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的冷笑,夏婉和的擔憂九歌自是看在眼裡,她只是拍拍夏婉和的手,示意她不必擔憂。
然後說道:“夫君常常在王府竹林中練劍,本王妃曾有幸一見,當真是翩若驚鴻,宛若蛟龍。”
九歌頓了頓,看到在場貴女滿臉羨慕嫉妒恨,詭異的有種虛榮之感。
她把這詭異的感覺壓下,繼續說道:“當時本王妃就在想,如果有美人彈琴在側,場景一定是美得很。”
衆位貴女聯想翩翩,如果自己彈琴,王爺舞劍,那該有多麼美好。
九歌笑了,“所以第一場比試,比琴,誰能彈出跟得上夫君劍舞的琴曲,視爲勝。”
此言一出,衆位貴女陷入沉思之中。
九歌好心情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品美酒吃美食,還有美人負責彈琴奏樂。
這生活不錯。
此刻她有點想念安逸斐了,他現在在的話一定能懂她,然後和她一起品美酒,再對樂曲評上一二。
放下酒杯,看着沉思的衆人問道:“誰第一個來?”
幾乎所有人都看向靜和公主,她的琴在雲淺國是一絕。
有她在,誰敢班門弄斧。
“那就本宮來吧。”靜和公主有些激動,彷彿接下來就是她彈琴,南宮寒舞劍一般。
“去把本宮的琴取來!”
“是!”跟在她後面的小宮女應了一聲,匆匆離去。
很快她小心的抱着一把琴回來,放在靜和公主面前。
“這是父皇賜給本宮的綠綺,傳說當年是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定情之琴,本宮今日就用它來彈奏。”
九歌聞言只是挑挑眉,想的卻是,這個詭異的地方竟也有司馬相如和卓文君。
只是不知這個地方的司馬相如是否最後也愛上其他女子。
是否這個地方的卓文君也曾寫下《白頭吟》來挽回丈夫心意。
只是不知,回心轉意的他們是否還恩愛如初,不知卓文君每當看到丈夫時是否會想到。
這個男人曾耽於逸樂,沉溺於脂粉之間,甚至曾起休妻念頭。
她還能愛他如舊麼?
用綠綺來彈奏這一曲是美好的祝願,抑或惡毒的詛咒?
九歌不知道,她只知不管她用什麼彈,這一年都不要妄想嫁給南宮寒。
“嗡。”
一道低低琴音猛然響起,帶着一分肅殺之氣,接着琴音一道比一道急,一道比一道高。
仿若兵臨城下。
九歌挑眉,這靜和公主的琴的確不錯。
她含笑聽着,品一品美酒,當真是愜意極了。
後面琴音舒緩一些,畢竟是女子所彈,不自覺的帶上了些許靡靡之音,纏綿悱惻足夠,緊張肅殺不足。
但是能彈到這個境地已經不錯了。
一曲終,洛依帶頭鼓掌,“靜和公主琴音果然一絕,這首兵臨城下,極棒!”
“兵臨城下能彈到這個境界,我等甘拜下風!”
“這彈琴比試,靜和公主第一實至名歸,我等就不獻醜了!”
靜和公主笑了笑,帶着些許驕傲,看向九歌,“王妃,你以爲呢?”
衆人都看向九歌,雖然覺得她這個粗鄙對琴一竅不通的女人說不
出什麼來,但畢竟她纔是最終決定的人。
九歌放下酒杯,“本王妃以爲一般。”
靜和公主脣角笑容僵住,不可置信看向九歌,從小到大就從未有人說過她的琴音一般!
和雅郡主鄙夷說道:“你懂什麼是琴麼?也好意思說一般,有本事你倒是彈一個看看呀!”
“就是,依我看你就是不想任何人嫁給王爺,故意貶低公主的吧!”
靜和公主開口,“你要是能說出一二,讓本宮心服口服,這一般本宮認了,如果說不出,你所說的比試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你從頭到尾就沒想王爺娶側妃,耍着本宮玩的代價,不是誰的付得起的!”
“好!”九歌站了起來,漫步到靜和公主面前。
“本王妃問你幾個問題,你如果還覺得自己彈的很好,那這第一給你又何妨?”
“問!你以爲本宮會怕?”
“本王妃問你,彈琴最重要的是什麼?”
“心境。”
“何爲心境?”
“將曲中之情表現的淋漓盡致的心境。”
“那兵臨城下,這首曲子要表達的情,是何情?”
靜和公主頓了頓,眸中的亮彩少了許多,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
“兵臨城下的危急,寧死護城的不屈,與城共存亡的悲壯。”
“那你覺得你表現出來了麼?”
靜和公主不知爲何手心中全是汗水,此刻的九歌讓她想起傳教她琴技的授業恩師。
她彷彿面對的就是那個嚴厲的女子,被她指出曲中不足。
瞧着公主如此模樣,九歌倒也沒有繼續逼迫下去,“看來你已經認識到了,這第一你還要麼?”
靜和公主雙手握緊了鬆,鬆了又握,終是不肯放棄這個機會。
“雖然這曲本宮彈的確實略有瑕疵,但是本宮以爲夫妻二人,一人彈奏一人舞劍,本就是件甜蜜的事,琴音不需如此肅殺!”
“原來公主如此想。”九歌點點頭,做恍然大悟狀,忽然眼睛一瞪,滿面嚴厲。
“那本王妃問你,在你眼裡,雲淺國的護國之神,戰神將軍,南宮寒是什麼樣的人!”
靜和公主被嚇的一個瑟縮,下意識回答道:“是神,保護雲淺國安危的神。”
“你知道就好,夫君他不屬於一個人,而是千千萬萬百姓的神,他練劍是爲了更好的保護雲淺國,而不是調情。”
“你如果嫁給王爺,每每在夫君練劍時彈奏這樣的樂曲,是要引夫君和你一同墮落,是麼?”
“當英雄沉溺於溫柔之鄉,英雄必將沒落,當南宮寒只是一個耽溺於脂粉之間的男人,他還是南宮寒麼?”
“雲淺國的保護之神因你而沒落,你不怕成爲雲淺國的千古罪人麼?”
一句一句問的靜和公主臉色慘白,只能喃喃說道:“我沒有,沒有。”
“本王妃固然想要給夫君娶一名如花美眷,但是必得是賢內助,夫君練劍時,她能在旁,彈琴鼓舞,而不是引誘夫君只知春花秋月!”
九歌一席話說的滿場貴女啞口無言,尤其是靜和公主臉色慘白。
她真的從未這般想過,她只是想陪在他身邊,只是如此而已。
九歌的
一席話聽的何靜何萌,以及暗處的冷疏狂,眸中神采連連。
王爺(主子)需要的就是這樣的賢內助,若主子(王妃)肯全心全意做個賢內助就好了。
九歌看着臉色慘白的靜和公主開口,“如今,你還認爲這個第一名你實至名歸麼?”
靜和公主彭的一下癱坐在凳子上,只是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九歌也暗中搖頭,這心智當真是配不上南宮寒那廝。
太容易被影響。
“你說的極是好聽,靜和公主配不上王爺,難道你就配得上了?有本事你彈一個啊,也讓本郡主心服口服!”
蠢貨!
洛依看了一眼和雅郡主,她算明白九歌爲何前來。
她們想趁機讓她身敗名裂離開南宮寒,她卻也想趁機立威,從此讓人再不敢小看她一分!
王靜姝敗歸,靜和公主亦然。
她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證明她在琴技上造詣極高。
這個蠢貨倒還上趕着給她機會表現,讓她徹底立威!
九歌瞥了一眼洛依,場上唯一的明白人兒啊!
她隨手撥着琴絃,發出說不出是好聽也說不出是難聽的聲音來。
“讓你心服口服容易,但是憑什麼呢?憑什麼本王妃要彈琴給你聽,讓你心服口服?”
和雅郡主大聲說道:“如果你真能彈出讓本郡主心服口服的琴曲來,本郡主就真心認你這個王妃,從此你出現的地方,本郡主退避三舍!”
九歌還真不想看到她這張蠢臉,倒胃口,“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靜和公主,借琴一用,可好?”
靜和公主此刻恢復了些許,聽到九歌要彈琴,自然也想知道她究竟只是會說而已,還是真的會彈!
在同輩之間,從未有人在琴技上勝過她,她不信一個丫鬟長大的粗鄙女人能勝過!
“有何不可?”她站了起來,“請!”
九歌坐下,閉了眸,想起上一世做最後一個任務時,搶奪拼殺,逃亡追捕,終是走投無路,全團,滅。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渾身上下充滿了悲愴肅殺之氣。
“嗆!”
一聲極爲激昂高亢的長音猛地響起,似震撼山谷的號角聲吹響。
戰爭一觸即發。
九歌手指在飛舞,扣人心絃的戰鼓聲,殺氣四溢的叫戰聲,隨之流瀉而出。
那一刻,她們彷彿被帶入戰場之中,人聲鼎沸,擂鼓三通,軍炮齊鳴,鐵騎奔馳。
她們看到紀律嚴明的軍隊,浩浩蕩蕩,由遠及近,闊步而來。
兩軍決戰。
九歌手指飛舞更快,她們心被揪緊。
刀槍劍戟互相撞擊,千軍萬馬聲嘶力竭,刀光劍影驚天動魄。
激烈的對戰,打響。
琴音卻戛然而止。
死寂一般的安靜,衆人沉浸在樂曲之中,久久沒有回神。
戰爭究竟如何,孰勝孰敗?
洛依第一個回過神來,看向九歌的目光,震驚至極!
如此琴曲,如此琴技,她當真只是丫鬟長大,大字不識?
如果她是,她們這些精心培養出來的貴女呢?
又情何以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