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2 壞
章節名:V52壞
——明明耍無賴的是我,爲什麼最後妥協的還要是我?
噗通……噗通……噗通……
心臟跳動的聲音那樣在腦海裡徹響着,每一下,都是那樣的緩慢,緩慢沉重的好像快要失去動力的老笨鍾,沉重的細數着快要消失在它的世界裡的時間。
她側着耳朵,腦袋被冰涼的大手壓着,強迫她靠在他的左‘胸’口一般,心臟彷彿隨着他的心率一起,莫名的沉重緩慢,每一下都拉扯出一片疼痛。
雪‘花’飄在四周,一片白‘色’將他們環繞,身後是一片‘陰’沉的黑與柔軟的橙黃‘交’融的背景。
嬌小的少‘女’被男人壓在懷中,時間彷彿一瞬間變得緩慢了起來似的。
“有沒有聽到?”低喃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卡爾法‘精’致的下顎抵在她的頭頂,隨着他的開口而輕輕的動着,碧潭般的眼眸泛着點點碎光,猶如被月光照亮的漣漪。
……聽到什麼?純黑‘色’的眼眸微微的眯起一些,泛着淡淡的霧氣,有些回不過神的茫然。
“它跳的很慢,每一下都那麼疼。”低低的嗓音靜悄悄的在耳邊喃喃,碧潭般的眸子倒映着地面的一片白雪。
落年瞳孔焦距漸漸聚起,一片水洗過般的清明,聞言瞳孔微動,“……但是還沒有愛到可以爲我讓它自己停止跳動的程度,是吧?”
寒風呼嘯,金絲般的發被撩得凌‘亂’。
“……”手卻無意識的把她抱的更緊,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聲音驀地卡在咽喉,他想說什麼,卻沒辦法說出來,這種事情,不是光靠嘴說就可以的,他根本沒有任何根據和事件來知道自己能爲落年做到哪一步。
“……那不是很好嗎?”意料之中,沒有回答的回答,這是最合情合理的回答,沒有經過證明,那麼就還有退出的機會。落年眼眸緊緊的閉了下,隨後緩緩睜開。
是啊,就是如此,本來就是這樣,卡爾法甚至其他人,都是和藤一真一不一樣的,從本質上就是不一樣的,他們從落年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陪在她身邊,他們一起成長,看透過彼此的心,過了磨合期,彼此在時間的洗禮中變得更加的清晰貼近,走過青‘春’期懵懵懂懂的似愛非愛的時期,確定了這不是隨時可能會破裂的夢幻假象,經過掙扎,經過心痛,所以藤一可以那樣明明白白確確定定的告訴落年,他沒有她活不下去。
這是在時間和疼痛中得出來的最終結果。
藤一愛落年,爲了她可以拋棄一切甚至生命,在面對任何的選擇的時候,他都能義無反顧毫不猶豫的選擇落年,即使落年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即使她把天都捅破了,他也可以站在她身邊寵着愛着扛着。
而其他人呢?實際上卡爾法奧菲甚至是夜寒焰和落年相處的時間,加起來甚至不到半年,而那半年的時間裡,落年在僞裝,在東跑西跑,他們不瞭解她,她也不瞭解他們,更何況,雙方所站的位置不同,他們各爲其主,在面對愛情和家族的時候,能義無反顧的選擇愛情?別搞了,你當全天下的人都會爲了愛情放棄家人放棄事業放棄責任嗎?這個世界不是由愛情佔主導的,佔主導的,一向是人的‘私’‘欲’啊。
落年自己也從來都很清楚,她不可能把愛情放在第一位,但是她卻要求別人把她放在第一位,人就是這樣,總喜歡要求一些對別人不公平的事,但是沒辦法,人就是如此,所以落年很理智,再生氣再心疼再愛,她也很理智,別人沒辦法做到的事,她不強求,卻也絕對不會付出,付出過就會想要回報。
所以藤一是所有人中最適合落年的,他從來不要求回報,從來可以把她放在第一位,從來站在她的角度爲她着想,他的體貼和付出叫落年心疼,叫落年想要疼愛,或許這是他的目的,但是落年就是已經沒有辦法拋棄他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落年從來都重視家人,她從來不要求別人要爲了她拋棄家人拋棄責任,但是隻要是‘女’人都不會寬宏大量到說你可以把我放在你家人後面,我和你的家人一起出了事,你可以去救家人把我放棄掉,這是不可能的,只要是人都不可能,除非你是傻‘逼’聖母。
所以……
既然早知道一定會發生衝突,那麼爲什麼還要去糾纏?他沒有愛到非她不可,她也沒有愛到非他不可,更何況她還有藤一,如果這是一道選擇題,該怎麼選,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是啊……”薄薄的眼瞼微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但是,如果它一直都這樣跳着呢?”緩慢而沉重,每一下都拉扯着一片疼痛,每時每刻,比死還痛苦吧?
“死不了就夠了。”落年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也沒有站起身,就坐在他對面,隨手把凌‘亂’的發捋了捋,純黑‘色’的眸中透着一層薄冰,“時間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不需要錢也不需要你特意去尋找,它就是良‘藥’,吃上一段時間後,你就復原了。”說罷她把手覆上他的左‘胸’口,純黑‘色’的眼眸和碧潭般的眸子對視着,蠱‘惑’又引‘誘’似的。
“相信我,那個叫‘落年’的傷口並沒有你所想的那麼大那麼嚴重,你是天之驕子,特爾里加家族和西芬勒家族的繼承者,兩個家族加起來可以堪比一個斯蒂芬家族,你會爲了我放棄它們?你的父母呢?親友上司呢?責任義務呢?你沒辦法放棄的,你根本沒辦法放下他們和一個已經有了一個男人的‘女’人糾纏不清,別‘浪’費時間了,我也不想成爲害一個家庭支離破碎的罪人,也不可能爲了你放棄巴洛克和藤一。只要給你時間,你可以有無數個‘女’人,世界上又無數美好的東西能夠填滿你的心,別自欺欺人卡爾法,落年這個人物在你心裡根本沒那麼重要,你不過是被初開的情竇‘迷’‘惑’了真實的自己罷了,初戀這種東西雖然很甜美,但是一般都是苦澀結尾用於回憶的。”
那雙眼眸深得沒有底,單純的黑,彷彿琉璃般的,連倒映出來的人影都是冰冷彷彿死屍的。
“人都是自‘私’的,我就是這麼自‘私’的。就像在接任務的時候,如果我的生命和完成任務發生衝突,那麼我一定會選擇我的生命,別指望我會爲你去死。那一次在青石館的那顆子彈,其實根本就是意外,我原本是想要躲開的,如果不是腳崴了一下,根本不會替你擋那麼一下,如果你是被當初那一下而‘迷’‘惑’了的話,那麼我告訴你,真相就是這樣。我就是這麼自‘私’。一切只不過是巧合。”純黑‘色’的眼眸,隨着她每說一個字便越發的冰冷上一分,彷彿在說服對方的同時也在說服自己。
她在這三天想過了,卡爾法對她感情之所以會從只是單純的想要養一隻寵物變成現在這幅模樣,轉折點就是在在法國青石館她不小心幫他擋了一顆致命子彈的那一次,人總是那麼容易在不經意間被入侵內心,既然如此,讓他清醒一下吧,巴洛克的落年根本不可能爲了一個非親非故的人消耗生命。
卡爾法全身驟然僵硬,碧潭般的眼眸瞳孔在一瞬間驟然收縮,一副驚愕得難以置信的樣子。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那一次的真實‘性’……一直以來,都讓他一想到就心疼伴隨着溫暖的回憶,只是巧合?她原本是想要看着他去死的嗎?從來沒有在意過嗎?
“你不是要妥協嗎?”落年站起身,目光轉向外面橙黃‘色’的柔和火光,紅‘色’的劉海擋住她的神情,影子被往後拉長,纖細的彷彿隨時都會碎掉,聲音彷彿從極遠的地方傳來,“我說的你都會照做是嗎?那麼,回去吧,回梵蒂岡去,回你們自己的世界去,斯蒂芬白那種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背叛者的,在這麼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把你拖進他的棋盤裡當成棋子耍‘弄’。”
“難道……”身影緩緩的站起身,他微微佝僂着身軀,好像野獸在受到傷害時下意識的繃緊身軀,做出防備而準備伺機攻擊似的的姿勢,目光從細碎的劉海中看着她,面無表情,一字一句,壓抑着憤怒,“你就不是嗎?讓我以爲自己還可以有驕傲還可以有希望,傻傻的以爲總會得到,現在卻說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打碎了我的心還一副是爲了我好的樣子……你難道不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嗎?我犯賤,我活該被這樣對待,是嗎?”
他的‘胸’口起伏的厲害,這個男人一直以來都是那樣的淡定和鬼畜,面無表情誰也沒辦法看出他的情緒……落年從來沒有見過卡爾法這麼‘激’動和生氣的樣子,或者說……他們本來就不熟。
眼眸微微睜大了一圈,下一秒又緩緩的緩和了下來,藏在有些過長的袖子中的手緊緊的攥起,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所以我放過你了,看到我很痛苦很難受幾乎快要死掉了不是嗎?所以我放過你了,跟你說清楚了,你逃遠處去不就好了嗎?不想被人這樣對待就不要犯賤不要粘過來,乖乖做你的天之驕子俯視衆生的話,誰還敢對你不屑?哪個‘女’人不會自己倒貼過去?”
風冷得彷彿刀片,割在皮膚上,割在心上,鮮血淋漓。
有一瞬間,彷彿聽到了心跳靜止的聲音。
碧潭般的眼眸駭‘浪’翻涌,然後緩緩平靜下來,溫度消失,光芒消失,沉寂的看不見半絲漣漪。
他轉身,邁開步伐,彷彿不再有絲毫留戀般的與她擦肩而過,落在肩上的雪‘花’在橙黃‘色’柔軟的燈光背景中隨着他的走動而飄落,驚起一片冷香。
紅‘色’的劉海擋住她的神情,腳步聲漸漸的消失在耳邊,她身子猛然往‘門’上靠去,彷彿失去了許多的力氣一般,‘胸’口起伏的劇烈,好一會兒,她緩緩的伸手,在脖子下面,外套領子的白‘色’絨邊裡面一陣‘摸’索,然後停頓,手指微動,然後用力的一扯,一粒小沙子那麼大的東西連着一條白‘色’的線被扯了出來。
竊聽器……
“聽到這些你開心了?”手指輕輕捻動這個小小的竊聽器,軟軟的嗓音透着一股殺氣滿滿的冰冷,“真可惜,不會讓你如願的。”
手指微鬆,小小的東西掉落在鋪着雪的地面,沒有半點聲響,甚至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似的,黑‘色’的靴子踩在上面,然後用力的,狠狠的碾爆,純黑‘色’的眸子比這樣的冬天還要冷的可怕。
“嗤——”刺耳的聲音驟然閃電穿過大腦似的響起,叫男人眉頭驀地一皺,連忙把藍牙從耳朵上扯下來,下一秒輕輕的哼笑出聲,烏黑柔順的發隨着他‘胸’腔的震動而滑到肩後,淺灰‘色’的眼眸彎成兩個漂亮的弧度,美麗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捻着銀白‘色’的藍牙耳機,嘴角的笑容溫柔的彷彿在放縱不聽話的孩子。
“真是的,怎麼可以爲了巴洛克傷害這麼深情的卡爾法呢?害我還以爲終於可以讓那個計劃啓動了呢。”腦袋微微的歪着,手指孩子氣的抵在臉頰在白皙的臉頰上戳進一個小窩,嘴角的笑容越愛的深得詭異妖冶,“怎麼辦呢?越是難以算計,就越必須得逞才行,要不然會把這麼美貌的我憋壞的吶……”
“白癡當家,你一個人嘀嘀咕咕個什麼東西?”索菲抱着一顆大大的煮熟的鴕鳥蛋走了出來,一邊用勺子挖着吃,一邊奇怪的看着斯蒂芬白道,這傢伙在村長家‘門’口邊上坐了一天了,又在想什麼變態的事?
斯蒂芬白笑眯眯的把自己裹緊,身下的搖椅一晃一晃的,跟個閒適舒心的老大爺似的。
“沒事喲~。”
“沒事喲~個鬼啊,就你那‘尿’‘性’我還不知道啊。”索菲翻了個白眼,往嘴裡塞進一口蛋白,“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呵呵呵……我可什麼都沒做啊。”斯蒂芬白笑眯眯的道,只不過想撮合撮合某些人,順便讓他的計劃啓動來讓生活的樂趣增加一些罷了,不過有人就是不乖,竟然讓他以爲自己快要成功的時候峰迴一轉,真氣人啊!
“你就不能老實一點啊,我家寶貝‘女’兒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呢。”雖然斯蒂芬白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但是要是信他的話,他索菲就不是他的青梅竹馬了,他越是這樣,索菲就越覺得這傢伙的變態之魂在熊熊燃燒着,還不知道在算計着什麼他覺得好玩,結果玩到最後卻要他們擦屁股的事。
斯蒂芬白笑眯眯的,“這麼想要‘女’兒的話,索菲讓一個‘女’人懷孕不就好了麼?平白無故多個‘女’兒出來,你也不怕把伯父伯母給嚇死。”
“哼哼。”索菲不屑的哼唧哼唧,挖了一大口蛋黃塞嘴裡,“自己生的哪有我們家落落這麼可愛,要是一不小心希望抱太多了,生出來不像落落那麼可愛我忍不住把她掐死怎麼辦?又不是什麼和心愛的‘女’人的孩子,生出來還犯惡。”忽的想到什麼,索菲表情微凝,手中的勺子跟劍似得一指,“你給我轉移話題?你不會真對我寶貝‘女’兒做什麼事了吧?!”
斯蒂芬白笑眯眯,“我人可一直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呢,而且這裡又沒有信號,我能做什麼呢?”
“魂淡!尼瑪你要沒做什麼事會這麼反常的跟勞資解釋那麼多啊!”索菲想把手裡的鴕鳥蛋砸他臉上去,但是一想到那之後的後果還是抱緊了鴕鳥蛋,省的一會兒一不小心就飛出去砸他臉上了。
“呀……太大意了。”斯蒂芬白笑容溫柔大方的假假的驚訝了下。
“臥槽!你耍我啊!”
“……”
……
白雪紛飛,寒風刺骨,今年的冬天意外的長,也意外的寒冷和詭異,厚厚的山一般沉重的雲彷彿隨時都要扣下來一般,叫人連呼吸都不舒服了起來。
即使連白天到來,也沒有讓人覺得有半分的溫暖和希望。
一把小刀削着一根木‘棒’,圓形的手臂般粗細的木‘棒’在鋒利的刀片下漸漸的變小,並沒有變成什麼木樁子,就像在單純的發泄脾氣,純黑‘色’的眼眸看着窗外紛飛的白雪,沒有溫度。
斯蒂芬白……
她一直在懷疑是誰把她從山崖上推下的,後來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到的在窮追不捨的人是誰,最有可能的就是審判一族,但是現在看來,也跟斯蒂芬白那個死變態脫不了干係。
並沒有什麼失望不失望,因爲她從來沒有信任過那個人,也一直在防備他,只不過她卻沒想到,那個變態竟然敢玩到這種地步,他要算計她,沒關係,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盟友,稱之爲敵人也可以,因爲她的巴洛克王國就是在挑釁斯蒂芬家和夜家的絕對統治,但是她沒想到,他竟然連卡爾法也算計進去!
他是故意的,或許這一切本來是審判一族的計劃,但是他卻不知道從哪些渠道知道了這些,卻非但沒有阻止和給他們提醒,反而過來添了把火,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落年絕對相信,如果某一天天塌了,那傢伙絕對不會想去幫忙補一補,反而會興沖沖的跑去再給天捅一刀!
變態!到底想幹什麼?引導着卡爾法背叛斯蒂芬家族然後追殺他?還是說是忌憚卡爾法繼承兩個家族之後勢力可能會對斯蒂芬家族的統治造成威脅?煩死了!
手中的刀子一用力,手指驟然傳來一陣刺痛感,落年低眸看了眼,才發現原來木‘棒’已經被她削得不能再短了,一不留神把手給削了,就在虎口的部位。
不甚在意的抓過一邊的紙巾把血流個不停的傷口給包起來,忽的聽到下面有什麼動靜,打開‘門’頂着風走出走廊,就看到下面這個寨子的人穿着統一的服飾,背後揹着一個箭筒,裡面有好幾十根羽箭,手上還都拿着弓箭,一個個基本都是男的,列隊整齊,而且寨子好像也張燈結綵着,彷彿在舉行什麼慶典活動。
純黑‘色’的眼眸微動,下意識的往各個角落掃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麼,好一會兒才忽然想起,自己竟然一直都待在這個屋子裡沒有出去過,連這裡是哪裡都忘記去問了。
走回屋內,翻出一張手帕把明明不大卻血流個不停的手綁住,穿上土土的外套往樓下走去。
木質的地板,古銅‘色’的扶手觸感十分的圓潤舒適,看起來並不是什麼太貧窮的山旮旯,三層樓的房子,走廊基本都在屋子外面,和土樓有些相似,而且除了一些年輕人愛美跑到城裡去把頭髮染染‘弄’‘弄’之外,竟然找不到任何現代元素,連跟電線杆都找不到。
一不小心還以爲自己趕上穿越了呢。
下樓的時候遇到被安置在二樓空房的卡爾法了,他身後黏着阿梅少‘女’,看着她頗有敵意,卡爾法碧潭般的眸子平靜無‘波’,靜靜的看着她,帶着幾分冷漠。
沒有哪一個男人能夠在自尊心被那樣毫不留情的踩碎後還心無芥蒂,笑臉相迎的。就像落年說的,人家可是天之驕子,能夠爲一個感情不算多深的‘女’人說出那些話已經是極限了吧,又不是傻瓜,愛情不能當飯吃。
落年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邪惡惡劣,卻偏偏還是那樣的好看,叫阿梅一咬‘脣’,拳頭緊緊攥了起來,可惜的是落年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目光輕輕的掃過兩人,彷彿對方只是陌生人,自顧自的邁着步子走了下去,像個孩子,手扶着扶手隨着她的步子緩緩滑落,白‘色’的手帕透着一縷紅,鮮‘豔’的叫人覺得莫名刺痛。
“好過分……”阿梅看了卡爾法一眼,小聲不悅的道,如果不是因爲卡爾法,她還以爲爲什麼她還能夠在這裡呆着嗎?都是卡爾法和她的功勞啊!真是沒良心!
碧潭般的眼眸看着扶手上留下的淡淡血跡,意味不明的盯着直看,好一會兒才驟然回神,眼底劃過一抹懊惱,邁着步子也走了下去。
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習俗和額外節日,今天是這個寨子每年一次的迎新節,雖然大雪還在下,但是新的一年確實已經到來不久了,所以還是村民們和寨主商量了下之後,還是決定要舉行這個,有些守舊的大爺大娘們覺得,說不定他們節日過後,明天雪就停了,‘春’天就來了。反正就是有個好寓意。
他們分成了幾個隊伍,然後舉行‘射’箭比賽,完了之後在下午會去山上狩獵找尋冬天藏起來的野兔子,哪一隊獵得多,晚上向姑娘們邀請跳舞或者對唱山歌的節目便有優先挑人權。
十個箭靶擺置在十米開外,四周都是圍觀的人羣,歡呼聲一片,熱鬧的很。
落年從人少的位置湊了過去,邊上的人看到落年那一頭紅髮先是驚了驚,然後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那個跟哥哥鬧了彆扭好幾天都不出‘門’的妹妹,稍微的往邊上走了幾步拉開和陌生人的距離,只有一些年紀小的覺得新奇時不時的偷看她,然後嘰裡咕嚕的不知道說着什麼,頓時引得好幾雙眼睛在她身上瞅啊瞅,男生多爲驚‘豔’興味好奇,‘女’生多爲羨慕嫉妒討好。
落年當做沒看到。
寨主在搭起來的木臺上說了一些話,“……我們還是老規矩,除了我們‘射’隊裡的隊員們,非‘射’隊隊員的大人孩子們,也可以加入,一隊可以有一個外援,去年安邑這個神箭手可就是節日裡脫穎而出的,不要害羞,只有十個名額,滿了可就沒有了,誰來呢?”
原來這個地方可不是隻有一個這種寨子的,在隔壁那座山上,也有一個寨子,兩個寨子長年累月都在互相競爭,每年舉行個‘射’箭比賽比比神馬的很正常,不過寨子裡的‘射’箭高手都很受人尊敬,因爲一年有八個月‘射’隊裡的隊員們都會在隊長的帶領下去附近的山上打獵甚至去鎮上幫村民們採購大量的東西。
村長話剛落下,立馬就有人舉高了手,“我我我!”
是個黑皮膚的少年郎啊。
“我也來!”
“啊啊我也要!”
在這方小天地裡,能進‘射’隊就是英雄,堪比進入國家隊。
很快十隊就有了九個,只剩下最後隊長的那一隊沒人,邊上有少年在推推嚷嚷,“去啊,你不是練習了好久嗎?說不定能趁這個機會進入‘射’隊呢!”
“不行不行,安邑隊長好可怕,要是拖後‘腿’怎麼辦?”少年被一推,差點推出隔離賽場的黃線,嚇得一個哆嗦,臉‘色’都白了,趕緊往後退去。
“安邑隊長只是看起來兇一點而已啦。”
“放屁,上一次安明惹禍,被他打個半死好不好?”安邑隊長是個很暴力的傢伙,生起氣來有時候連‘女’孩子都會瞪,‘女’孩子一被瞪就會哭,一提他的名字,能把寨子裡的小孩嚇哭!
落年聽着少年們嘀嘀咕咕的聲音,眉梢微挑,目光轉向場中五十幾個人裡最顯眼的那個男人,小麥‘色’要深一些的皮膚,高大壯實,這麼冷的天氣竟然赤着胳膊,肌‘肉’鼓鼓的,五官刀削劍刻一般的剛硬,整一個硬漢純爺們,倒是那雙眼睛‘挺’嚇人的,帶着一分血‘色’,狠辣的就像道上‘混’的,怎麼看也不像這種山旮旯裡的人。
落年眼眸微微的眯起,身後忽的被一推,落年看得入神,身後來來往往的人又多,自然有些沒注意的就往前踉蹌的幾步,恰恰好就跑進了賽圈裡,那頭紅髮鮮亮‘逼’人,一瞬間便把賽場包圍成圈,但是都老老實實的沒有過黃線的村民的視線和比賽人員的傢伙們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眉頭微蹙,落年回頭看推她的人,只見阿霞正抱着雙臂和幾個‘女’孩子笑得惡意的看着她。
村民們嘀嘀咕咕。
“‘女’孩子……”
“不是我們寨子裡的人,不行吧。”
這時,老頑固們又出聲了。
“胡鬧!現在外面的人真是越來越沒有教養了!竟然想要破壞我們這麼重要的節日!是想要給我們帶來厄運嗎?”
“不可能的啦,看起來小胳膊小‘腿’,還要她哥哥到處跑着照顧……”
“快出去,別妨礙我們……”
“……”
村民們指指點點,神‘色’怪異,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莫名其妙的,落年就成了視線的中心了。
跟沒有見識的農民計較纔會顯得自己沒有教養。
落年沒有出聲,默默的站直了身子轉身想要出去,視線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直不遠處的人羣裡的卡爾法身上掃過,阿梅就像護犢子似得死死的盯着落年看,鼓着兩腮一副落年想要搶走她什麼東西似得。
落年眼角都不給她一個。
“等一下。”一道沉穩的男聲響起。嘀嘀咕咕個不停的村民們立刻禁了聲,連‘激’動的要把幾百年前的歷史都搬出來說的口沫橫飛的老頑固都噤了聲。
落年扭頭,便看到說話的人,正是安邑。
“來者是客。既然人家都出來了,那麼讓他們外面的人看看領會一下外面的風俗文化未嘗不可。”男人的聲音每一個都沉穩有力,彷彿重重的水滴砸在人心,想躲都躲不了,不得不聽。
“過來。”這是對落年說的。
四周沒有人說話,安安靜靜的看着這一幕,連老頑固們都只是臉‘色’難看,什麼話沒說。
意外的具有號召力和領導力。
落年看着安邑一會兒,腳步一轉,在一雙雙眼睛下朝安邑那一隊的人走了過去。
“給。”一個男人把一把弓箭朝落年丟了過來,落年伸出手接住,結果下一秒身子卻驟然被意料之外的重量給扯得往雪地上摔去,摔得一身雪。
“噗……”有人捂着嘴忍不住笑出聲,然後引起了一片連鎖反應,有些是惡意的嘲笑,有些只是單純的覺得好笑。
落年也不在意,慢條斯理的從雪地上爬起來,拂掉頭上的雪,瞪着地上的弓無意識的鼓起兩腮,落年完全沒想到,這種弓竟然會這麼重!裡面是裝了鉛還是怎麼地?不過她也終於明白,爲什麼看她上場會有那麼多人嘲笑,也爲什麼沒有‘女’孩子上場了,這麼重的弓箭,‘女’孩子是拉不開的吧,更何況去狩獵?
就算拉得開,那也一定會被冠上‘大力士’‘怪力‘女’’之類的只要是‘女’孩子都會覺得丟人的名詞吧。
“嗤——不行就下場啦。”場外有人不屑的出聲。
落年甩了甩被那出乎意料的重量扯得有點疼的手,然後彎下腰把雪地上的弓撿了起來,輕而易舉的,彷彿那弓輕飄飄沒有重量似得,在一雙雙震驚的目光下,落年學着其他隊的外援者一樣,站到了他們隊伍的最後面。
連安邑都驚訝了。
別忘了落年用浮萍拐的時候,一‘抽’能把人的骨頭都‘抽’碎,手勁訓練是由曲眷熾那個傢伙來的,要不是剛剛那弓的重量在意料之外,怎麼可能會被拉得一頭栽進雪裡去。
一人‘射’三支,再把成績中和,算的是平均分。
落年純黑‘色’的眼眸盯着那尖銳的箭尖劃破空氣,‘射’在箭靶,有裁判進行算分。
“八環!”
“哦!”一片驚呼聲,這是至今爲止‘射’中環數最多的一次,似乎是受了天氣的影響,不少人成績欠佳呢,連這位他們隊中的神箭手都失手了。
落年沒有玩過‘射’箭,這很正常,藍影的男人們和藍影她自己都沒有用弓箭做武器的,有一次藍影纏着落年撒嬌賣萌要她陪看紀錄片,看到有人用弓箭打獵特別帥,落年問她爲什麼師母們沒人用,藍影是這樣回答的:“別看那東西玩起來很帥的樣子,也就適合打打可愛的獸獸們,真高手打起來的話,等你拉弓瞄準再‘射’出,你早就被秒殺掉了,而且萬一敵人一多,箭用完了就完蛋了。”
事實上,確實如此。
等了好一會兒,終於輪到落年,落年走上前,把剛剛記在腦子裡的數據調出來,從身後‘抽’出一支箭,架在弦上,拉開,滿弓,弓被拉出咔咔的聲響,瞄準,視線寒光閃爍,風撩動她紅‘色’的發,一瞬間氣場彷彿發生了變化,莫名的叫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3、2、1,放——
咻——
箭鋒利的劃破空氣,一道銀光閃過,然後砰的一聲牢牢的釘在箭靶上,箭端彷彿在箭靶上砸出了一片白‘色’的煙霧。
場面寂靜一片,時間彷彿變得緩慢了似得。
寒風呼嘯而過,落年目光依舊銳利的直視前方,沒有說話腳步沒有動,伸出手在身後的箭筒裡又‘抽’出了一支頗有重量的箭,架在弦上,拉開,滿弓,放——
咻——
砰!
第二支箭直接把第一支箭劈成了兩半,牢牢的釘在紅心上,與第一支位置絲毫不差。
再次伸手‘抽’出第三支箭,架在弦上,拉開,滿弓,放——
咻——
砰!
箭靶承受不了‘射’出來的箭的重量和衝擊力,直接被擊出了一小段距離,在雪地上劃下一道痕跡。
一張張臉目瞪口呆。
落年卻彷彿只是做了一件輕鬆的不得了的事情,手上的弓在指尖轉了一圈,被她倒放在身後,
她自己一定不知道,她認真的做一件事的時候,雙眸銳利,氣勢‘逼’人,猶如‘女’王般獨處一個尊貴世界,外人絲毫處之不及,只能遙望。
驚呆了所有人。
碧潭般的眼眸微微‘蕩’起‘波’瀾,靜悄悄的,下一秒又掩下,無影無蹤。
“嗯?”落年看向沒有動作同樣有些驚住的安邑。
安邑這纔回過神,神‘色’意味不明的看了落年一眼,然後轉向在那邊計數的人,那邊的人被那雙眼睛一看,頓時驚了一驚,跑上去看那根靶子,蹲下身瞪大了眼睛確認了一番之後,嚥了咽口水道:“三、三箭,三十環!”
“還‘挺’簡單。”落年聞言低頭嘟囔了一聲,是因爲她學過的東西太多了嗎?
“好、好厲害……”觀看的人這才怔怔的回神,“感覺一下子變得高大起來了,是錯覺嗎?”
“一點兒都不覺得丟臉,好帥!”有‘女’生滿眼閃亮的看着落年,之前她們還覺得如果她們能把弓拉開一定會被男孩子嘲笑呢,結果現在看落年那三箭,尼瑪帥呆了酷斃了!
“把神箭手都比下去了!”簡直就像巾幗英雄那樣的厲害!
“看不出來啊,這個‘女’孩子細胳膊細‘腿’的,之前不是因爲一直生病還待在房間裡嗎?”
“……”
安邑這一隊理所當然的取得了第一輪的勝利,不知不覺中,落年因爲那三箭而變得有些人氣了,誰都喜歡強者,不管是男是‘女’,是嫉妒還是羨慕,只要你是強者,總會讓別人對你刮目相看。
落年本來只是因爲覺得安邑不像普通人而且想玩玩那箭,根本沒打算跟這個寨子的人又多親近,只是事情貌似變得有點奇怪,落年莫名其妙的被包圍起來了,就跟吉祥物似得。
午餐時間,人們在寨子裡用大塊的布遮起來擋雪的大塊空地上大擺筵席,熱熱鬧鬧的吃,落年莫名其妙的就被帶到了第一桌去了,第一桌是寨主一家和安邑等一些重要隊員們一起吃的一桌,卡爾法似乎一直被認爲是她哥哥,所以也在第一桌。
他們反常的熱情,連寨主家的老頑固都閉着嘴沒說話,一直以來被寵着愛着掉一根頭髮都要被驚天動地的關心着的阿梅少‘女’都被忽略的徹底。
熱情的叫落年和卡爾法神‘色’複雜,他們都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陰’謀詭計的人,本來不怎麼歡迎他們的人突然這麼熱情,肯定有問題。
“……你們的父母肯定很驕傲啊,生出這麼兩個俊俏的孩子,而且都很厲害呢,一個懂醫術,一個‘射’箭也也厲害,你還會點別的嗎?”阿梅的母親一直在給落年夾菜,笑容寵溺又關愛,好像落年是她‘女’兒似得,把阿梅最喜歡的那道菜都夾到了落年碗裡。
落年眼眸微眯,下一秒笑容頗爲純真的道:“我會很多哦,‘射’箭打拳殺人鬥毆,都懂得不少呢。”
被那句殺人鬥毆給嚇了一跳,不過看落年那單純可愛的樣子,他們也只當落年是在開玩笑,頓時又笑開了,暗地裡目光詭異的‘交’換,似乎在算計着什麼。
……我會告訴乃們會這麼晚是因爲我的電腦又被雷劈了麼?尼瑪該死的強降雨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