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宅院後,周衍一馬當先,腳下前往的方向卻並非後宅深院,而是前院大門。
在大門後高高的紅柱旁邊,他按下一處機關,一條密道赫然顯現出來。
看到這裡,明鳳舞總算明白,爲什麼他說普通人找不到這裡的。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尋常密室總是建在隱秘之處,搜尋的人們也往往到類似的地方尋找。而這裡做爲宅子的正大門,只要紅門敞開,所有人都看得見裡面的情形,誰也想不到,整個宅子裡最隱秘的密室就隱藏這人來人往的白玉臺上。
大概,也只有對安全最重視的皇宮,纔想得出這樣超乎常理的建築方式了。
見容娘與天劍率先進入秘道,明鳳舞剛要下去,忽然注意到旁邊因抄家傾落的零亂雜物堆裡,有一塊明黃色的綢布特別顯眼。
這是皇家御用之物,怎麼會輕易丟棄在這裡?想到這點疑惑,明鳳舞不禁上前查看。
撿起沾染了不少塵土的綢緞,隨手展開一看,她發現,這竟是一份皇家求藥的懸賞告示。
只見上面寫道,因大皇子昔年率軍征戰時被法器傷到,當時軍中缺醫少藥,未能及時治癒,留下病根。近年發作越來越頻繁,若有人能進獻靈藥,爲大皇子療傷,不但可以賜以高官厚爵,賞賜一百萬枚晶石,還能在玄裂國的國庫中,任挑一件珍品,無論想要法器、丹藥、抑或別的寶貝,都任君挑選。
這份賞賜,無疑是極其豐厚的。
視線在國庫珍品那一行字上打了個轉,略一沉吟,明鳳舞將告示拿在手中,這才走下臺階。
周衍走在後面,將上方機關恢復如初。明鳳舞剛要讓天劍使個火系法術照明,卻發現臺階以及下方的通道兩邊,都點綴着一排排雞蛋大小的夜明珠,寶光熒熒,將四下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這裡居然很大,有不少房間,乍眼一看,佔地面積和百丈見方的大院差不多。而且一應傢俱陳設,都是牙椅紅榻,雕臺寶閣,極爲名貴。每間小室的房門上,還細心貼了避塵符,可以保證無論任何時候進來,都潔淨不沾灰塵。
“聽說這套宅子在賜給那位將軍之前,是前朝皇室,某位王爺的住所。”周衍解釋道。
“皇家建築,難怪這麼奢靡。”說到這裡,明鳳舞想起那張告示,不禁問道:“玄裂國很富有麼?”
周衍眼中掠過一絲憎恨,說道:“是的。他們征戰四方,不斷掠劫,皇家乃於高官貴族,都富得流油。尤其是皇室,據說庫府珍藏的稀世珍寶不計其數,據說甚至有舉世難尋的七品藥材。”
什麼?居然有七品藥材?
明鳳舞連忙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們收藏的七品藥材,具體名字是什麼?”
在被俘虜前,周衍在靈舟國負責情報蒐集,對玄裂國的方方面面瞭然於胸。想了想,他說道:“他們曾經從神風國搶來一昧七品龍牙草。據說只要
熬成濃汁服下,就可以讓修者馬上提升一個境界。”
龍牙草,正是寒所需要的三昧藥材之一。
想到那個再見的約定,明鳳舞立即決定,要趁機幫寒取得這昧藥材!
這時,容娘進入房間收拾,天劍則找了張椅子坐下,饒有興味地看着突然間滿面沉思之色的明鳳舞。
就着夜明珠的光亮,明鳳舞將那張告示又看了一遍,問道:“周衍,這大皇子的傷,當真那麼難治?”
周衍看着她手裡的黃綢,面露驚訝之色,不答反問:“明小姐,能不能把它先給我看看?”
“當然。”
接過黃綢,仔細看了兩遍,熟知玄裂皇室內情的周衍不禁冷笑道:“什麼大皇子!玄裂國國君玄鬥自私自利到了極點,怎麼可能願意付出那麼高昂的代價,爲皇子治病!他當年親自率軍殺進靈舟國時,差點被我們派出的刺客殺死。當時他暴跳如雷,甚至聽信身邊奸臣讒言,認爲是隨軍歷練的公主生辰八字不合,克到了他,當場將年僅十六歲的公主殺死!將心肝挖出來祭祀!他對親生女兒尚且如此,又怎麼可能對兒子另眼相看!”
聽到這話,連天劍的面色都開始凝重:這個玄裂國的皇帝,實在是太瘋狂了!
這時,只聽周衍吃說道:“而且,這個大皇子是曾經出征過不假,但他的修爲不高,爲了保證安全,都是躲在後方指揮,並沒有親自衝鋒陷陣。之前我搜集的情報裡,也沒有關於他曾經受傷的消息。”
聞言,明鳳舞眸光微動,露出一抹深思之色:“這麼說,他多半隻是個幌子。有人不想讓雖人知道自己受傷,所以借了他的名號來尋找靈藥。能夠隨意打出皇子旗號,而且出手大方,開出豐厚賞格,再加上皇帝的自私性格,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人。”
周衍雖然氣憤,一時間卻想不出這人會是誰,略帶茫然地說道:“明小姐言之有理,但這人會是誰呢?”
“自然是玄裂的皇帝,玄鬥。”明鳳舞緩緩說道。
周衍身軀一震,背上不知不覺起了一層冷汗,喃喃說道:“借名頭、開賞格、掩飾傷勢……果然是他!只有他符合這些條件!哈哈哈,沒想到不可一世的玄鬥老匹夫,居然也有今天!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聽到兒子異樣的大笑聲,正在收拾的容娘吃驚地從裡面出來,擔憂地看着他。
怕母親擔心,周衍勉強停止了笑聲。但隨即卻想到什麼,頹喪地說道:“唉,這是絕密情報,如果能趁他病要他命,將玄鬥暗殺掉,那麼我靈舟國就復國有忘了。可恨的是,我現在一無所有,根本做不了什麼。”
之前明鳳舞一直沒留意他的修爲。現在凝神一看,發現他居然連最基礎的修士都沒達到,只是個普通人,不禁驚訝道:“你身爲皇子,按理說皇宮中應該秘籍靈丹無數,就算天資不好,吃靈藥也能晉升。怎麼會像個普通人一樣,毫無修爲?”
周衍苦澀地一笑,說道:“明小姐有所不知,母親懷我時曾經中毒,所以我生出來之後,經脈就有問題,不能修行。而靈舟本是小國,資源有限。父皇雖然多年來爲我尋訪靈丹,但求來的都是普通貨色,對我的天生頑疾毫無作用。也因爲這個緣故,靈舟國被攻陷時,我的父皇和皇兄們都被玄鬥殺死,只有我這個廢人留了一條性命,被帶回皇都,飽受折磨。”
確實,小國的資源是很差。就連在聖安國時,身爲第一世家的明家,都把一瓶小小的三品凝功丹視若珍寶,當成傳家之寶世代傳承。而在天啓宗,三品丹藥,只是做爲新入門弟子中最優秀者的獎品。
說到獎品,明鳳舞不禁想到了自己做爲秘境試煉的優勝者,得到的三品復靈丹。它能夠修復受損的經脈,應該也能治療因毒藥造成的先天損傷。
只是,她雖然心善,有時會路見不平,卻並非那種輕易散財的人。縱使欣賞周衍,卻也不代表願意無償將靈丹送給他。
不動聲色地壓下對復靈丹的回憶,明鳳舞說道:“這的確是你復仇的好機會,但如果沒有實力,一切都是枉談。”
周衍痛苦地點了點頭。他並沒有打算僱傭明鳳舞或天劍當刺客。
因爲在看到他們第一眼的時候開始,周衍就知道,這對男女絕非普通人,不是自己可以操控指揮得了的。如果貿然提出不切實際的請求,多半會把他們推到自己的對立面。
眼看就要錯失良機,周衍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地拖着陡然變得沉重的步子進了房間,苦思冥想,看有沒有別的機會去了。
明鳳舞也挑了一個房間,準備先吸收妖獸晶核的力量,等積攢些靈力,再開爐煉丹。一方面爲自己煉製恢復靈力的丹藥,一方面則煉幾枚療傷靈丹,好交換七品龍牙草。
天劍注視着她的舉動,問道:“你打算揭榜?你不是救了周衍麼,爲何還要幫助與他敵對的皇帝?”
明鳳舞說道:“欣賞和交情是兩回事。我對他的欣賞,最多能做到路見不平這一步。至於再多的,我不想做。”
她的坦率與行事風格很合天劍胃口。但他卻因此心中愈發奇怪:就連失憶時,他都忍不住對這少女心生好感,可想而知,以前應該更在意她。但她是自己的師叔,哪怕談得來,也該僅限於同門之情,最多也就是朋友之誼。爲何他會在欣賞之餘,隱約帶了幾分更深沉的、卻辨不分明的感情呢?
明鳳舞對天劍的疑惑一無所知。先將儲物戒指裡的乾糧清水統統拿出來,放在大廳,然後她走進房間,關緊房門,設了個防止別人誤闖的禁制。末了又將戒指裡的妖獸晶核統統取出來。
上次在九殺林海,她一共取得了六十多枚二品妖獸晶核。
當時覺得這麼多晶核,足夠她在道尊境界,由一級升到三級了。但現在突然跳到金丹二級,需要的靈力翻了近百倍,這一點晶核的靈力,完全不夠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