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疑惑
“我不想知道最厲害的。”
晏三合:“我只想知道這幾根紅狐狸的毛加上一片桃花,會有什麼作用?”
到這個份上,朱遠墨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桃花是情,紅狐狸毛是欲,既能催情催欲,也能讓人變得膽大妄爲,不計後果,像只發情的畜生一樣只想着交配。”
這不是就大老爺朱旋光的真實變化嗎?
不夠!
還不足以讓朱家人心服口服。
晏三合:“老總管,你來看看這枚戒指是不是大老爺的?”
老總管沒去看戒指,而是惴惴不安地看了自家大爺一眼。
朱遠墨無力地衝老總管擺擺手。
“這戒指是我大伯的。祖父有一年幫人看陰宅,得了五顆寶石,就讓寶玉軒的老匠人做了五枚戒指,分別給了五個兒子。
我爹那枚是藍寶石,最後傳給了我。大伯那枚就是紅寶石。”
老總管忙又補了一句。
“因爲丟戒指這事兒,大老爺還攆了房裡的一個丫鬟,說她做事粗手粗腳,老奴後來把人安排去看園子了。”
“朱遠昊。”
晏三合冷冷看着他。
“這就是老和尚說的桃花井,布這個井的人是你爹,目的讓大老爺早早的陷入情慾裡,壞他學算命風水的靈氣,你說可對?”
可對?
可對?
朱遠昊脣一張一合,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但眼中的淚,卻是止不住地滑下來。
心口像是被千刀萬刀狠狠刺下,一片血肉模糊。
要多痛,有多痛!
晏三合卻還要接着往下說。
“朱老太爺察覺到不對,心裡多少有些懷疑,於是藉口丟了東西,派人下井。但是……”
晏三合指着桌上的三樣東西。
“這東西小之又小,又是黑漆漆一團,被泥沙覆蓋,想找到它太難了。
老太爺派人下井兩次,一無所獲,也就沒有再追查下去,於是大老爺就這麼被廢了,可對?”
可對?
可對?
朱遠昊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滿腔的震怒無處安放,他只能像一頭被射傷的野獸,衝到院子裡,對着漫天的大雪,發出一聲一聲痛苦的嗥叫。
他是娘最疼愛的小兒子,可小兒子心裡最崇拜的人,是爹。
爹以庶子的身份,坐上了朱家的家主之位,不僅把欽天監打理的井井有條,也讓一家人的日子蒸蒸日上。
族裡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不服他的。
朱遠昊資質不行,這輩子沒別的念頭,就想做爹那樣的人,守着妻子兒女本本分分過一輩子。
因爲爹說:兒子,爹不指望你有大出息,爹就盼着你安安穩穩的。我會叮囑你大哥,有他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所以,這一切都是假的?
統統是假的!
朱遠昊吼完,狠狠一抹淚,轉身走到堂屋,喘着粗氣對晏三合說:“你說得對!”
沒找到桃花井前,護着自個親爹寸步不讓,恨不得都要跟她拼命;
找到後,死死壓着心裡的痛,果斷認。
晏三合看着他眼底的血色,不由放柔了一點聲音。
“桃花井是他做的,那麼催命釘也是他做的。
正因爲是他做的,所以他做家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宅子裡裡外外都翻新一遍,好把他做壞事的痕跡統統都抹掉,只可惜……”
她停頓了一下。
“只可惜,這口井沒有辦法再翻新,井是你們朱家老祖宗留下來的,一代又一代。
不僅沒辦法翻新,他還不能下井把東西撈上來,因爲老太爺已經撈過兩次。
他再撈一次,勢必引起別人的懷疑,哪有那麼巧的,東西都掉到同一個井裡?於是,他就把這個院子給了三小姐。” 晏三合話鋒一轉。
“不言,你還記得三小姐說二小姐喜歡庚宋升,二小姐回了一句什麼話嗎?”
“記得。”
李不言:“二小姐說‘我不是你,見着一個好看的男人,就動了芳心。’”
“這話是在說三小姐每看到一個男人,就忍不住發情。”
晏三合嗤笑一聲。
“好好的閨中小姐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想此刻便有了答案。”
這個答案,朱家三兄弟比誰都清楚。
大老爺已死,但桃花井仍在。
三妹住在這個院裡,一年兩年沒事,三年五年後,桃花井催情催欲的威力就會慢慢顯現在她的身上。
慶幸的是,因爲大妹和庚宋升私奔的原因,朱家上上下下對三個姑娘都看得緊。
三妹輕易見不到外男,也只能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發發花癡。
“所以,她纔會覺得二小姐也是喜歡庚宋升的。”
晏三合微微眯了下眼睛。
“事實上,偷偷摸摸喜歡庚宋升的人是她,但庚宋升是大小姐的,她怕自己心事露出來,於是把髒水潑到二小姐身上。”
李不言越聽越火大,“他孃的,自己兒子不禍害,光禍害女兒,這位朱老爺真是好算計啊。”
“是好事。”
晏三合十分淡定道:“這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佈下桃花井的人,正是他朱旋久,否則嫡長子的院子,豈能給三小姐住?”
朱家三兄弟的臉頓時像開了染房一樣,一個比一個難看。
大家族裡,兒子住哪裡,女兒住哪裡,嫡出的住哪裡,庶出的住哪裡,都有規矩。
當初爹把這個院子給小妹,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就算和小妹的八字合,也不能違了規矩。
但爹執意如此,所有人只當他對小女兒的偏寵,也都不再多說話。
“我有個疑惑。”
所有人都向謝知非看過去。
“朱大老爺和丫鬟偷情,還未滿十五歲。”
謝知非儘量讓自己說得大聲點,偏偏又沒有力氣,落在別人眼裡有幾分奄奄一息的樣子。
“朱老爺比大老爺小八歲,也就是說他做這事的時候,剛剛六七歲。”
“你的意思是……”
晏三合見他說話喘,索性把話接過來。
“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剛剛接觸這算命風水這一行,怎麼就懂用這些陰邪之術害人?”
謝知非闔了下眼睛。
晏三合目光一挑,看向朱遠墨。
朱遠墨徹底的有氣無力,“晏姑娘,我不知道。”
晏三合:“那只有兩種可能。”
小裴爺和李不言幾乎異口同聲:“哪兩種?”
晏三合:“要麼他天賦異稟,要麼另外有人教他。”
朱家三位爺你看我,我看你,眼裡都是一個疑惑:誰會教?
沒有人會教啊,朱家祖祖輩輩都是守規矩的,否則也不會執掌欽天監這麼多年。
“我也有個疑惑。”
所有人都向朱青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