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燃正想說幾句話把場面緩回來，突然看到蘇芸的眼神變得有些鋒利。
“怎麼了？”他問道。
“有人來了！你這個混蛋！”蘇芸生氣地罵道，一陣手忙腳亂得穿上衣服繫好裙帶，少許理弄了一番頭髮後，擡起頭看那朦朧中緩緩走來的身影。
來者約莫二十上下，身形消瘦，體態輕盈，穿着及地的白色紗裙，皮膚蒼白得接近透明，連頭髮也是淡白顏色，微微打着卷，一直垂到腰際。
她越走越近，身體是不自然的半透明色，彷彿只是一抹全息投影。
“你不是說這裡絕對絕對不會——”蘇芸生氣急了，當她回過頭，發現男人依舊半敞着衣服坐在原地時，更是怒不可遏，罵道：“你怎麼還不快點穿上衣服！你不會是連穿衣服也需要別人幫忙吧！”
“我說過，這裡不會有人來——”夜君燃勾了勾嘴脣，莞爾道，“她是白聖樹的精魄。”
“啊？！”蘇芸大驚，下一個瞬間又板着臉重申道，“就算是白聖樹的精魄也——”
夜君燃瞥了她一眼，徐徐道：“白聖樹的精魄是沒有視力和聽力的，每逢星光燦爛的時候她就會出現，吸收天地精華，滋養自身。”
“什麼！”蘇芸瞪圓了眼睛，“你怎麼不早點說！不對，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
就算知道白聖樹的精魄是純粹的一團投影，當身體纖細輕飄得彷彿下一個瞬間就會隨風而去的女人立在面前，以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時候，蘇運還是心中一陣打鼓。
夜君燃滿不在乎地說道：“她感覺到了你的氣息，正在試着熟悉你。”
本來就羞惱交加的蘇芸聞言，更加生氣了，剛想重錘打夜君燃，卻不想手才擡起，就被白聖樹的精魄握住。
全身慘白的女人低下頭，細膩地吻着她的手腕內側，髮絲劃過皮膚，留下銀色的閃光。
“……這……”蘇芸問向夜君燃，“她……這是做什麼？”
夜君燃道：“她對你產生了好感，想記住你的氣息。”
“記住我的氣息？”蘇芸小聲嘀咕着，爲什麼這句話讓她有奇怪的聯想。
這時，白聖樹的精魄也已經結束了嗅聞。
並無視覺的樹精擡起頭，端莊的面容勾出一抹微笑，嘴脣微動，雖然聽不見聲音，但蘇芸已經感受到了她的心意。
（“我很喜歡你，以後多來這裡陪陪我，好嗎？”）
“我會經常來這裡的。”蘇芸微笑着說道，白聖樹嫣然一笑，化爲星星點點的光芒揮發在空氣中。
下一個瞬間，本就開得絢爛奪目的花樹瘋狂盛放，億萬樹枝一起沙沙作響，濃稠的花瓣雨滿天飛下，彷彿新婚之日的花雨祝福。
“喜歡她送給你的禮物嗎？”夜君燃笑盈盈地問道。
蘇芸開心地打了一個轉，看着花瓣從頭髮、肩上、裙角飛出，大聲回答道：“非常非常的喜歡，謝謝你！”
看着她發自內心的真誠笑意，男人也露出了微笑。
“謝謝你的祝福，白聖樹。”
……
第二天早晨，飛馬準時出現在夜家陵園，將蘇芸和夜君燃帶回皇宮。
將蘇芸送回後，夜君燃就立刻離開了，他知道她不喜歡被人談論昨天的事情。何況昨夜的甜美記憶他也只想藏在心底只自己一人回味享受。
但是就算他們全都閉口禪不提，敏感的女官們還是立刻就發現了不對！
“殿下可算是真正成爲女人了。”她們暗地裡流傳着，離宮上下一片喜氣洋洋，每個人都歡喜得眉飛色舞，恨不能立刻公告天下。
……
蘇芸不知道自己的那點小秘密已經被傳遍整個離宮，她昨夜被男人折騰得太辛苦，如今只想泡在溫湯裡面好好享受一番。
水溫恰到好處，整個人都浸入其中後，舒暢的暖意瞬間流經全身，懶懶順着經絡佔據她的每一縷思考，甚至連女官們正一邊假裝整理東西一邊反覆首長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她躺在水池邊，愜意地享受着放鬆的快感，發出本心的感慨：“果然還是泡在水裡舒服。”
“莫非殿下昨天過得不舒服？”女官意味深長地說着，走上前，坐在池巖，一邊幫她按摩，一邊旁敲側擊道，“陛下是不是帶您去了……”
“我們一起去了陵園。”蘇芸迴避着說道，“他帶我拜祭了他的母親，和我說了很多他小時候的事情……”
“沒有再做些什麼嗎？”女官笑盈盈地問着，經驗豐富如她，只是少許打量，就意識到他們的關係發生了本質性的變化。
原本帶着幾分生疏的氣息已經完全變成了情熱的曖昧，那份微妙是隻流淌於建立了身體關係的男女之間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細膩變化，唯有經歷過以後才能感受到的奇特改變。
蘇芸聞言，回過神，道：“你們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和他之間能發生什麼事情！別亂想了！”
“孤男寡女，情投意合，發生一些事情也是自然而然。”女官循循善誘道，“何況陛下和您找有了婚約，是早晚要結爲夫妻、洞房花燭的。”
“……我還沒有正式嫁給他呢。”蘇芸羞紅臉地說着，女官說得太直接，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尚宮笑道：“已經訂下婚約了，是肯定不會改的。何況……這後宮的幺蛾子那麼多，如果不能早早把身份定下來，難保不會有人橫插一槓，搶先拔了頭籌！”
“她們敢！”蘇芸嬌嗔道，“我相信他不會……”
“男人的心哪有個定性，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喜新厭舊。”尚宮蠱惑地說道，“所以早早確定關係，是好事。確定以後，您的地位就穩如泰山了。”
“……尚宮，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我……我……”蘇芸急得臉頰緋紅，就差把臉藏到水裡去了。
尚宮也知道她臉皮薄，還沒有完全接受從女孩到女人的改變，笑道：“好好好，不說就不說，不過殿下，昨晚上你過得開心嗎？”
“都說了不要再問了！你還問！”蘇芸嬌嗔着，轉身游到了水池的另一邊，“就不能讓我安靜地洗個澡嗎？我……討厭……”
看她一臉的粉面含羞，一衆女官都心領神會地笑了。
“奴婢告退。”她們齊聲說着，將安靜還給全身都發燙的蘇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