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期,鬼靈的靈魂雖然尚未離體,但屍體依然會腐爛,可這個腐爛人眼是看不見了,只能通過嗅覺去感知。
“我的天……”老餘目瞪口呆地喃喃自語,“還真是一個氣味。”
都是屍體腐爛的臭味,格外讓人印象深刻。
葉窈再次將視線投向拿着機器正在幹活的小汪,神色逐漸變得凝重。
按照老餘所說的時間,如果小汪真的是鬼靈,那他的掙脫屍體的束縛也才短短一週。
一週時間,鬼靈壓根不可能修出實體。
但此時此刻,烈陽高懸,小汪置身在陽光之下揮灑汗水,甚至連地上的影子都一覽無餘。
葉窈不由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她決定去探探虛實。
“滋……滋……”火光四射,電焊聲刺激人的耳膜。
葉窈走到小汪跟前。
“你好。”
少女的聲音讓小汪的動作不由頓住,他擡起頭,眸光幽深,轉而又恢復成靦腆的模樣。
“你……你好。”
張嘴就開始結巴,小汪十分懊惱,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很難看。
葉窈觀察入微,不由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疑點。
她發現,小汪的呼吸似乎很輕,幾乎輕不可聞。
葉窈不由更湊近了幾分,想要再感受清楚些。
不知道小汪是害怕同陌生異性接觸,還是發現了她的意圖,慌慌張張地朝後退去,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要……做什……什麼?”
“沒什麼,”葉窈面不改色地回答。
轉身,朝施工地的大門入口走去。
葉窈心裡猜測,不管這個小汪是不是鬼靈,他肯定不對勁!
走到板房內,葉窈問負責人要了老餘的電話號碼。
撥通後,她詢問道:“平時在工地上,除了老巖嘲笑小汪,還有沒有其他人跟着附和?”
“那個,就是我……”老餘頗爲不好意思,既尷尬,又覺得有些擔心,“老巖打頭說,我就喜歡在旁邊添幾句。”
說到這,他心有揣揣,不安道:“你難不成懷疑小汪是兇手?那可怎麼辦,老巖死了,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我啊?”
“你先別擔心,你把你住的地址告訴我,下班後徑直回家,回去的路途中儘量別落單。”
葉窈不能確定小汪就是殺害老巖的兇手,畢竟,這一切都是她的猜測。
她能做的就是大概預估一下兇手的下一步行動,然後再……守株待兔。
回到別墅後,葉窈呼喚書靈。
她敲了敲《道語錄》的書殼,“小傢伙,快出來一下。”
“都說了不是小傢伙,”書靈晃着兩個可愛馬尾,一臉嚴肅道:“是老傢伙纔對!”
“好好,老傢伙!”葉窈無奈扶額。
“你跟着純陽子師叔祖見多識廣,有沒有見過掙脫屍體後,一週就能修煉出實體的鬼靈?”
“啊,你說啥?”書靈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着少女,搖着頭道:“你以爲實體是大白菜嗎,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修煉成功。”
書靈伸出四根軟糯糯的手指頭,奶聲奶氣道:“起碼需要五十年纔可能修煉出實體,當然,這其實也是看天賦的,有的鬼靈是永遠也沒辦法修煉出實體的,除了能在陽光下行走,他們和普通陰魂也沒什麼不同。”
“沒有例外嗎?”
書靈拍着胸脯保證,“絕對不可能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鬼靈脩煉出實體後,十個你都不是對手,這麼恐怖的東西遊走在人羣間,這世間早就亂套了。”
這麼說,小汪不是鬼靈?
那他之前身上爲什麼會的傳出腐爛的臭味?還有他幾不可聞的呼吸。
有很多疑點,現在還不能解釋。
看來,只有等今晚的守株待兔能不能有點收穫。
時鐘輕擺,夕陽西下,暮陽沉沉。
飯後。
葉窈徑直回了臥室,她沒跟陸行舟說她的計劃。
上次遇見血修羅的事給她敲了一個警鐘,陸行舟的命格再尊貴,他的紫檀木手串再厲害,可他終究是個不會任何術法的普通人。
今晚的事無法預料,葉窈不想再讓陸行舟再陷入險境,所以決定獨自行動。
當然,她也可以不管閒事。
但青雲觀本就以降妖除魔爲己任,老餘雖有點小毛病,可罪不至死。
殺孽沾染過多隻會越來越嗜殺,到最後也許就是無差別殺人了。
皓月當空,繁星點綴。
黑貓立在少女的肩上,“真不告訴他?”
“嗯,”葉窈打開窗戶,擡頭仰望,黑長的捲髮微揚,眼神堅定。
她取出縮地符,手上掐印,口中唸咒:“縮地成寸,步輕移,翻山越嶺也平定!”
縮地符飄到半空,發出淡淡的金光,腳下忽地出現一個圓圈,葉窈心中默唸老餘的地址擡腳邁過去。
霎時間,裝修典雅簡約的別墅變成一個狹窄的單人間。
這是老餘租在郊區的房子,廚房和臥室聯通在一起,廁所是走廊盡頭的公共衛生間。
方纔,老餘正準備去廁所沖涼,身上的汗衫子還沒脫下,就被突然出現在房間裡的少女嚇得差點蹦起來。
“你……你……你……”
這詭異的一幕衝擊性太強,把他都嚇得結巴了。
葉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食指放到嘴前,低聲道:“有人來了,別說話。”
果然,門外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叩叩叩……”
緩慢沉重的敲門聲如同敲在老餘的心上,他嚥了咽口水,下意識望向鎮定的少女。
葉窈表情不變,朝他擡了擡下巴,“去開門。”
老餘縮着肩膀慢吞吞地走過去開門。
葉窈視線環視一週,走到衣櫃旁遮住身體。
“咿呀——”老舊的大門發出刺耳的響聲。
門外站的不是別人,正是小汪。
年輕男人垂着頭,很久沒有洗過的頭已經油成一片,前面的劉海貼覆在額頭上,看上去邋遢極了。
“小汪,你怎麼這麼晚來我家啊……”老餘聲音有幾分顫抖。
小汪不言,擡腳走進,然後,在老餘震驚的目光下,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將門關上,雞爪子似的手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陰森又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