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妖力大無窮,但心眼兒也真實在。我在邊上看得清清楚楚,光是靠李銘文自己打,累死他也不能把牛頭妖怎麼地。但那了不得的荊棘之力,卻讓牛頭妖每與李銘文對拼之時,必受重傷。
眼看李銘文肩傷流血不少,臉色慘白,我知道他也支持不了多久了,他畢竟是個人類。但牛頭妖更慘,它的腿斷了一條,角斷了一支,兩眼都瞎了,胸口上一處凹陷,顯明傷到了內臟。現在它每號叫一聲,都會有不少血從嘴裡流出來。
“銘文,用金線把它綁起來!快!”我的內力還亂着,只能動動嘴了。
李銘文此時也是氣喘吁吁,枯草爛木之中,他每走一步都踩得吱吱亂響,身子也開始左右搖晃了。人到了這種時候都會覺得無助,而無助的時候,如果有人指揮你,不管是對是錯,你都會願意去試試。這就是爲什麼球隊最後的勝利取決於教練。因爲遇到強敵時,最後斗的並不是技術,而是意志力和智慧。教練給你打氣,給你指導,你就能贏。
他一咬牙,拼上最後的力氣開始跑動。終於撿起了地上那把叉子,隨後按我的指示,他開始繞着圈兒的跑起來。金線帶動着地上的草葉子飛揚起來,李銘文狂奔着繞了幾圈兒。金線到頭了。完全綁在了牛頭妖的身上。
牛頭妖嗷嗷怪叫着,倒在了地上。這剋制一切動物類妖魔的法寶可不是蓋的。牛頭妖被綁結實後,根本沒辦法再發力了。又過了一會兒,我能動了。我來到李銘文身邊,拿出藥粉把他的血止了。隨後,我又拿出亢龍雙刃,對着牛頭妖身上已經受傷的地方,來了幾刀。傷口擴大,牛頭妖不停留血。我和李銘文坐在一邊休息着,直到它不再動彈。
“偉哥,接下來我們怎麼辦?”李銘文拿出煙遞過一根問着。
我接過煙道:“接下來,我們把煙抽完。”
“哦。”李銘文應了一聲,給我點火。
我們抽完了一根菸,我看了看他,他看看我,我們都笑了。我們又點了一根,因爲實在太累了,根本起不來。要不是我身上的紅瓶帶得多,現在我們也跟牛頭妖一樣了吧?這次因爲大意讓我差點兒又掛掉,也讓我認清了,不管我多強,不管我有什麼法寶,面對妖魔,我永遠是在以命相搏。
可能過了一個多小時吧,我才慢慢恢復了力氣。我調整着內力,讓身體加速恢復着。正這時,我看到那個有尾巴的小東西又出來了,那隻小熊貓精。它看着我們倆,我一睜眼,它就嚇得連忙逃跑。
等到樹牆後,它又向我看來。我知道它有事兒,是在試探着看我能不能動。我就故意不動。果然,過了一會兒,它又跑出來了。看它盯着我的眼神,我心中暗笑:“死妖怪,剛剛上了你的當。這次你敢過來,我就直接滅了你!”
可這小東西看我真的不動,只是笑了起來。它並沒有向我走來,而是跑到了大黑牛妖的身邊。它拿起一根樹枝,對着已經死掉的黑牛妖猛抽了好幾下。隨後又是踢又是打的。我看着好笑,看起來它沒少被這大傢伙欺負啊。
“唉,你夠了吧?它都已經死了。你打它有毛用?”我勸了一句。
小東西看了看我,似乎醒悟過來。它扔了棍子跑到了我身邊。我合計道:“好,終於開始找我下手了吧?畜牲,你一動
我就要你命。”
我懷着戲謔的心態等着它來送死,誰知道它到了我身邊看到了我那把刀。現在的妖怪也都精了,不用牙咬,改用工具了。它拔起一把短刀來,馬上就一驚。我的亢龍雙刃可是有靈性的,它是個妖,能拿得了麼?
刀在它手中就像燙手一樣,掉了下來。它一噘嘴,又到我身上摸起來。從我包裡摸出另外一把精鋼的刀來,向我禁鼻子做了個淘氣的鬼臉。此時我已經運起了氣,隨時準備給它一掌。但它竟然又跑了。
看這小東西到了那牛頭妖的腦袋處,拿着小刀開始挖起來。挖了半天,它伸手往裡一抓,接着,它笑了。看它半條胳膊都帶着血,手裡高舉了一個東西。那是一個形狀不規則的石頭。淡紫色,上面有些褐色的斑塊。仔細一看,好像不是石頭。再看好小妖怪的得意勁兒,我的腦中突然回想起了七道門雜記裡的一段記錄。
凡是妖修的東西,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定機率在體內結成一個內丹。我感覺那就像是牛黃,或是什麼結石之類的吧。但傳說中,這種內丹卻是能量的集合體,對妖怪來說,跟命一樣重要。現在看來,這東西應該就是牛頭妖的內丹了吧?
“招!”我再不能等,伸手一發飛刀打出。
噗!刀釘透了小東西的手腕,它手裡的內丹也掉了下來。我按地彈起,三步就到了近前。我一把抓住它的脖子,看着它可憐巴巴的樣子,也真有些下不去手。
“老神仙,我沒敢害您。我不敢的。我只是要它的內丹,以助我修行。”小東西立即委屈道。
小女童的聲音清嫩無比,讓我聽了也覺得不忍心。但看了看那內丹,血淋淋的內裡的東西也是看起來就噁心。我伸手一抓,果然,入手就感覺到了一種奇強的妖氣。我瞪着眼看向它道:“你要這東西,能修出什麼來?還不是變成這死牛一樣的壞東西?念你剛剛對我不下殺手,我就給你個機會。滾吧,別再讓我看到你。”
小東西像是極爲不捨,看着我手中的內丹三步一回頭地跑了。沒跑多遠,它已經又變成了一隻小熊貓。不是我不盡人情,我也覺得這小東西修的不是邪路。要不然,就憑我幾次沒發現它的微弱妖氣,它就有機會咬死兩個靈力超強的女人,那補力,應該不比內丹差吧?
明知我們是殺妖的人,它看到我失去行動力也不來偷襲,證明着它並不想害我。所以雖然它是妖,但我下不去手。可我也真覺得這顆內丹有問題。我不能給它。所謂吃什麼長什麼,吃了邪惡的內丹,長的全是邪惡的念頭而已。
解決了這件事之後,我扛着李銘文回了家。到家後他就要打電話給他的私人醫生。這也太渺視我了,我直接把這活給承包下來。邊給他治着傷,我邊跟他聊起來。
“銘文,你說你一直打架不敗,你知道原因以?”我問着。
“不知道啊。哥,你說到底爲什麼?你是狠人,我服你。”李銘文眼神閃爍地說着。
看着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在撒謊,有科學研究表明,除非受過相當嚴格的特殊訓練,不然就是再冷靜的人,撒謊時瞳孔也會有細微的變化,或大或小沒有什麼規律,但大小肯定會變得比平時更明顯得多。
“嗯。我只知道你身上有種特殊的力量,每當你受重擊時
,就會給你更強大的力量,讓你變得像一個長滿刺的鐵樹,別人越用力拍你,他得到的傷害也就越大。”我解釋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雙眼。
果然,說到這時,李銘文的眼神又變了。他甚至看到我盯着他,立即低下了頭。這還不是心虛了麼?我笑了笑,知道他肯定知道些什麼,就是不說罷了。也是的,我們之間同共也就認識這一天而已。師父的雜記裡教過我做人的道理,見人不能總掏心,適人只說三分話。這纔是正確的處世原則。
我又試着勸了勸他,因爲我知道我的催眠對他無效,所以我只是真心地勸告。有時候,這一招比什麼催眠都好使。眼看着李銘文的手握緊了,似乎要動搖了。突然間他的敗家電話響了。
“喂,彼得,嗯,好,這就去。”李銘文回着電話。
等他再看向我時,表現得如臨大赦一般,立即吱唔了兩句就跑了。他肩上的傷很重,雖然有我七道門的靈藥,但我還是建議他去醫院再處理一下。他卻相當地急,根本沒回應我的話。我就覺得這裡有事兒。
於是我暗自決定,跟上他看看。他出門一分鐘,我也出了門。眼看他走出沒多遠,我提腳輕跑追了上去。見他打車,我就也打車。二車相隨,我們來到了一箇舊工廠。看外面的牌子以前是做什麼五金的。不管幾線城市,這種倒掉的小廠子,還是隨處可見的。
爲了不被發現,我下車後並沒有直接跟他進入工廠內。而是在外面轉了兩圈兒。等我再回到正門處,豎耳一聽,裡面好像有打鬥聲。我這才立即去拉門。門剛一開,就上來兩個光膀子拿酒瓶的壯漢擋住了我。
“你找誰?”他們瞪眼問着我,還向我身後張望。
我一看就知道這是在放風的。不用想,這裡在做非法的事!
“我找李銘文。”我回道。
“不認識,這裡沒有這個人。”兩個大漢說着,就要關門。
我也懶得跟他們催眠了,伸手對着他們的胸口一點。噹噹兩下,兩人立即疼得捂胸口就蹲下了。七道門也講點穴,但可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不管點哪全身都不能動。身上一百多個有名空位,三百多處無名秘孔,點上都有不同的效果。這一下,只讓他們暫時喘不上氣而已。
我不理兩人直接進門,正看到了廠子內大院裡,好多人圍在兩邊看着熱鬧,正中間兩人鬥得火熱。其中一個,正是肩膀上還帶着血的李銘文。這小子是真不要命,肩傷那麼重,竟然還跑這跟人打架來了。
“李銘文!”我喝叫一聲。
李銘文一愣神,對方一拳正中他的臉上。可就在這時,他也本能地揮手向上擊打,正擊中了對方的手肘。當時那人的手肘就反折過去,一條胳膊廢了。邊上立即有人拿着醫藥箱跑上去。
“哥,你怎麼來了,你……”李銘文紅着臉問着話。
轟隆一聲,邊上的二層小樓突然倒了。他立時驚呼:“彼得!”
我稍一合計也明白過來,小樓裡肯定有人被砸了。我運氣使出神力來,不一會兒幫着他挖出了被埋的一個外國人。伸手一摸,沒死,但胳膊肯定斷了。看李銘文表情焦急,我就知道,這人肯定又是他的朋友。這可正應了他的話,一場比賽一場禍,但禍可沒應在他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