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爲了蘭玉芳不能回顧府的事情愁得緊,看到天天以淚以面的蘭玉芳她是各種勸說的話都說盡了,卻也依舊止不住蘭玉芳的眼淚。
蘭玉芳輕泣道:“母親,你怎麼能讓染墨把我一個人拋在蘭府離開!”
這句話蘭玉芳這兩天已經問了無數回了,最初的時候李氏還會好好勸上幾句,再細細解釋一番,到後面李氏也煩了,直接不理,此時她聽到蘭玉芳又這樣問,當即便惱了:“我早前就對你說過,對付男人是要些手段的,你自己得不到顧染墨的心,此時又豈能來怨我?”
蘭玉芳一聽到她這句話心裡倒先惱了,當即怒道:“是你嫁給他會前途無量的,此時又豈能埋怨於我?也是你說他知書達理,是個謙謙君子,可是他此時做的事情哪一件和君子有關?你說我得不到顧染墨的心,是沒有手段,你若是真的有手段的話這麼多年怎麼都沒有得到父親的心?我覺得,根本就是你蠢!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蠢到極致的母親!”
她此時在氣頭上,說的話也有些口不擇言,她說完這句話之後見李氏的那張臉已經氣得發青,她自知說錯了話,只是她此時心裡也極度不好過,又豈會再去寬慰李氏?
李氏氣得喘不過氣,如果蘭玉芳此時不在小產的話,她只怕已經一巴掌扇過去了。
李氏冷冷地道:“是,我的確是蠢,所以纔會生下你這麼一個蠢貨。眼下你就好生呆在這裡吧,你這副樣子不要說顧府的人不喜歡,就連我都想把你一腳踢出去。”
她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走,蘭玉芳的心情不好,說什麼李氏都是能理解的,但是絕計不能拿她和蘭明德的事情說事,只是她和蘭明德之間,這麼多年了,也的確是未見蘭明德對她有一分感情。
李氏自認聰明過人,近來卻接二連三的受挫,再接二連三的被人算計,這種感覺極度不好。
她突然就想起了還在顧府的蘭玉春,蘭玉芳這樣呆在蘭府,蘭玉春又不是個消停的,在顧府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情來。
她此時就算是再生蘭玉芳的事情,也得爲蘭玉芳想想,畢竟蘭玉芳是她的女兒,她不能不管。
李氏只覺得頭都是疼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身形一晃,險些便要摔倒在地,恰在此時,呂媽媽進來道:“夫人,大少爺回來了。”
呂媽媽說的大少爺指的是蘭府的嫡長子蘭若軒,也是李氏的心頭寶,只是蘭若軒的性子卻並不是個消停的,不喜歡讀書,喜歡結朋交友,還時不時的闖禍,所以年初的時候李氏將蘭若軒送到了外地出名的一個學堂裡唸書去了。
她算了一下眼下還沒有到蘭若軒放假的時候,他此時怎麼回來呢?
李氏皺眉道:“大少爺現在人在哪裡?”
“已經回房了。”呂媽媽輕聲道。
李氏聞言頓時火大,在這個朝代最重視孝道,兒子外出歸來,都是先需要向長輩請安才能回房的,這個蘭若軒倒好,竟直接就回了房。
也是呂媽媽在這裡,李氏不太好發作,卻已經冷着臉道:“把大少爺給我請過來。”
呂媽媽跟在她身邊多年,知她此時已經動了怒,忙輕輕應了一聲,然後過了好一會纔將蘭若軒請了過來,他一進來便道:“母親,你的事情也太多了,我剛回來累得要死,你非讓呂媽媽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李氏聽到他這句話火氣更旺了,她怒道:“你回來了有給你祖母請安了嗎?有給你父親請安了嗎?”
“等我休息夠了就去給他們請安。”蘭若軒不以爲然地道:“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的規矩,聽得我頭都是痛的,天天就知道變着法子折騰人,還不如讓我好好睡上一覺。”
李氏的太陽穴直跳,她咬着脣道:“你個逆子,沒有半點正形,我現在正在爲你妹妹的事情煩心,你一回來又給我添堵,你這是存心想要氣死我嗎?”
她說完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搖搖欲墜,蘭若軒看到她的那副樣子這纔有些怕了,忙扶她坐下,又連說了好幾句軟話,她的氣才覺得又順了過來。
蘭若軒問道:“妹妹不是已經嫁進顧府了嗎?母親還有什麼好爲她憂心的?我在書院裡也常聽夫子拿顧染墨說事,說他是少年奇才,才高八斗,妹妹嫁給他以後前途無量。”
兩人都極有默契,一說妹妹,都知道說的是蘭玉芳。
李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你妹妹小產了。”
“她不是才嫁過去嗎?怎麼那麼快就有了身孕?”蘭若軒有些好奇地道。
李氏瞪了他一眼,他人雖然渾,這事一想心裡卻明白,他皺了一下眉道:“眼下妹妹小產了,顧府好生伺候着就好,她年紀還小,以後還能再生,這事也沒有什麼好愁的。”
李氏看了他一眼道:“你回來說了那麼多句話,也就這一句是人話,只是家裡近來有些變故,你剛回來並不知曉,以後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蘭若軒知道原本和顧染墨有婚約的是蘭晴萱,此時嫁過去的卻是蘭若芳,他就算是再蠢也知道這中間必定還有其他的事情,當下淡淡一笑。
李氏卻又道:“這中間的苦我也沒有辦法對你父親和你祖母說,你此時回來了也好,剛好幫我一回,幫我處理你妹妹的事情,然後再順便把蘭晴萱那個小賤人一併處理了。”
蘭若軒輕輕點了點頭,卻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李氏見他的眼下有些烏青,那模樣看起來似睡得極度不好,也有些心疼,剛欲讓他回房休息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回來呢?”
蘭若軒的眸光閃了閃後道:“夫人近來家中有事,代課的夫子又還沒有來,我又聽說妹妹大婚,總覺得我這個做兄長的不回來實在是不像話,所以就向夫子告了一個月的假,卻沒有料到我緊趕慢趕還是沒有趕上妹妹的大婚。”
“原來如此。”李氏輕吁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爲你又調皮生事了,你妹妹這一次大婚有些急,實來不及通知你,你此時能趕回來我也很開心。”
蘭若軒聽到她這句話只覺得眉心跳了跳,再說下去他所會穿幫,忙道:“那我先去給祖母和父親請安了,咦,父親不在母親的房裡嗎?”
李氏的眼睛微微合了合後道:“在你蘇姨娘的房裡,近來你蘇姨娘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
她原本想要報怨幾句,卻又覺得長輩的那些事情在蘭若軒的面前說終究有些不妥,於是她又將話頭給掐了,輕聲對蘭若軒道:“快去吧!不要惹你祖母和父親不高興。”
蘭若軒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他出去之後伸手撫了撫胸口,又過了一關,他這一次從學堂回到蘭府並不像他在李氏面前說的那簡單,這事能瞞一時算一時。
蘭若軒回府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蘭晴萱那裡,她這具身體對於蘭若軒的記憶那就是個惡魔,無惡不作的惡魔,他和蘭玉芳一樣在人前總會裝裝樣子,在人後可以說是壞事做盡。
他此時回來,蘭晴萱倒覺得是剛剛好,若是他不來招惹她便罷了,若來招惹她的話,她必會給他留下一個一生難忘的記憶,再順便將她之前在他那裡吃的虧一併討要回來。
蘭晴萱讓傾畫近來密切注意李氏房裡的動向,自蘭若軒回來之後,第二天李氏就打發蘭若軒去趟顧府,她聽到這個消息就有些想笑,李氏讓蘭若軒去顧府原本打的是蘭若軒是讀書人,而顧府又是書香門第,他們更好溝通的目的,她還能預料在蘭若軒去顧府之前,李氏必定還好好的教導了他一番。
只是在蘭晴萱看來,李氏不讓蘭若軒去顧府還好,一讓蘭若軒去顧府必定會將事情弄得更加不可收拾。
果然,當天傍晚在蘭若軒鼻青臉腫的回來了,傾畫打聽到消息後回來告訴蘭晴萱,原來蘭大少爺到顧府之後,最初還好好的和人說話,顧夫人的話原本就有些尖銳,隱射蘭玉芳不貞,蘭大少爺平素沒有什麼好處,唯一的好處就是護短,一聽到顧夫人的話當即就和顧夫人急,他一急顧染墨也急了,然後顧染墨說的話就更加露骨了,蘭大少爺又如何受得住,直接就一拳頭把顧染墨的鼻染骨打斷了。
顧夫人一見蘭大少爺又了手,又打的是她最寶貝的兒子,當即便上去拉架。
蘭若軒又是副吃不得半點虧的性子,性子一上來誰也不認,早把來顧府的初衷忘得一乾二淨,管他是顧染墨還是顧夫人,對着來拉他的人就是一頓打。
他平日裡書讀得不怎麼樣,這些年來打架的事情卻沒不幹,而顧府又自恃是書香門第,幾個人都柔柔弱弱,他輕鬆就將顧府的人全打趴下。
雖然後面顧府的家丁也加入了戰團,但是蘭大少爺卻並沒有吃什麼虧,雖然他是鼻青臉腫的回來,但是顧府的那些人傷得卻比他重得多,他臨走的時候還向顧府的人扔了句狠話:“我限你們三日之內將我妹妹給接回顧府,否則的話,我必將你們顧府給掀了!”
蘭晴萱聽到傾畫繪聲繪色的講到這裡的時候,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有了蘭若軒這一鬧,顧府那邊只怕還得再掂量掂量了,這件事情只怕後續還會有些故事。
傾畫笑道:“我之前一直覺得大少爺很是討厭,這一次的行事怎麼就那麼可愛呢?”
傾詩接話道:“顧府那邊的人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今日裡吃了這個虧,十之八九會想辦法討要回來,只怕大小姐再也回不了顧府了。”
“那倒不一定。”蘭晴萱淡淡地道:“我瞧着這事也許還有其他的轉機。”
傾詩的眼裡滿是不解,蘭晴萱解釋道:“顧府素來是欺軟怕硬的主,這一次的事情只怕反倒會讓他們害怕,再則顧府如今已經不是之前的顧府了,顧染墨這一次的事情更是讓他們感到不安,所以蘭府對於顧府而言,其實還是有些利用價值的,你們看着吧,這一次李氏一定會親自去顧府登門謝罪,顧府那邊必定會順着這個臺階下來,不出三日,必定會將蘭玉芳再擡回顧府。”
“若是如此的話,倒是便宜了蘭玉芳。”傾詩恨恨地道。
“那倒不會。”蘭晴萱笑了笑道:“蘭玉芳這一次雖然能回顧府,但是蘭府和顧府的臉也撕得差不多了,那麼往後會如何就真的不知道了。”
傾詩對這些事情有些想不明白,蘭晴萱的嘴角又微微一勾道:“我倒是很盼着顧染墨將蘭玉芳接回去。”
她說到這裡又問顧畫:“李氏知道蘭若軒做的事情之後是怎樣的表情?”
“大少爺回來之後沒有說真話,夫人見他鼻青臉腫問他怎麼回來,他只說是摔了一跤,是後面顧府的人上門來找夫人要說法,夫人才知道大少爺在顧府發生的事情,聽說她當場就氣的暈過去了。”傾畫含笑道,對於李氏暈倒的事情,她是一百二十個開心。
蘭晴萱聞言冷冷地道:“蘭若軒說話從來都沒有半句是靠譜的,只是沒料到,他在他親孃面前也沒有一句真話,他是李氏的心頭寶,他這副樣子對我們而言倒不是什麼壞事,我不怕他渣,也不怕他太渣,就怕他很優秀。”
她這一番話只在傾詩和傾畫的耳中,兩人有些不太理解。
她卻輕輕一笑道:“那邊的事情盯着就好,蘭玉芳擡回顧府之後,依着那幾人的惡毒心腸,肯定會再來找我的麻煩,眼下這幾日,且讓我們先享受幾日。”
傾詩和傾畫見她說得從容,眼裡露出淡淡的笑意,她們發自內心的覺得,她們的小姐,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一切都如蘭晴萱所料,又或者說蘭晴萱還有料錯的地方,當天晚上,李氏就和蘭明德雙雙去了顧府,第二天一早,顧染墨就親自登門將蘭玉芳給接了回去。
這件事情引得蘭府的下人議論紛紛,都覺得有些奇怪,李氏房裡的下人齊齊鬆了一口氣,蘭玉芳在蘭府的這些日子,天天爲難他們,李氏也沒給過他們好臉色看,動不動就罰,此時蘭玉芳走了,在他們看來,無異於送走了一尊瘟神。
蘭府鬧得不可開交的這幾日,公主府裡也不是太消停,長公主跟楚離歌說了她想讓他娶蘭晴萱的事情,卻被楚離歌直接拒絕了:“我纔不娶那個野丫頭,她看起來是聰明可愛,可是那性子我可受不了,我這一輩子纔不想被女人管!”
他還在爲上次在蘭晴萱的手裡吃虧的事情耿耿於懷,此時長公主說起這件事情時,他的心裡其實是有一種極爲奇妙的感覺,那種感覺太過古怪,在他的人生裡還是第一回,他對於那種感覺有些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所以一聽到長公主的提議後,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躲。
只是他的話說出口後,不知道爲何,他對這件八字還沒有一撇的婚事又有些期待,他此時心裡想的是,上次蘭晴萱戲開了他,他的身份擺在這裡,蘭晴萱必定是想嫁的,他得等她向他服軟,她得來求求他,他需將他的男子漢的面子挽回來之後,纔會娶她。
只是他拒絕的語氣很是徹底,長公主聽到他的話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怪不得萱兒會說讓我回來問問你的意思,想來她早就知道你不會同意這樁婚事。”
“什麼?是她讓你母親來問我的?”楚離歌有些好奇地道。
長公主點了點頭,將之前和蘭晴萱的對話說了個七七八八,楚離歌的面色微微一變,心裡又有些千折百回,他此時實在是有些弄不明白他心裡的情緒。
他只覺得心裡更加煩亂了,當即輕哼一聲道:“不過是個醜丫頭罷了,誰高興娶她,算她有自知之明,省得討個沒趣。”
長公主聞言長長地嘆一口氣道:“罷了,這事就此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就不操這心了!”
“母親,我幾位兄長的婚事都是你決定的,我的婚事我想自己來,我只娶我喜歡的女子。”楚離歌輕聲道。
長公主皺眉道:“哪有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的?這樣好了,你以後若是真有喜歡的姑娘,告訴我一聲,若是她的門第和人品都過得去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只是可惜了這門婚事!”
她此時心裡也有些複雜,蘭晴萱原本是簡鈺看中的女子,她想半路劫胡,沒料到她的寶貝兒子還不給面子,她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也許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姻緣,有些事情她也無能爲力。
蘭晴萱每隔幾日都會到公主府裡給長公主施針,長公主對於她的醫術很是滿意,因爲她的細心診治,長公主的頭已經很少痛了,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不少。
這日蘭晴萱給長公主施完針之後,她一邊收針一邊道:“孃親近來恢復的不錯,只是這病是陳年舊疾,要治起來頗爲費力,眼下也不敢保證以後就不會再犯,只是這樣醫治下去的話,以後就算是再犯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痛了。”
長公主笑盈盈地看着她道:“你真是我的福星,我知道自己的病,你能治到這個地步已經非常不錯了。你這麼好,我是真的想讓你做我的兒媳婦,卻沒有料到你四哥是個渾人,不知曉你的好。”
蘭晴萱之前也在想依着楚離歌的性子十之八九不會同意這件事情,心裡卻還是有些後擔心,此時她聽到長公主的話後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含笑道:“婚姻大事,我如今是覺得不能免強半分,許是我與四哥並沒有緣份吧!只是這樣也好,我往後就還是孃親的女兒。”
她說這話的時候面上的表情很是嬌俏可人,長公主看到她的樣子輕輕一笑,嘆道:“你親孃也當真會生,生下了你這麼一個可人的女兒,你的父親卻是個蠢貨,放着這麼好的女兒不疼,卻去對那些蠢貨們好得很,他的腦袋十之八九是被驢踢了。”
長公主雖然上了年紀,脾氣卻並沒有因爲年紀的增長而變小,她是發自內心喜歡蘭晴萱,上次在蘭府她看到蘭明德處理事情的方式她就知道蘭明德是副什麼心思,所以此時她在蘭晴萱的面前也就比較直接,直說蘭明德的錯處。
蘭晴萱知道秦若歡在蘭府的影響力,也知道蘭明德寵愛蘇姨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蘇姨娘的眼睛長得極像秦若歡。
只是她也想不明白蘭明德爲什麼那麼不喜歡她,有時候蘭明德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對於這中間的細處,她也懶得去追究,原因很簡單,在她的心裡,蘭明德也算不得是她的父親,所以蘭明德會如何對她,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輕輕一笑,並不接話。
長公主見她的樣子恬靜而又了坦然,說到蘭府的事情也從未露出悲苦的神情,她的心裡暗暗欣賞,蘭晴萱是那麼的聰明又自強。
蘭晴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楚離歌走了過來,他看到蘭晴萱笑眯眯地道:“小妹今日也過來了啊,母親近來天天唸叨着你,你空了可要常來看母親。”
他這話有些變相的在下逐客令,蘭晴萱聽出來了,微微一笑道:“就算四哥不說,我也會常來看看孃親的,如今幾位兄長只有四哥在府裡,我又住在蘭府,往後可得勞四哥多照顧孃親,可別讓她再爲你費神了。”
她巧笑倩兮,明眸皓齒,看得楚離歌心裡一動,她的話裡縱然有些刺,他也不太在意,當下卻輕哼一聲道:“這是我的親孃,哪裡需要你提醒。”
長公主見他這副樣子瞪了他一眼,他卻又嘻嘻一笑道:“其實我有時候也挺佩服你的,能讓母親如此待你,喂,你到底對母親灌了什麼迷魂湯?”
蘭晴萱的眼裡笑意淡淡地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如果四哥想要喝湯的話,醉仙樓裡的千日醉卻是很適合四哥。”
醉仙樓的千日醉根本就不是什麼湯,而是酒。
楚離歌平素常在外面跑,又豈會不知?他嘻嘻一笑道:“真沒料到小妹對這個也有研究,要不改天爲兄請小妹到那裡去喝上一碗?”
蘭晴萱淡淡一笑道:“孃親,你看四哥又要去喝酒了,你可得管管他!”
她的話峰轉得太快,楚離歌還沒有回過神來,長公主卻已經笑道:“這孩子平日裡就是個管不住的,早前還曾在外面喝得醉得像塊爛泥,他往後要是再敢去喝酒,我定打斷他的腿!”
楚離歌撇了撇嘴道:“你還真夠黑的!”
蘭晴萱嘻嘻一笑,並不接話。
她的心裡卻又暗暗鬆一口氣,楚離歌是長公主最爲寵愛的兒子,她原本有些擔心長公主提出兩人的婚事後,兩人再見面會有些不自在,此時這樣的光景,倒也是一件好事,反正在她的心裡,能攀上長公主這根高枝已經是她的意料之外,往後她會真心對長公主好,卻並不願意嫁給楚離歌,這樣的大家族的生活非她所願。
蘭晴萱離開的時候,長公主推說有些乏了,讓秀珠去送她,沒料到楚離歌道:“小妹難得過府一趟,我當然要親自去送了,母親身子不適,就先歇着,我保管將小妹照顧的妥妥當當。”
他平時就是副極不省心的性子,說起話來很多時候都有些不着調,此時的這番話聽在長公主的耳朵裡卻又有了另外一番味道。
她的兒子是什麼樣的人,長公主比誰都清楚。
長公主知道楚離歌八成是又起了其他的心思,她原本是想要阻止的,轉念一想蘭晴萱未必應付不了他,兩人這樣相處,也未必就是件壞事。
再則楚離歌此時這般主動,兩人之間未必沒有戲。
於是長公主半靠在小榻上後道:“如此甚好,晴萱,空了就記得過府來看我。”
蘭晴萱應了一聲,然後便緩緩走了出去,楚離歌就站在她的身邊,少年此時已經長成,個子比蘭晴萱要高了一頭,他原本就長得極爲俊朗,此時和蘭晴萱這麼站在一起,倒有幾分男才女貌的感覺,只是兩人的氣場有些不太搭。
蘭晴萱恬靜優雅,一雙慧目卻甚是有神,而楚離歌的身上則少了一分沉穩的氣息,那般站在蘭晴萱的身邊,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焦躁,再則他今日原本就焦躁,於是他整個人就顯得更加焦燥了。
蘭晴萱原本就沒有話跟他說,她不說話,他想要找話說卻又覺得好像不管哪能一句開場都有那麼點不合適。
兩人穿過抄手遊廊,眼見得就要走到大門口了,楚離歌心裡微急,直接道:“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心機的女子,先是通過顧染墨的事情接近我母親,得到我母親的歡心後竟又想嫁給我,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這話問得無比直白,話說出口了,他的心裡又有些後悔,他原本眼睛微微有些閃躲,他見到蘭晴萱 的眼睛朝他看來的時候,他的心裡又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期盼,男子漢的面子又在他的心裡作崇,於是眼睛一瞪,直直地朝蘭晴萱看了過去。
他的這副樣子看在蘭晴萱的眼裡實有些孩子氣,她輕輕一笑道:“四哥想多了,我和孃親相識只是一場意外,孃親喜歡我只是因爲我真的把她當做我的孃親了,至於我和四哥的婚事,這件事情我必須得解釋一下,這是孃親的意思,並不是我的意思,在我的心裡,也的確是喜歡四哥的,只是那種喜歡無關男女之情,只關兄妹之情,我在蘭府裡雖然也有兄長,但是他們待我因爲我嫡母的緣故,不害我已經是萬幸,更不要說會好好待我。如今我又多了好幾個兄長,其他幾位兄長我還沒有見過,眼下只見到了四哥,在我的心裡,已經將四哥當做我的親人。”
她的聲音嬌柔軟糯,卻又滿是清雅之氣,看着楚離歌的眼睛裡含了三分笑意,卻又清澈淡然,就算是楚離歌再不通曉男女之事,看到她這副樣子,也知她對他的確是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他原本有些糾結的心,此時又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一股淡淡的失落感在他的心頭瀰漫,他挑眉一笑道:“是嗎?你心裡當真是這樣想的?”
“當然!”蘭晴萱微笑答道。
楚離歌輕哼一聲道:“你最好只是這樣想,你若是真的喜歡上我那你也是白喜歡,因爲我不可能會喜歡上你,還有,往後你也最好不要生出貪婪之心,母親現在是被你迷得團團轉,我卻是清醒的,若是讓我發現你對公主府裡的任何人和事產生非份之想的話,我必對你不客氣。”
他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走,也不再送蘭晴萱。
蘭晴萱看到他這副樣子微微有些頭疼,她伸手輕輕撫了一下額,卻也不再多言,帶着秋月和傾詩就走了出去。
她難得出來一趟,她拿回她的鋪子已經有些時間了,此時她也應該去看看了。
秦若歡留給她的鋪子不少,那些鋪子有些經營茶葉,有的經營絲綢,也有的是當鋪,還有的是售賣珍寶,秦若歡的眼光不錯,那些鋪子所在的位置都極好。
蘭晴萱扮做尋常大戶人家的女子進了幾間鋪子查看裡面的情況,那些鋪子的生意都算不錯,只是那些夥計和掌櫃都傲慢得緊,對於客人的問題都只是漫不經心的回答。
蘭晴萱看到這樣的情況微微皺起了眉頭,她知道這些鋪子自到李氏的手裡之後,裡面的掌櫃和夥計幾乎全部都換掉了,這些人細算起來還是李氏的人,如今這鋪子到了她的手裡,那些人自然不會用心經營。
她之前雖然讓吳媽媽重新將鋪子裡的人換成自己的人,但是畢竟時間尚短,想來有些事情吳媽媽還沒來得及做。
她試探着問了幾處價格之後並沒有買東西,心裡知道這些問題之後尋思着要找吳媽媽商議解決問題之法,她轉身欲離開,夥計卻將她攔住道:“你問了那麼多東西的價錢,買一樣吧!”
夥計的話說得還不算太過份,但是面上的表情卻極爲不屑,他方纔見蘭晴萱進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料質不差,所以覺得她許是個買得起東西的主,所以才答了好幾個價錢,否則的話,他是理都懶得去理。
蘭晴萱淡淡地道:“今日出門匆忙,沒帶銀子,改天再來買!”
“原來是個窮鬼!”夥計有些尖酸地道:“看你穿得人模狗樣的,我還以爲你口袋裡有多少銀子了,我告訴你,今日裡你買也得買,不買也得買。”
蘭晴萱聞言眉頭微皺,她活了兩世,之前也聽說過強買強賣的事情,卻一直沒有遇到,不想今日竟在自己的鋪子裡給遇上了,這件事情也當真有些好笑。
傾詩當即就要發作,蘭晴萱伸手拉了她一把,傾詩會意便沒有再說話,而兩人的這副樣子看在夥計的眼裡,只道是蘭晴萱已經怕了。
夥計拿起一塊大紅的綢子塞到蘭晴萱的懷裡道:“拿走,十兩銀子!”
蘭晴萱粗粗看了一眼那塊布,那料子雖然不算差,卻也只是上等的絲綢,最多也就值個五兩銀子,這夥計一開口就要十兩,她從來不知道她竟還開了一間黑店!
店裡夥計的舉動刷新了蘭晴萱的認知,她並沒有接那塊絲綢,絲綢直接就掉在了地上,夥計大怒道:“你沒長手啊,不會好好拿着嗎?不過不管你會拿不拿好,這塊綢布你都得買,因爲你方纔沒拿穩,弄髒了!”
此時店裡還有其他的顧客,看到了這光景都在旁邊觀望,也有幾個客人直接走了出去,只覺得這家店也實在是太黑了!
蘭晴萱問道:“我若是不買會如何?”
“你若是不買的話,我們就報官說你毀了我們的綢布。”夥計極爲得意地道:“實話告訴你吧!這間鋪子是蘭府的,蘭府你總該知道吧?是千源城裡第一首富,蘭府的大小姐是新科狀元的妻子,二小姐是長公主的義女,這間鋪子還是蘭府二小姐的私產,只要長公主一句話,就直接能滅你滿門!”
什麼叫做狐假虎威,什麼叫做抹黑名聲,蘭晴萱再次見識了一番,傾詩實在忍不住了,大聲道:“蘭府素來是在公道做生意的,又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把你們的掌櫃叫來!”
夥計不以爲然地道:“你叫誰來都沒有用,今日裡你要不給錢就休想離開這裡!我也不妨對你們明說,這鋪子是蘭府二小姐的,你就算是把知府大人喊來了,他也是向着我們的,如今這千源城裡,誰人敢得罪我們二小姐?”
蘭晴萱笑了笑道:“是嘛,只是在我的印象裡蘭府的二小姐好像不是你說的這樣吧!”
“二小姐要智謀有智謀,要手段有手段!”夥計極爲得意地道:“她背後有長公主撐腰,就算是殺人放火也沒有人敢過問。”
那些圍在四周的百姓聞言都皺起了眉頭,有人輕聲道:“蘭府的二小姐可是在萬佛寺裡退了顧府婚的的二小姐?”
“正是她,聽說她還用刀子傷了顧府的少爺,顧府一句話都沒有說,由此可見,她的確是囂張霸道。”
“她還真是過份,不過是仗着長公主的勢罷了,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長公主那麼聰明的人,不可能收這樣一個惡毒霸道的女子做義女吧!”
衆人議論紛紛,蘭晴萱的眼裡卻已經寒霜滿布,他大爺的,李氏也真他孃的太毒了,數次害她沒有成功,如今竟在她的鋪子裡這樣來毀她的名聲,不可否認,這個法子很有效。
好在她今日撞見了,否則的話任由這樣的事情發展下去,只怕她在千源城裡將再也沒有任何名聲可言。
她冷冷一笑,扭頭對傾詩道:“蘭府二小姐殺人放火都沒有人敢過問,我今日裡倒想試試,傾詩,給我掌嘴!”
傾詩原本就是個膽子極大的姑娘,之前聽到夥計那樣說蘭晴萱的時候她就想動手了,只是之前她有些擔心這夥計個子高她一頭未必打得過,蘭晴萱說讓她動手她將心裡的擔心撇去,直接伸就朝夥計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夥計大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打蘭府二小姐的人!”
他說完就欲還手,只是他才一動,就覺得手上一麻手臂都擡不起來,他欲伸腳去踢,卻又發現腳上沒有半點力氣,腳也擡不起半分。
他大驚道:“見鬼了,見鬼了!”
其他的夥計和掌櫃聽到這邊的動靜都圍了過來,見傾詩在打那夥計,他們立即涌上來欲打傾詩。
蘭晴萱眸光一斂,厲聲喝道:“蘭晴萱在此,誰敢胡來!”
她雖然嬌柔纖弱,但是此時這麼一喊,氣勢十足,巨大的壓力襲來那些夥計和掌櫃全部被她震住,竟沒有一人敢動手。
與此同時,她將手裡的印信拿了出來,那個印信是秦若歡留下來的,這些夥計並不認識,但是掌櫃卻認識,一看到那印信,掌櫃便結結巴巴地道:“二……二小姐……”
蘭晴萱冷哼一聲將手裡的印信收了回去,冷冷地道:“掌櫃教得好夥計,我還從來都不知道我在千源城裡有如此彪悍的一面,殺人放火都不用負責!我對這件事情有些懷疑,今日裡想用他來試試!”
蘭晴萱說完纖指指着最初的那個夥計道:“來人,將他直接拖下去打殺了!”
她的眼裡怒氣難掩,那夥計聞言嚇了一大跳,輕聲道:“你就是二小姐?”
蘭晴萱理都懶得理他,傾詩和秋月雖然覺得那夥計的個子太高,不是太好下手,但是此時蘭晴萱已經下了命令,她們也顧不得許多,伸手就要來拉那夥計。
那夥計其實是蘭府的家生子,是李氏的心腹,也是賣身到蘭府爲奴的,他這樣的身份,就算是被主子打殺了,官府也不會過問的,他看到蘭晴萱這樣的氣勢,只怕是真的要將他打殺了。
他嚇得大聲道:“二小姐饒命啊!小的只是胡說八道罷了!”
“胡說八道?”蘭晴萱冷笑道:“胡說八道就敢在那麼多人的面前抹黑你家主子?你方纔說這些事情都是我讓你做的,那好,現在我就在這裡,你倒和我說說看,我教你做了什麼?”
那夥計之前一直覺得蘭晴萱是個柔弱的,他並未將她放在心上,此時見她的身上流露出來的氣度,心裡已自怯了三分。
那些看熱鬧的百姓看到這樣的情景,但凡聰明一點的立即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蘭晴萱此時動怒的樣子是有些兇悍,但是任人遇到這樣的事情怕是都會動怒,自己手下的奴才擅做主張抹黑自己的主子,這在哪裡都是不被人接受的。
蘭晴萱原本就沒有對那夥計有任何交待,此時見她周身的氣勢驚人,又哪裡還敢說話,只輕聲道:“二小姐饒命!”
蘭晴萱冷冷地道:“你犯下這樣的錯,我要如何饒你?”
掌櫃在一旁求情道:“求二小姐念在他是初犯就放過他這一回吧!”
蘭晴萱看了掌櫃一眼道:“他今日會這樣對我,之前肯定也這樣對付過其他人,今日裡若不給他一點教訓,只怕我蘭府的名聲都被他給毀了,這樣的奴才,留着做什麼?”
她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後道:“你是這鋪子裡的掌櫃,他如此行事你想來也是知曉的,這件事情只怕你也難辭其咎。”
掌櫃畢竟做了多年掌櫃,也是個老江湖,他聽到蘭晴萱的這句話後心裡一緊,這件事情的確是他授意的,而讓他這樣做又是李氏的意思,李氏之前交待他這樣做的時候曾說過,只要將蘭晴萱的名聲毀了,就算是以後蘭晴萱發現了這件事情將他開除了,李氏也會給他一份極爲豐厚的銀錢做爲補償。
只是他這樣做還沒有幾天,這幾日強買強賣的事情也沒有發生幾回就遇到蘭晴萱本尊,他的心裡一時間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只是在他看來,蘭晴萱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子罷了,又能鬧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再則依着這個朝代的規矩,爲人子女者都需要尊守孝道,蘭晴萱若是因爲這件事情和李氏鬧的的話,那就是仵逆。
掌櫃想通這些之後,又覺得底氣足了些,不緊不慢地道:“二小姐要罰我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件事情怕是得問過夫人。”
蘭晴萱輕輕一笑道:“好啊!遲些我回去我必定會去好好問問我的母親,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們全部開除了,現在,立刻,馬上,就給我從這裡面滾出去!”
掌櫃原本以爲他這樣一嚇,就算是她不服軟也得先順着這個臺階下,卻沒有料到她的態度竟是如此的強硬,他當即愣了一下道:“二小姐也太不顧念舊情了吧,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在這間鋪子裡當了多年的差,你竟就這樣讓我們走?”
蘭晴萱依舊一片淡然地道:“你們連主子的名聲都敢抹黑,我又豈知你們背地裡有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今日裡我不但讓你們走,同時我也會報官。”
掌櫃聞言嚇了一大跳,這間鋪子他在李氏的授意下轉出了不少的銀兩,然後他自己也在這中間黑了不少,如果蘭晴萱真的要報官的話,官府一查,他只怕難逃牢獄之災。
他此時心裡已經有些怕了,只是心裡還有些不甘,他大聲道:“二小姐怎麼能如此血口噴人!”
蘭晴萱笑道:“我只是說要報官,並沒有說你們做了什麼,哪裡來的血口噴人之說?還是你的心裡心虛,覺得我說了什麼?”
掌櫃的面色頓時一片鐵青,蘭晴萱又道:“你們之前不是說我很霸道嗎?不是說我有長公主在背後撐腰嗎?怎麼,你明知道這些還敢這樣和你說話?就不怕我抄你們的家,滅你們的族嗎?”
四周圍觀的百姓聞言倒有不少輕笑出聲,之前他們往蘭晴萱扣的帽子因爲這一句話而消失的乾乾淨淨,有人大聲道:“對付這種欺主的惡奴實不用客氣。”
“就是,這些人做事實在是太過份了!”
“他們也真是不長眼,竟強買強賣到自己的主子身上,當真是好笑至極。”
蘭晴萱看了掌櫃一眼道:“你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掌櫃見她的態度無比強硬,今日裡在她這裡怕是討不到好處了,當即帶着幾個夥計走了出去,她又大聲道:“把鑰匙留下,這些日子若是鋪子裡少了什麼,我就當做全是你們偷的。”
掌櫃原本還想藏匿一把鑰匙,聽到她這句話後頓時就斷了那分想法,是誰說蘭晴萱性子軟好欺負的?她哪裡好欺負呢?
掌櫃咬了咬牙將所有的鑰匙全放在蘭晴萱的手裡道:“你一定會爲你做的決定後悔的!”
“那是我的事情,不勞你一個下人來操心。”蘭晴萱的語氣淡漠。
掌櫃被她這句話一嗆,不敢再說什麼,帶着那幾個夥計就走了出去,出去之後有夥計問道:“掌櫃,現在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當然是先去找夫人!”掌櫃咬牙切齒地道:“都怪你,蠢得要死!誰不好招惹竟直接就招惹上了二小姐,你知不知道,那間鋪子已經是她的了!”
夥計有些委屈地道:“我只是見她柔弱好欺,又哪裡知道她是二小姐。”夥計有些委屈地道。
掌櫃輕嘆了聲道:“事已至此,只怕也沒有其他的好法子,只是夫人交待的事情我們並沒有辦好,這樣回去只怕也無法向夫人交待。”
他說完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蘭晴萱扭頭對那些看熱鬧百姓道:“今日之事實在是對不住,是我沒將家奴看管好,讓諸位看了笑話,我原想着將鋪子裡的東西打個對摺賣給諸位,只是那些夥計都走了,我們也不知道價錢,這樣好了,今日裡諸位留個姓名在這裡,等到我將裡面的事情處理完了,諸位再來買布的話我給諸位五折的價錢。”
她這句話一說出口,立即就引得那些百姓的歡呼,那些布若是按五折售賣的話,是極爲合算的,人都有佔小便宜的心思,此時聽到這裡,當即就有人前來留下姓名。
蘭晴萱讓秋月將紙筆尋了過來,請那些百姓自己寫名字,若是遇到不會寫字的,就由蘭晴萱來代寫,鋪子裡原本就有十幾個人,那些人留下名字之後秋月尋來了大鎖便將門關了起來。
她尋思着李氏不會只讓一間鋪子做這樣的事情,便帶着秋月和傾詩去了其他的鋪子。
好在這些鋪子隔得都不算太遠的,所以倒也不算折騰。
其他的那些鋪子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卻沒有再出現之前綢緞鋪裡的事情,蘭晴萱輕輕鬆了一口氣,頓時明白李氏爲何會先讓那間鋪子的掌櫃做那樣的事情,不過是因爲去買布料的大部分都是女子,且都是些年紀稍長有購買力的女子,那些女子大多已經婚娶,最喜歡在背地裡說人是非,所以從那裡出手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有最大的效果。
李氏不但狠毒,其心思也縝密細緻,也算得上是個人才,也是她今日裡親自來看了,否則的話只怕她的名聲已經在千源城壞了。
最後一間鋪子是在城南最繁華的街上,那裡很是熱鬧,那間鋪子是一間珍寶鋪,也是所有的鋪子最賺錢的一個。
只是這些年來在李氏的經營下,她並沒有看到一文錢的營收。
她進到鋪子裡之後,沒有一個夥計上前來打招呼,一個個懶洋洋的坐在櫃檯後面說着話,掌櫃也坐在櫃檯後,此時正在睡覺。
那掌櫃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微微有些發胖,就算睡着了嘴角也有笑意,那模樣,是標準的和氣生財的掌櫃模樣,只是他這副樣子也太懶了些,大白天的居然在櫃檯後面睡着了!
蘭晴萱今日已經看到數間鋪子是這樣的光景了,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知道這些鋪子要重新整治怕是得很花一些精力和時間了。
她輕輕抿了一下脣,半倚在一個櫃檯上看裡面的一塊玉佩,那塊玉佩看起來質地甚好,標價四千八百兩,並不算便宜,她將夥計喊來欲讓他拿出來給她看。
夥計心不甘情不願地道:“這塊玉很貴,如果客人不將足夠的銀子拿出來的話,是不給看的。”
蘭晴萱對於這種奇葩的夥計已經見怪不怪了,她正欲和那夥計理論,想試一下這些鋪子的夥計和掌櫃還能做出多奇葩的事情來。
正在此時,門再次被推開,鋪子裡的夥計當即全部滿臉堆笑地道:“大小姐,大姑爺,你們來了啊!”
說話間,早有夥計把掌櫃搖醒,掌櫃醒來之後一看到蘭玉芳當即便道:“大小姐,你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給你取。”
蘭晴萱看到這些夥計和掌櫃的表情不由得掀了一下眉頭,她一扭頭,便見得蘭玉和芳和顧染墨一起走了進來,此時蘭玉芳半倚在顧染墨的身上,那樣子看起來很是恩愛。
蘭晴萱此時站在角落裡,那裡光線並不好,所以蘭玉芳和顧染墨都沒有看到她。
蘭晴萱算了一下蘭玉芳小產的日子,距今還未出一月,這樣巴巴的跑出來想做什麼?
由於蘭玉芳小產的時候身體不好,她小產時又是被顧染墨推倒的,所以情況很是嚴重,之前在蘭府呆的那幾日根本就下不了牀,沒料到到顧府呆上幾天就又生龍活虎起來,此時竟還跟顧染墨來逛她的珠寶店。
蘭玉芳的面色算不得好,整張臉敷了一層厚厚的脂粉,只是就算如此,依舊遮不住她深陷的眼窩與眼底的青紫。
蘭玉芳伸手從掌櫃的手裡將東西揭了過去,有些討好的對顧染墨道:“這塊玉佩是稀世的珍品,之前鋪子裡都捨不得拿出來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顧染墨看了一眼那塊玉佩,玉的質地的確好得緊,整個顧府也沒有那樣的玉佩,他當即輕輕點了一下頭,原本有些冷然的面色也溫和了些,淡淡地道:“還不錯。”
他說完直接就收了起來,蘭玉芳的面上露出歡喜的神色,然後又從掌櫃的手裡取出一張字畫遞給他道:“這是前朝書聖的真跡,由於書聖的真跡傳世極少,這副字已經了一字千金了。”
顧染墨將那字畫的卷軸打開,裡面的字飄逸優雅中又不失凌厲,果然是前朝書聖的真跡,他頓時滿臉歡喜地道:“不錯,這的確是書聖的真跡,我之前找了好長時間都沒有找到,沒料到這裡竟有,芳兒,還是你最懂我。”
他這一句話把蘭玉芳哄得很是開心,當即道:“你喜歡就好。”
蘭晴萱看到兩人相處的方式心裡冷意連連,又覺得蘭玉芳很是可憐,她這是打算用金錢籠絡住顧染墨的心,只是在她看來,顧染墨就是個黑心的,不管蘭玉芳怎麼對他,他都不可能再對蘭玉芳好,此時她是能用這些寶物哄顧染墨開心,但是以後呢?
人心都是貪婪的,尤其是顧染墨那樣的渣男。
而蘭玉芳想要如何討顧染墨的歡心她不會管,但是如果蘭玉芳是用她的銀子去討顧染墨的歡心的話,那麼她就不能容忍了。
顧染墨拿着那副字畫愛不釋手的看了看,然後就收了起來,兩人準備離開。
蘭晴萱在旁問道:“大姐,你和姐夫拿走字畫和玉佩,銀子付了嗎?”
蘭玉芳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蘭晴萱,她的眼裡恨意難掩,不答反問道:“你一介未出閣的大家閨秀,怎麼一個人獨自外出?”
她這句話就存了要找蘭晴萱錯處的意思,蘭晴萱笑了笑道:“今日我奉祖母之命去了公主府,出來的時候時辰尚早,所以就到鋪子裡來看看,這些鋪子都是我的,也算得上是在自己家裡,所以並沒有什麼不妥。”
顧染墨在看到蘭晴萱走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睛就定定地看着她,她此時面上的紗帽已經揭下,整個人清雅如菊,那般含笑站在那裡的樣子嬌柔纖弱,卻又美到極致,他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裡不由得更恨了起來,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立即動手掐死蘭晴萱。
他這一生算是毀在蘭晴萱的手裡了,她斷了他的根本,又後又讓他的兒子小產,讓整個顧府斷子絕孫!
蘭玉芳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原來如此,雖然這鋪子如今是你的產業了,但是你終究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最好還是不要在人前拋頭露面,省得別人說我們蘭府沒有家教。”
鋪子裡的夥計和掌櫃聽兩人的對話,才知眼前的女子竟是蘭晴萱,他們的心裡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蘭晴萱覺得人犯了錯不可怕,可怕是犯了錯還以爲全天人都欠他們的,蘭玉芳到如今只怕還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錯。
蘭晴萱不客氣的回了句道:“蘭府的家教只怕都被姐姐敗光了吧!我再怎麼做,也不可能到姐姐的那個境界,姐姐,你說是嗎?”
蘭玉芳被她的這句話一激,頓時氣得直喘氣,她咬了咬脣後道:“二妹還是和以前一樣牙尖嘴利,我還有事,就不和你在這裡磨嘴皮子了。”
她說完拉起顧染墨的手就朝前走去,蘭晴萱的腳下一動直接攔在兩人的面前道:“我也不是來和姐姐打嘴皮子官司的,姐姐要從這鋪子裡拿走東西也可以,就是不知道那些東西給錢了沒有?”
“誰會差這幾個錢?”蘭玉芳不以爲然地道,她說完欲將蘭晴萱推開走出去,傾詩已經站了過來,直接將蘭玉芳攔下。
蘭晴萱淡笑道:“大姐急什麼,待我先問上一聲。”
她說完對掌櫃道:“大小姐今日裡拿走的東西付錢了嗎?”
掌櫃看了看蘭晴萱,又看了看蘭玉芳,心裡終究是覺得這件事情他還是不要參與得好,這兩人現在一人是這間鋪子的主人,另一人的背後還有李氏,於是他大聲道:“這鋪子是蘭府的,大小姐來找東西自然不需要付錢。”
蘭晴萱冷冷地掃了掌櫃一眼道:“你也說了這鋪子是蘭府的,而大姐現在已經嫁人姓顧了,買東西自然需要付帳,方纔見大姐和姐夫都很喜歡那塊玉佩和字畫,大家是親戚,我可以給大姐打個八折,大姐你覺得怎麼樣?”
她說完又問掌櫃:“這兩樣東西之前的標價是多少?”
掌櫃見她的態度強硬,蘭玉芳的臉色此時已經有些難看,而蘭晴萱眼裡又滿是威儀,他只得如實道:“那副字畫標價是三萬五千兩銀子,那塊玉佩是極口老玉,標價是五萬兩銀子。”
蘭晴萱聞言心裡一驚,這個蘭玉芳也是個人才,竟一出手就是八萬五千兩銀子,也是她今日恰好遇到了,否則她的家底怕是會被蘭玉芳送空。
她微微一笑道:“兩樣加一起就是八萬五千兩銀子,打個八折的話就是六萬八千兩,這個數字也當真是吉利得緊,大姐還真會挑,不知大姐是付現銀還是付銀票?”
她見蘭玉芳面色極度難看,她又含笑道:“六萬八千兩銀子要是付現銀的話,那也太重了,大姐此時身上並沒有其他的東西,那麼想來是要付銀票的,勞大姐到付一下銀子。”
蘭玉芳往日沒少從這裡面拿東西,她拿東西的時候只管拿,從來就沒有付過銀子,再加上這間鋪子又是李氏在打理,掌櫃也不敢問她要錢。
她到這裡拿東西已經拿習慣了,此時就算是她已經嫁了人,也覺得她從這裡拿東西是應該的,所以她出來的時候身上根本就沒有帶銀子。
就算是她帶了銀子的話,也根本不足以支付這兩樣東西的價錢,她現在手邊也就只有她出嫁時李氏給她的一萬多兩銀子陪嫁。
她今日之所以會帶顧染墨到這裡來拿東西,一則是這兩樣東西的確是她之前就已經讓掌櫃去找的,再則是自她嫁到顧府之後顧染墨對她極爲冷淡,顧府的人對她也是極爲冷淡,顧夫人更是時不時冷嘲熱諷幾句,她在蘭府的時候被李氏當做珍寶,除了蘭晴萱之外沒有人敢給她氣受,如此巨大的落差她實在是難以忍受。
雖然她如今對顧染墨已經很是失望,但是女子出嫁從夫,顧染墨如今已經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知道顧染墨是有些貪財的,也很是喜歡前朝書聖的字,所以她才生出了投其所好的心思,帶着顧染墨到這裡來拿東西。
只是她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會遇到蘭晴萱,她方纔在看到蘭晴萱的時候就暗叫了一聲不好,所以纔會先用言語擠兌一下蘭晴萱,希望可以矇混過關。
只是蘭晴萱卻不給她這樣的機會,直接就找她要銀子,她從哪裡給銀子給蘭晴萱?
她此時面色極度不好看,看着蘭晴萱道:“都是自家姐妹,哪裡需要算得那麼清楚,今日我出來的匆忙,身上沒有帶銀子,東西我先拿走,改天我再把銀子給你送過來。”
她說完又欲走,蘭晴萱再將將她攔住,蘭玉芳冷冷地道:“二妹這是什麼意思?”
蘭晴萱有時候也很佩服蘭玉芳,都這種時候了竟還問她是什麼意思,她知道蘭玉芳嘴裡的改天怕是遙遙無期,她含笑道:“沒什麼意思,只是親兄弟還需要明算帳,所以還請大姐體諒一下,等大姐將銀票取來之後,再將東西帶走吧!”
“蘭晴萱,你這是什麼意思?”蘭玉芳當即不高興地道:“難道我還會賴你的帳?”
“這可說不好。”蘭晴萱不緊不慢地道:“做生意嘛,總歸得小心一點,大姐也不用擔心這東西會被其他人買走,我會親自保管的,不會將這兩樣東西賣給其他人。”
她說完看着顧染墨道:“姐夫,勞你將東西拿出來,大家都是廝文人,做事也沒必要撕破臉,你說對不對?”
顧染墨聽到她嘴裡的姐夫兩個字,心裡一時間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當即冷冷一笑道:“你覺得我們會賴你這些東西嗎?”
蘭晴萱笑了笑道:“我在這裡等姐姐和姐夫把銀子取來。”
她覺得蘭玉芳和顧染墨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實是一對絕配,在這個時候,他們兩人的反應基本上是一致的,這一對渣男賤女的組合實在是天作之合。
對她而言,今日裡兩人如果不將銀子取來,這兩樣東西她是不可能讓他們帶走的!
顧染墨氣得面色大變,顧府是書香門第,他自小受人尊重,他的人品雖然不好,但是面上的功夫卻經常做得很好,之前在千源城裡還有君子之稱。
他今日是被蘭玉芳拖出來的,他原本是不想來的,是因爲聽說這裡有書聖的字畫,所以他纔會過來,卻沒有料到卻是這樣的光景。
他此時已經無法形容他的心情,他之前和蘭玉芳好不過是因爲看中蘭府的財好爲他打通仕途,卻沒有料到現在卻是這樣的結果,而蘭府的財此時在他看來似乎都握在蘭晴萱的手裡,蘭玉芳帶過來的那些陪嫁在他看來實在是太少,根本就入不得眼!
顧染墨覺得此時的情景實在是很打臉,他瞪大眼睛看着蘭玉芳道:“你這不是說這間鋪子是你的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之前李氏的確是打算將秦若歡留下來的那些鋪子全部給蘭玉芳做陪嫁,卻沒有料到蘭晴萱在兩人大婚之前就將所有的鋪子全部要了回去。
蘭玉芳的面色一白,顧染墨已經將手裡的東西全部掏出來放在了櫃檯上,然後大步就走,蘭玉芳伸手來拉他,他一把將她的手甩開,然後直接就走了出去。
蘭玉芳大急道:“相公,你聽我解釋!”
她說完就欲去追顧染墨,只是在經過蘭晴萱的面前時她又扭過頭對蘭晴萱道:“這樣子你高興呢?”
蘭晴萱也不跟她客氣,直接回了句:“是啊,我很高興!”
蘭玉芳被她這句話一嗆頓時面色大變,她氣得眼淚差點沒掉下來,冷冷地道:“蘭晴萱,你太過份了,你遲早會得到報應的!”
“嗯,把事情做得過份的人都會得到相應的報應,比如說現在的姐姐。”蘭晴萱不緊不慢地回一句。
她覺得每次和蘭玉芳交手,都對刷新她對賤人這個詞語的認知,拿着別人的東西送人還送得如此理直氣壯,還敢出言威脅人,這個蘭玉芳怕也是頭一份。
蘭玉芳氣得半死,此時心裡又記掛着顧染墨,她咬牙切齒地道:“蘭晴萱,我跟你沒完!”
蘭晴萱淡然一笑道:“好啊,我隨時等着姐姐來找我的麻煩。”
不管她等或者不等,李氏和蘭玉芳都不可能輕易放過她,蘭玉芳此時扔下這樣一句話,她如果不接着,那也太不符合她的行事風格了。
蘭玉芳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才提起裙子往門外跑去。
蘭晴萱在她的身後大聲喊道:“姐姐,你是千源城第一才女,才女不管在何時何地都是要注意形象的,你這副樣子若是被人看到的話,只怕你第一才女的名聲就沒有了,怕是得被冠上第一潑婦!”
蘭玉芳聽到這句話只覺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那種感覺極度難受。
她這個千源城第一才女的名頭不過是蘭晴萱幫她做蔽得來的,此時蘭晴萱這樣出言提醒,在她看來,就是最大的嘲諷。
而這件事情也一直是蘭玉芳心裡的一根刺,總讓她覺得有些不踏實,她原本想要再瞪蘭晴萱一眼,此時卻又覺得有些無力,當即一咬牙,直接就奔了出去。
蘭晴萱看到她的樣子心裡倒覺得有些好笑,經這麼一鬧,只怕蘭玉芳原本是想要討顧染墨歡心的心思也全部泡了湯,整件事情的結果是事與願爲。
蘭晴萱扭過頭看着掌櫃和一衆夥計道:“以後大小姐再來鋪子裡拿東西,誰再敢不收錢,那拿走的東西誰給到大小姐的我就當是誰偷走的,要麼賠銀子要麼去蹲大牢!”
她的話一說出口,那些夥計和和掌櫃沒有一人敢懷疑她話裡的可信度,不說別的,光說她方纔對付蘭玉芳的樣子,他們就知道和,這個二小姐可不是傳聞中的那麼好欺負,兇悍起來的殺傷力比起大小姐怕是要高明不少!
他們的心裡有這個想法時,聽到蘭晴萱的話忙應了一聲。
蘭晴萱扭頭對掌櫃道:“之前大小姐還從這裡拿走過什麼東西?”
掌櫃心裡此時已經有點怕她了,當即便將蘭玉芳之前拿走東西的清單拿出來給蘭晴萱看,蘭晴萱拿起來粗粗掃了幾眼,那些東西都是這間鋪子裡的珍品,這些年來蘭玉芳竟拿走了十幾件之多,之前拿的頻率還不算太高,這兩年很頻繁。
蘭晴萱的眉頭微微皺起,掌櫃在旁解釋道:“之前這間鋪子是夫人在經營的,夫人說了這裡面的東西大小姐可以隨便拿,所以大小姐拿走了不少。”
蘭晴萱冷笑一聲,這間鋪子裡的東西沒有一樣是李氏的,李氏平白得了這麼一間鋪子,那麼裡面的東西當然是隨便蘭玉芳拿了。
她的眸子裡泛起了寒氣,冷冷地道:“除了大小姐之外,蘭府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到鋪子裡拿過東西?”
掌櫃應了一聲道:“夫人有拿了一些,之前大少爺也拿過一些。”
蘭晴萱的眸光冷了下來,她扭頭看了一眼掌櫃道:“從今往後,這間鋪子只是我的私產,蘭府裡的任何人都沒有從裡面拿東西的權利,以後沒有我的同意,蘭府裡任何人都不可以從鋪子裡拿東西!”
掌櫃有些爲難地道:“那夫人那裡?”
“母親那裡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按我說的去做就好。”蘭晴萱掃了他一眼道:“你現在最好也認清楚,誰纔是你真正的主子。”
她的聲音清冷如冰,掌櫃的心裡一緊,忙道:“小的知道。”
蘭晴萱來之前也曾打聽過這些掌櫃的資料,這間鋪子裡的掌櫃是個軟蛋,平日裡不太管事,做事也是個迷迷糊糊,唯一的長處就是擅長鑑別各類珍寶。
他也是秦若歡留下來的那麼多的掌櫃中唯一一個沒有被李氏換掉的掌櫃。
蘭晴萱也有些想不明白,秦若歡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會這樣一個人做最賺錢的鋪子的掌櫃,眼下事情她交待下去了,事情要怎麼做,她心裡卻又有些擔心。
蘭晴萱又道:“所鋪子裡這些年來的帳冊給我一分,我看這鋪子裡也沒有什麼生意,今日放你們半天假,將東西整理好後送到蘭府。”
掌櫃聽到她這句話後眼睛一亮,當即應了聲:“好。”
蘭晴萱不再理會掌櫃,帶着秋月和傾詩扭頭就走,當先爲難過她的那個夥計給三人拉開了門,她扭頭看了那個夥計一眼,那夥計有些心虛,見她看過來忙低下了頭。
蘭晴萱今日已經見到太多奇葩的事情,此時已經沒有力氣去訓這夥計了,只淡淡地道:“如果你用狗眼去看人,那麼在別人的眼裡,你就是條狗。”
她說完就大步走了出去,那夥計的臉已經紅成了一片。
其他的夥計問掌櫃:“今日這是怎麼回事?”
掌櫃的眼裡有了一抹精光,淡聲答道:“能怎麼回事,不過是蘭府的天要變了,這間鋪子的天也要變了而已。”
他見那些夥計都在看着他,他瞪了衆人一眼道:“都愣在那裡做什麼?方纔二小姐是怎麼吩咐的?”
幾個夥計忙去整理賬冊,卻又有些擔心地問道:“二小姐今日來的時候,我們都在那裡玩,掌櫃,你說她會不會把我們全部開除掉?”
此言一出,其他的那些夥計也都圍過來問道:“是啊,她會不會開除我們?”
“我瞧着二小姐的性子不是個好相與的,我們又是夫人招進來的人,她會不會爲難我們啊?”
“就是啊!我老孃還病着了,我要是沒了這個工作,從哪裡拿錢給我老孃看病啊!”
“你還只是一個老孃,我媳婦前幾天才生下我兒子,現在一家老小都指着我吃飯了!”
“……”
衆夥計七嘴八舌的說着,掌櫃的聽完之後見那些夥計都在看着他,他笑了笑後道:“我們只是做事的,把手邊的事情做好就好了,至於主子是誰重要嗎?”
那些夥計聞言都安心了一些,卻有人道:“掌櫃,你就不擔心你自己嗎?二小姐今日進來的時候,你可躺在那裡睡大覺!”
掌櫃的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輕笑道:“那是我不知道二小姐今日會來,我若知道她會來的話,我今日無論如何也不會睡覺。”
他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只是衆夥計聽到這句話後眼睛都亮了幾分,有人一拍大腿道:“對啊!以前這鋪子是歸夫人在管,我們怎麼做事二小姐是管不着的,如今二小姐自己來管鋪子了,我們好好工作不就好呢?”
其他的夥計都覺得有道理,更覺得這件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只有這個解決方法了。
掌櫃將帳冊整理完之後決定親自送到蘭府去,他在去之前對着一個神像拜了拜後道:“蒼天保佑,我終於等到二小姐親自掌管這間鋪子了,夫人,老奴我終究是不辱使命,二小姐如今天這樣,夫人,你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只要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糊里糊塗,就斷然敗不光你留下來的產業!”
他此時嘴裡的夫人指的自然不是李氏,而是秦若歡。
蘭晴萱離開那間鋪子的時候並沒有直接回蘭府,而是去後面的小巷子裡去找吳媽媽,此時天已經黑了,她跟在傾詩的身後走進了一間極普通的民房。
今日也算是折騰了一整天,她此時已經有些累了。
自她穿越過來之後,她每天在應付那些事情的事情雖然覺得有些累,卻遠沒有今日這般折騰,看完那些鋪子之後,她更加覺得要將這些鋪子經營好,往後她是任重而道遠。
她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屋子裡有些黑,裡面的人聽到外面的動靜一記有些稚嫩的聲音傳來:“孃親,是你回來了嗎?”
說話間,一個約莫十餘歲的孩子跑了出來,他看到蘭晴萱的時候愣了一下,傾詩已經喊道:“小虎子!”
小虎子認得傾詩,當即喊道:“傾詩姐姐,你怎麼來呢?”
正在此時,從屋子裡又走出一個粗壯的漢子,那漢子看到幾人之後也愣一下,傾詩已經指着蘭晴萱道:“關叔,這位便是二小姐。”
關禮聽到傾詩的話後愣了一下,忙朝蘭晴萱施了個禮道:“見過二小姐。”
蘭晴萱忙將他扶起來道:“關叔客氣了,這裡又不是在蘭府,細算起來,我還是晚輩,當不得如此大禮。”
對於關禮蘭晴萱也是有些印象的,當年關禮是秦若歡從外地帶回來的一個護院,他素來沉默寡言,做事卻極爲穩妥,秦若歡生前的時候對他很是信任,然後便將自己的貼身婢女吳氏許給了他,也就是現在的吳媽媽。
秦若歡在病重的時候,突然將關禮送出了蘭府,給了他銀錢讓他在外面買了個宅子。
吳媽媽被李氏趕出蘭府之後,就和丈夫孩子一起住在這裡,兩口子做些簡單的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