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久不息的合唱伴奏,彷彿給那雯插上了成熟堅硬的翅膀,翱翔於藍天白雲之間,龍飛鳳舞,無拘無束。不久,陳光和樂平很快感覺到了後生可畏,有必要好好悉心栽培,於是商議準備提拔那雯。可問題是,安排什麼樣的崗位才能讓其他社員口服心服呢?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總算找到一個有效辦法,前些日子看的一部日本電視劇,常常說到株式會社,應該相當於港臺的股份有限公司吧,裡面專門提到一位社長助理。對了,讓她做話劇社的社長助理。
那雯欣然接受。剛上任不到兩天,就被陳光安排一起去市話劇團聯絡培訓事宜,好幾次聽樂平講,市話劇團的海鷗劇場可以坐滿六百多位觀衆,任何一個角落都能享受最佳的視聽盛宴。對此她充滿了好奇,想象中各式各樣劇場圖景,宛如快速閃現的電影鏡頭在眼前逐一掠過,激發自己無窮的喜悅和衝動。等到去話劇團的前一天,她的心幾乎跳到嗓子眼,連平常走路都像風一樣。去的那天,陳光騎自行車捎着她,沿臨海的小路很快遠離了學校。途中那雯問陳光,還有三個多月就要畢業,估計分配會不會在老家珠海?陳光回答,堅決不服從國家分配。那雯驚詫地問,難道要自謀職業?陳光用英語說:是的。珠海的女朋友去年畢業,憑藉流利的英語應聘了一家外貿企業,如今已當上業務主管。那雯忐忑不安地大聲驚呼,放棄國家統一分配?像電影裡資本主義制度那樣,乾的不好,老闆可以辭退?太可怕了!陳光卻不以爲然,輕描淡寫說,也許有一天,內地其它城市會像我們珠海那樣,每個人都必須自謀生路,做到真正的按勞分配。
話劇團到了。樂平描述的海鷗劇場面朝波光粼粼的大海,在太陽柔和溫暖的烘托下,展現出浩渺空靈的雅緻情調。仿文藝復興時期的外立面造型,似乎訴說着那個人文主義戲劇欣欣向榮的燦爛歲月,色彩選擇了海鷗翅膀的石板灰色和尾巴羽毛的純白色。那雯站在本專業的角度觀賞了好一會兒,直到進門的陳光又出來叫她,才如夢初醒。
兩人進了辦公室,看到馬團長一邊打電話,一邊用手向他們打招呼,就悄悄走到會客區坐下。在這段時間裡,那雯仔細打量了馬團長,猛然想起,不少電影裡的反派角色都由他扮演,軍統的戴笠,沒錯,就是他!那雯心跳加速,渾身血液立刻沸騰起來,如一把火開始熊熊燃燒。馬團長打完電話,親自給他倆泡了鐵觀音茶。陳光將培訓的有關具體內容,如服裝、道具、化妝、佈景、燈光等專業領域的指導監督,希望話劇團定時派人來學校,給負責以上事務的同學講課。由於大夥都半路出家,在做演員的同時,兼職幹這些後勤工作,所以很多時候缺少專業水準,導致演出質量不斷下降。馬團長爽快地一口答應,每星期派一位專家來學校講課培訓。
發現那雯偷笑,馬團長意識到了自己銀幕形象的副作用,就刻意告訴他倆,如今已經改邪歸正,下個月有部電影,他將扮演無產階級革命家。那雯笑得更厲害了,莫非戴老闆也想棄暗投明,參加八路不成?
馬團長見那雯第一次來,順便帶她參觀一下話劇團的內部設施。三人先走到最外面的大廳,視野開闊,舒適寧靜,上下左右五種色調彰顯了復古氣息,天花板由乳白過渡到牆面的白灰,再連接地面的石板灰,順其自然,不落俗套。進到演出廳,鏡框式舞臺十分醒目地映入眼簾。馬團長領他們上了舞臺。那雯開始洞察周圍的一切:表演場地,分佈在兩邊的小範圍區域,舞臺後方空地,深紅色大幕,五顏六色的燈光,配套齊全的音響設備。服裝室和化妝室與舞臺緊密相連,既提高行動效率,又方便工作交流。離開演出廳,三人又來到排練室,見裡面的演職人員正專心致志,切磋技藝。那雯如飢似渴地尋覓,其中有哪一位是電影或電視劇裡看到過的熟悉面孔?
袁圓,袁圓,你就是袁圓!一個鬍子拉渣的中年男人朝他們衝了過來。
那雯驚慌失措。
太好了!你就是我要找的袁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