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貴妃卻是冷哼一聲,絲毫不顧及對方年老體邁,愣是眼睜睜看着其足足跪夠一刻鐘,才滿含怨氣的開口道,“也罷,本宮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還診不出個所以然來,休怪本宮不念舊情!”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微臣定當竭盡全力!”張太醫也是趕忙附和着,言罷以一種極盡卑微的姿態,來到薛貴妃身邊,呢喃一句“得罪了”,便開始了再一次的診斷。
依照宮裡的規矩,太醫問診,一般都是懸絲問脈,偏偏這一手,若是本事極好了,自然一清二楚,可若是一般水準,卻是極容易出錯的。
所以通常如果懸絲問脈沒有結果而對方又執意的話,就會近身問脈,而在此之前,通常都會說一句“得罪了”,畢竟要碰的可是皇帝的女人。
相比懸絲問脈,直接貼身問脈更加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筋脈的情況,以至於效率相對來說高的多。
果然,沒一會過後,張太醫心中便已經有了個大概,只是還需要進一步的查證。
“敢問娘娘,在服藥的同時,有沒有服用別的什麼食物或藥物?”
“藥物沒有,食物的話,當然是除卻太醫說需要忌口的那些。”
聞言,張太醫不禁沉默了,好似在糾結什麼一樣,本就佈滿皺紋的一張臉更加皺的不成樣子了,“回娘娘,實不相瞞,娘娘之所以不易受孕,是因爲體內有股寒氣,影響了娘娘正常的受孕,而微臣上次開的藥方,便是重在調理這股寒氣。可現在看來,這股寒氣看似消失了,實際上卻是不知怎麼轉移到了別處,依舊影響着娘娘的身體。所以還請娘娘告訴微臣,可否服用過額外的東西,微臣好對症下藥。”
卻不想無意之間再次惹惱了薛貴妃,或者說薛貴妃本就在氣頭上,被這麼一‘冤枉’,更加的氣不打一處來了,“沒有沒有沒有!你這老匹夫,難道本宮還會騙你不成!”
“娘娘息怒!”嚇得張太醫趕忙賠罪道,末了斟酌了少許,接着道,“那
麼,還勞煩娘娘命人送一副藥上來,以及解藥用的工具。”
薛貴妃頓時美目一凜,追問道,“怎地,難道太醫意思是,有人在暗中陷害本宮?”
“回娘娘,微臣不敢妄言,一切等檢查之後,自有定論。”
“好吧。”既然對方不願明說,薛貴妃也不好強逼,雖然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不過想着以後到底還有仰仗張太醫照顧,也就稍稍收斂了一點,言罷吩咐手邊的下人按着張太醫的要求,帶了東西上來。
只是檢查的過程,向來是漫長而又煎熬的,偏偏薛貴妃又不答應讓張太醫回太醫院檢查,說什麼要親眼看着才放心,張太醫也是無奈,只好命人從太醫院裡拿來了工具,當着薛貴妃的面檢查了起來。
而這一檢查,就是整整兩個時辰。
等到結果終於出來的時候,張太醫已是滿頭大汗,薛貴妃亦是等的昏昏欲睡。
“回娘娘,結果已經出來了,微臣開的藥方自是沒有問題,可娘娘喝的藥裡卻是多了一味東西。”說着,用鑷子從一堆乾涸的草藥中輕輕的夾出了一味。
薛貴妃登時睡意全無,巴巴的盯着太醫手中的東西,連連問道,“這是什麼?”
“回娘娘,此乃雷公藤,多用於治療麻風和腸胃脹氣通便等,性毒,男子長服可損耗精氣,女子長服可導致不孕或難孕,敢問娘娘近日來是否有腹瀉的症狀?”
“確實有點,所以你是說,真的是有人刻意陷害本宮?”薛貴妃震怒了,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和她抱有同樣目的的王妃,不由得目露兇光。
“這,應該不假,不過娘娘請放心,微臣會立即擬定一處新的藥方,定能將娘娘的身子調養過來!”
“好,那就有勞張太醫了。”
言罷,也不管張太醫是不是還在,當下責令衆人搜查起了這個章華宮,就算是王妃的人,只要查出來,說什麼也不會放過!
居然背地裡下毒,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一聲令下,堪比前些日子太后
動用勢力搜查皇宮的另一場搜查開始了,一時間章華宮上下,概是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好在相比整個皇宮而言,章華宮只是冰山一角,加之薛貴妃全程監督,以至於侍衛宮人們個個都很賣力,黃昏一過,便已經找到了幕後兇手。
只是,看着跪在眼前之人,薛貴妃怎麼都想不到會是她。
燭火跳動的房間內,兩人就那麼靜靜的怔着,卻是一個站一個跪,一個使勁去看,一個卻竭力躲閃。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薛貴妃言辭凜冽道,目光中,既是憤怒,又是痛惜。
“沒有爲什麼,做了便是做了,真沒想到你發現的這麼早。”
“你!你別忘了,當初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本宮收留你的,柳春英,做人做到這般忘恩負義的地步,可是要遭天譴的!”
是的,沒錯,柳春英,居然是被自己救下的柳春英!
薛貴妃冷笑,心底卻是一片冰涼。感情自己的一片好心,反倒養了個白眼狼出來!
卻不想柳春英亦是嘴角一彎,充滿了不屑的意味,“收留我?薛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不就是看中了我腹中的孩子,想着以後能白撿一個兒子麼!少在這裡惺惺作態了!”
“你!”薛貴妃頓時爆喝一聲,素白的手指顫抖着指向柳春英的腦袋,“你、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你和你腹中的孩子能有今天?好,就算我當初確實那樣想的又怎麼樣,這麼久了,我可曾虧待過你分毫!”
卻不想不提還好,一提好像恰好踩了柳春英的尾巴一樣。但見柳春英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毫不畏懼地和薛貴妃對視着,言語間頗有幾分諷刺的味道:“是,我承認,你是不曾虧待過我。可是哪一次,你不是藉着我的名義,將皇上留在了你的牀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盼着能夠見到皇上,和皇上說說話,已經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久?薛蓉,我以爲同爲女人,你至少能夠了解一點,可你就真的那麼自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