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慈醫院的VIP病房內。
南宮祁烈躺在病牀上,狹長的鳳眸因闔上,不再泛出冷幽森銳的光芒。長而濃密的睫毛因爲眼球的轉動,輕輕地抖動着,把灑落在他臉上的眼光切割得斑駁細碎起來。這樣的南宮祁烈,沒有醒着的時候凌厲霸道,卻仍然優雅得如一個完美的神祗,渾身上下透着濃濃的優雅。
南宮祁烈的身體底子一向很好,之前發燒持續走高,不過是因爲他抗拒打針吃藥。
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醫生給他推的一針退燒特效針,效果還是非常明顯的。本來潮紅的臉頰,蒼白的臉色,現在也一點點緩過來,變得正常起來。
可是,他睡得朦朧,腦海裡又浮現出在島上的景象窀。
夜色濃重中,薛桐桐一腳深一腳淺向前拼命跑着,跑着跑着,她整個人摔在地上,身上到處都是血漬,渾身狼狽。他大多看到她迷糊的樣子,但那時的她眼裡滿是恐懼和絕望,嘴裡喃喃地說着不要……但是她卻沒有任何站起來的力氣!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表情兇殘,擡起手中的刀子就要朝薛桐桐的身扎去!
“你敢動她?”他不禁怒吼起來妲。
忽然間,南宮祁烈從自己做的噩夢裡驚醒了過來。
薛桐桐呢?薛桐桐,這個小女人現在究竟去哪裡了?
南宮祁烈如一隻從沉睡中醒來的獅子,他褪去了熟睡時的優雅,一雙眼眸泛着冷冽的光芒,朝着四周望去:“薛桐桐呢?薛桐桐在哪裡?告訴我,她在哪裡?”
他的記憶出現了斷層,他只記得自己朝着那個人渣射出了一支箭。
之後……發生的情況,他就已經記得不是太清!但是,那樣危急的情況,是不允許他什麼都不記得的!他只想見到薛桐桐,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事情?
站在離南宮祁烈最近的人是凌冽。
他看了一眼偌大病房內只有他一人,頓時他心裡又有了覺悟。
薛桐桐啊,薛桐桐啊……他心裡的預感看來是沒有錯啊!他和薛桐桐這八字不和啊,這明顯是要死在總裁的火燒連城,殃及池魚之下啊!
“凌冽!”
“是……總裁!”凌冽深吸一口氣,做好視死如歸的心理準備。
“你告訴我……薛桐桐現在在哪裡?我要見她!”南宮祁烈看向手背上吊針,蹙着眉頭,作勢就要拔掉吊針的針頭,從病牀上翻身起來。
凌冽饒是做好再好的心理建設,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不由也傻了。
總裁再關心薛小姐,也不能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啊!凌冽難得違背南宮祁烈的意思,上前迅速地按住了他的手,開口道:“總裁……您再休息一下吧!”
南宮祁烈慢慢挑高眉峰,淡漠地出口,“如果不是我生病,你以爲你能夠這麼輕易地撼動我?”
凌冽的雙眼閃過一絲鬆動,但是手卻沒移開:“總裁,我不能看見你不顧自己的身體……薛小姐已經安全了,你不能再這樣了!”凌冽從少年時期就開始和南宮祁烈一起在商海里摸打滾爬。
對凌冽來說,他沒有夢想,也不知道夢想是什麼。他只想陪在南宮祁烈身邊一同前行,而不願意看見他現在這樣子!
“她安全了?”南宮祁烈的聲音還透着一點沙啞:“那她現在在哪裡?”
凌冽不比自己的弟弟凌風,他是知道薛桐桐對南宮祁烈的重要性的。所以,早在南宮祁烈昏迷的時候,他就已經把薛桐桐的情況打聽清楚了。
“總裁,薛小姐現在在聖瑪麗醫院。她的脖子,手掌,腳底都有不同程度的皮肉傷,但是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主治醫生讓她住院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了!”凌冽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調查的情況彙報給薛桐桐南宮祁烈。
南宮祁烈的鳳眸內眸光一閃:“告訴我,我現在在什麼醫院?”
“總裁,朱雀集團下的濟慈醫院!”凌冽低下頭恭敬地回答道。
南宮祁烈蹙起了眉頭,冷幽的眼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直視着凌冽:“凌冽,那爲什麼不把薛桐桐轉到濟慈醫院來?”濟慈醫院是朱雀集團名下的醫院,他對這裡的醫學水平比較放心。
凌冽倒是沒想過南宮祁烈會問這個,所以他遲疑了一下,纔回答道:“總裁,我們一共派了兩架直升飛機!警方派了一架!你和我一架,楚桓東和警員坐一架,薛小姐是和陸副市長坐一架直升飛機。因爲濟慈醫院的天台只能停一架直升飛機,所以我們才安排薛小姐去聖瑪麗醫院醫治!”
其實,凌冽也曾經猶豫過。
但是,如果只有一個降落位的話,他還是決定把這個位置留給總裁。
南宮祁烈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你把薛桐桐和陸狐狸放一架飛機上?凌冽,你有沒有腦子啊?你這不是把雞送給黃鼠狼嗎?”
南宮祁烈是知道陸君宇對薛桐桐齷蹉的心思的,事實上,從上次在夜店外面,他就深深感受到了。
要不是他及時制止,指不定薛桐桐在那次就被化身爲狼的陸君宇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他承認,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也要想吃她!
但是,薛桐桐這塊璞玉是他看中的!要吃也要由他親自品嚐,哪裡是別人可以輕易染指的呢?
凌冽被一下子罵懵了,看着南宮祁烈鐵青的臉色,有的話……他決定吞在肚子裡,就當從來不知道,比如:陸君宇用一條大毛毯抱住幾乎爲着寸縷的薛桐桐!
他預感只要自己說出來,他的下場基本比自己的親弟弟會來得更加慘烈些!
就在這時,南宮祁烈的手機響了起來。
凌冽恭敬地把手機遞到了南宮祁烈的手邊,心裡暗暗感嘆,不管是誰,這個電話來得也太及時了,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陣亡!
“喂!”
“小烈烈!是我啊!”電話裡一個輕佻慵懶的男聲響了起來:“我部隊裡面要放假了!我馬上就要回S市,有沒有想我啊?”
“不想……”南宮祁烈簡單扼要地回答了男人的問題:“說人話!”
“小烈烈!我現在好歹也是首長……你怎麼這麼和我說話呢?我真的很傷心!”電話裡的男人說得很是傷心,語氣充滿調侃:“我是聽那些人打的小報告,說小烈烈最近一直流連花叢中把我們一幫好兄弟都忘記了!”
南宮祁烈的額頭上已經要出現一個快爆炸的井字了。
“說重點!”南宮祁烈的手指已經放在斷話鍵上,只要輕輕一點,電話就能切斷了。
電話那頭,吸了一口氣,連忙說道:“我後天就回市裡。聽說你爲了救一個女人,深入虎穴,參加警方的救援活動,還發了燒!嘖嘖嘖……你今天和明天好好養病啊!我和他們都約好了!到時候,我們出來狂歡一下!”
“……”
說完,不是南宮祁烈自己掛掉,相反是電話那頭的男人把電話掛掉了。
看着自己已經被掛的手機,南宮祁烈挑了挑眉,眸光幽幽地望向凌冽:“康珏這廝,怎麼會知道我發燒了?難不成是你……”
凌冽立馬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他哪裡有這個膽子出賣總裁啊?反倒是總裁那些朋友,哪個不是呼風喚雨的主兒?雖然他們這邊也注意封鎖消息了,但是他們那邊幾乎不受什麼影響的。
南宮祁烈把手機丟給凌冽:“幫我注意……楚桓東的傷勢情況!我故意避開他的要害不射,只把他射成重傷!可不是讓他那麼容易就死的!”
“是!總裁!”
交代完沒多久,門外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進來!”南宮祁烈坐直身子,靠在背後的靠枕上。
把手轉動,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小小的,萌萌的薛火火。
他一看到病牀上的南宮祁烈,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頓時閃爍出晶晶亮的光彩,小腳丫歡脫地奔着,蹦躂到南宮祁烈的病牀前:“南宮叔叔,我聽媽咪說,你生病了!所以,火火特地來看你!叔叔,你有沒有好一點?”
南宮祁烈很喜歡薛火火,一看到火火乖萌的樣子,就把他整個小身板抱到自己的牀上。
“我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
薛火火在揹帶褲的口袋裡掏啊掏啊,掏出了一個小藥瓶,然後在南宮祁烈的面前晃了晃:“叔叔,這是火火專門幫你配製的藥丸,對退燒有好處!因爲加了點糖漿,所以甜甜的,也不是很苦哦!叔叔,一天吃兩次,早一次,晚一次,你一定要認真吃哦!”
南宮祁烈是極不喜歡吃藥的,但是看着面前軟乎乎的包子臉,他的心也軟了下來:“好,聽火火的!”
薛火火開心地在南宮祁烈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南宮叔叔,這個藥丸,我也不是隨便給你的哦!我是想你做我後爸,所以才討好你哦!”
“火火……”南宮祁烈對薛火火眨了眨眼,說道:“你很有眼光!比你媽咪眼光強太多了!”也不知道薛桐桐這個笨女人看上陸君宇哪一點兒了?在他看來,陸君宇哪一點兒都不能和自己比!
他不喜歡小孩,卻難得喜歡薛火火。後爸就後爸,做薛桐桐的男人,火火的後爸,他樂意!
“可是……”薛火火本來笑意盎然的小臉一下子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