什麼時候知道藏寶圖是我拿去的?這一路上你都在派人監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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