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夢在拒絕了那個男人之後,又陷入了被關押的狀態。
看着牆上的掛鐘有轉過了兩圈,袁夢已是寢食難安。她知道那個男人不會就此放過自己,一個以毒品爲生的人,已經泯滅了良知,她既然被他抓了來,就絕對不會讓她有拒絕的權利。
袁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應該怎麼辦,想要逃出這裡,可這裡四面環山,放眼望去,似乎也沒有第二戶居民,更何況,不用想自己也是陷在全方位的監視中,別說逃了,大概她在屋子裡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袁夢不知道的是,男人正在全程追捕她的兒子樂樂。
只可惜,男人的手段再怎麼了得,怪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將樂樂一併擄截來,現在樂樂已經被韓澈的人全天候24小時保護,別說人了,就連只蒼蠅都休想要靠近他半分。
深夜時分,袁夢靠在牀頭,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窗戶邊上有動靜。
這窗戶早已被人做了手腳,玻璃外焊了一層金屬欄杆,就算袁夢有本事打碎玻璃,也是逃不走的。
袁夢輕手輕腳的走到窗戶邊,令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那焊的猶如銅牆鐵壁一樣牢固的欄杆,此刻已被人輕而易舉的拿下,那人取下欄杆後,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腳邊,拉開窗玻璃,兩手趴在窗沿上,提了口氣,縱身一躍,就進入到了房間裡,穩穩的落在地板上。
“是你!”
袁夢大喜,來人身材頎長高大,臉上帶着藏藍色的面具,正是那天袁夢短暫醒來過後見到過的那個男人。
男人一把捂住袁夢的嘴,輕搖着頭,示意她別說話。袁夢點點頭,男人才將手挪開。
男人指指窗戶外面,又指指兩人,袁夢點點頭,明白他這是要救自己出去。男人朝着袁夢攤開手心,袁夢會心的將手遞到他手中,兩手迅速交握,看着男人轉過去的背影,袁夢嘴角微彎,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男人帶着袁夢跳出了窗外,剛纔站定,身後就被兩隻槍抵住了。
“不許動,再動我就開槍!”
說話的正是金虞,她早在男人動手撬窗戶欄杆的時候就已經站在這裡等候着了,她一直沒出手,只是不能相信,老大能爲了這個女人做到這份上!
但老大的確是這麼做了,他竟然牽着那個女人的手跳了窗!
男人聽出金虞的聲音,剛纔還緊繃的身子,突然就放鬆了,面具下的肌肉輕輕抽動,緩緩轉過身。
“不許動,我讓你不許動!”
金虞情緒激動,紅了眼,月光下,眼眶裡盈盈含着熱淚,說話的語調也在顫抖,但是她顯然還是護着男人的,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聲音還是很輕,很輕,除了他們三個大概沒有人能聽得見。
男人微微一笑,兩手握住金虞的雙槍,生硬的抵住自己左右兩個太陽穴。
“要開槍嗎?朝這裡開!你槍法這麼好,‘嘭、嘭’兩槍,很快就完事了!”
丹鳳眼上挑成漂亮的弧度,嘴角散發出曼陀羅一般致命的笑容,瞬間麻醉了金虞的心房。他就是這樣,明明知道自己下不了手,卻還是要逼她!
槍口朝着男人的太陽穴狠硬的一抵,目露倔強的兇光:“你以爲我不敢嗎?你別以爲我不敢!”
帶着面具的男子,仰起臉,那面具在深夜清冷的月光下泛出一層銀輝,男人長身玉立,迎風而笑的姿態超然絕世,清雋不凡。
“我知道你敢,可是,你不會。”
低下頭,兩手撥開太陽穴上的槍支,搭在金虞肩頭,厲聲低喝:“沒有這個能耐,就別做這些無用功,我今天是一定要帶她離開的!”
迅猛的抽身,將一旁早就呆住了袁夢攔腰抱住,在地上滾了兩個圈,兩人就已在距離金虞兩丈開外的地面上扶手撐地定住。
面具男子勾起脣角,擦了擦手背,袁夢藉着月光一看,男人的手背上淨是血跡,而且還在往下滴着鮮血,空氣中瀰漫着鐵鏽的腥味。
驚懼的望向金虞所站的方向,金虞側身站立,右手筆直的聚在身前,已是在兩人滾地的瞬間扣動了手中的消音槍。
“還要繼續嗎?如果不,那我可就走了!”
面具的眉峰已然緊擰,金虞這一槍雖然沒有擊中要害,只在他的手背上擦過,但皮膚燒灼的痛感依舊強烈,幸好沒傷到筋骨,否則還真是會影響到身手發揮。
“走!”
男人抱着袁夢站起,大踏步的沿着山下直奔而去。
爲了隱秘,他們走的是小道,大道當然要輕鬆容易也快的多,但大路上沿途都有他們的暗哨,帶着袁夢他是走不遠的。
他所猜當然不錯,只是,他不知道,就算是走小道,他帶着袁夢同樣是走不遠的。
山路很不好走,袁夢還沒走兩步,就已經氣喘吁吁,臉上手上也被樹枝刮出了不少的傷痕。
男人一直緊握着她的手,感覺到她很吃力,抿着嘴,看在眼裡,幾次想要開口卻都沒有說話。
袁夢心下一動,搖着頭說:“我走不動了,你能揹我嗎?”
男人握住袁夢的手猛的僵住,身形也有些遲滯,呆呆的反問到:“你說什麼?快走吧!”
男人很快恢復了正常,拉着袁夢繼續往山下走。
“我說,我走不動了!”袁夢氣惱的將男人的手掌甩開,往地上一蹲,再也不肯多走一步。
男人無奈的看着袁夢,氣結的想不出任何招數,這個丫頭倔起來,又有誰能勸的了?嘆了口氣,男人蹲下身子,拍了拍後背,嘆道:“上來吧,我揹你還不行嗎?”
袁夢在那一刻,看着一模一樣的動作,聽着一樣關切寵溺的語氣,幾乎沒落下淚來。
她眨了眨眼,往回走,在原先要求他揹她的地方站住,彎了嘴角,露出嘴角兩粒梨渦,細碎的牙齒咬着紅潤的下脣笑到:“我是從這裡開始讓你背的,從這裡背起。”
男人頓時感到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沸騰了,統統涌向頭頂,壓抑不住心頭的狂喜,差點就要當着她的面摘下面具。
她知道了嗎?她竟然認出了他?他帶着面具,用了變音器,她還是能認出他來?她是第一個,這樣子認出他的人,她還是第一個!
“快點,我的腿都粗了……”
看到男人的反應,袁夢已經完全不懷疑自己心中所想,積聚的淚水滾落而下,蹣跚了她的臉龐。
“好。”
男人哽咽着走到袁夢身邊蹲下,梗着脖子,粗聲說到:“上來吧!”
“嗯。”
袁夢抹了一把眼淚,跳上男人的脊背,環住他的脖頸,臉頰貼在他的經窩裡,溼濡的觸感瞬時沾溼了男人的肌膚。
“你會帶我離開,安全離開的,對不對?”
袁夢沒有問他,是不是他?這種時候,問這種問題,好像有些多餘,她只想和他一起離開,離開這危險的地方。
男人側過臉,面具下的臉同樣是一片冰冷溼滑,他點點頭:“會的,我拼了命也會保你安全。”
環在身前的手突然收緊了,袁夢的腦袋在他脖頸上直蹭:“不對,我們得一起離開,我們都得平平安安的,都會平平安安的。”
——那一年,她醒過來,第一眼看見他,她的肚子裡,有着跳動的生命。醫生說不能要,她說她想要。
他告訴她,好,我們要,大的小的,都得平平安安的,都會平平安安的……
“駿馳,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她在他耳邊吳儂軟語,身後有疾風掃過,伴隨着迅猛而來的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