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的推移,秦青風神色也越來越痛苦,竹椅噼啪一聲,被他的雙手無意識的抓碎了,他大腿上的血肉越來越蒼白,到了後來甚至蒼白的就像一張白紙一樣。
反倒是原本鑽入血管中的血紅色小蟲,卻慢慢像一個吹足了氣的氣球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脹大,最初的時候只有小指粗細,現在卻已經肥壯的和一雙竹筷差不多了。
李松明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他行醫這麼多年,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這種詭異的情況怎麼也不像是在疏通血脈,一陣不祥的預感開始在他的心底浮現了出來,這種奇特的蠱蟲畢竟只是人工培育出來的,也沒有經過臨牀實驗,誰知道效果到底怎麼樣?他心裡一點把握也沒有。
秦青風活了這麼多年,早就年老成精了,他一眼就看出了李松明的異樣,知道他心裡絕對沒有嘴上說的那麼有把握。
不過無論怎樣,他還是想要搏一搏,對於一個曾經縱橫武林的絕世高手來說,他寧願死在戰場上也不願這樣躺在牀上,一點一滴的把自己的生命消磨殆盡。
血紅色的蟲子越來越肥大,在血管中穿行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帶來的痛苦也越來越巨大,饒是秦青風意志力驚人,可眼睜睜的看着一隻蟲子在自己血肉中來回折騰,也有些忍受不住了。
“停下吧!”就在幾人心高高懸起,目不轉睛看着這詭異一幕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尹仲突然說話了。
“停下?你小子在胡說什麼呢!現在正到了緊要關頭,怎麼可以說停就停!”李松明臉色一變,聲音立刻提高了八度,大聲呵斥道。
尹仲搖了搖頭,斜了一眼秦青風,淡淡的說道:“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就要被活活吸死了。”
李松明本就有些心虛,聞言立刻惱羞成怒,紅着臉大聲辯解道:“你這個小毛孩子懂什麼?這是在疏通淤血,只要將壞死經脈中的淤血處理乾淨了,然後……”
“然後他就會失血過多而立刻進入休克狀態,繼而引發死亡。”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尹仲冷冷打斷了。
救人如救火,尹仲也懶得和他再多說那麼多廢話,他直接大步走到了竹椅旁,並指如劍,在秦青風煞白的雙腿上連點幾下,暫時封住了他下半身的氣血流動,最起碼減少了他的痛苦。
李松明在一旁還想要阻止,卻被尹仲一個太極推手,推的踉踉蹌蹌倒飛出去五六米。
“你……你這小王八蛋,竟然敢打我?”李松明癱倒在地上,憤怒的指着尹仲,破口大罵道。
趙天月見事不對,立刻尖着嗓子,大聲喊道:“你想幹嘛?你想害死秦爺爺麼?快來人啊!有人想要謀殺了。”
秦青風以前闖蕩江湖的時候,惹下的仇家可是不少,所以在這棟偏僻不起眼的宅子裡,其實埋藏着不少趙家那位老爺子派來的護衛,她這一嗓子,呼呼啦啦的從外面衝進來了最少有數十個彪悍的黑衣大漢,領頭的是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臉上有一道足
有三寸長刀疤,看起來兇悍異常。
趙天月心念轉得極快,陰謀詭計更是信手拈來,眨眼的功夫,就想出了一個借刀殺人毒計,只要趁機把尹仲制服,那麼帶他來的趙正寧怎麼也就脫不了干係,到時候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她就可以先除掉一個競爭對手。
“尹仲,你幹嘛呀?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說,怎麼動起手來了。”趙正寧也急了,趙天月的如意算盤他一眼就看了出來,
正是這樣,他心裡才更加着急了。
果然矮胖男子看到秦青風痛苦的臉色,神情也陰沉了下來,二話不說,從腰間摸出一柄三棱軍刺,帶着手下人就衝了上去。
尹仲低着頭,對周圍發生的一切好似恍若未聞,梨木針盒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拿了出來,明晃晃的銀針在空中帶起一團團耀眼的光團,如同一柄柄飛劍,不停地落到了乾枯雪白的肌肉上。
矮胖男子名叫王衝,是秦青風手把手教出來的親傳弟子,也是他最信任的人,見到師父受苦,王衝出手也是毫不留情,三菱軍刺蓄滿內力,奔着尹仲的腰眼處就襲了過來,竟然直接痛下殺手。
“尹仲,快躲開啊!”趙正寧神色驚恐的大喊道。
癱坐在地上的李松明倒是面露快意之色,他巴不得那個小王八蛋被一下子捅個透心涼才痛快。
但也許是他以前做的壞事太多,連老天都不那麼眷顧他,就在三菱軍刺快要刺到尹仲身上的一瞬間,竹椅上突然傳出了一聲暴喝:“住手!衝兒!”
對於這個聲音,王衝熟悉的不能再熟了,秦青風一輩子無兒無女,待他猶若親生兒子,他也從來都是奉義父的話如同聖旨一般。
但這一招他用盡了全力,想要收回去也沒有那麼容易,只能緊咬牙關,在最後關頭,拼着胳膊受傷,將軍刺稍稍偏了一點,鋒銳無比的刀鋒,擦着尹仲的衣服劃了過去。
尹仲感到腰間一涼,不過他神色依舊平靜,就連手中握着的銀針都沒有一絲的顫抖,僅憑這份臨危不亂的膽色,就不得不讓人嘖嘖稱奇。
“義父?你這是?”王衝擡起頭,神色疑惑的問道,強行收回全力一擊,對他的身體也有不小的傷害。
“閉嘴,站在一旁看着就行了!”秦青風沒有解釋那麼多,冷喝一聲,就又雙眼緊閉的躺回到了竹椅上,他此時的臉色已經沒有先前那麼痛苦了。
衆人心裡都感到一陣莫名其妙,不過憑藉王衝對義父的瞭解,他隱隱聽出了冷喝中竟然包含了幾分喜意,難道這裡面還另有其他原因不成?
既然老爺子本人都發話了,其餘人自然不敢再有異動,只能瞪大了雙眼,看着尹仲握着銀針的雙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大腿上靈巧舞動。
尹仲也不是貿然行動,這血色小蟲是在血管中不斷穿行,要是不小心刺激到了它,很有可能會兇性大發,到時候如果一旦它順着血管逆流而上,鑽入心肺中,那可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銳利的銀針上包含着豐沛的內力,一進入體內,就化爲了一道道屏障,先將上下半身徹底隔絕開,確保“兇手”不會狗急跳牆發生意外悲劇之後,他才慢慢的一點一滴的壓縮它的活動空間。
血色的小蟲似乎也感受到了自身的危機,開始不斷的沿着大腿上的大動脈,想要鑽到血液更加充足的地方。
尹仲怎麼能讓它如意,手中落下的銀針更疾了,先前用內力佈下屏障,這會兒也發揮出了作用。
無論血色小蟲如何掙扎,但都無法衝破屏障,最終還是在尹仲天羅地網的“銀針大陣”下,被困得動彈不得。
血色小蟲走投無路,只能掙扎着從血管中鑽出來的時候,原本只有小拇指粗細的它,此時赫然已經變大了好幾倍,看起來足有嬰兒臂腕那麼驚人。
這麼粗的東西在血管中亂竄,難怪意志力驚人的秦青風,也吃不消。
尹仲眼疾手快,不等它在多做掙扎,手腕一甩,一根銀針飛射而出,將它從頭到尾刺了個透心涼。
受此重創,它肥大的身軀,無力的掙扎了幾下,而後漸漸失去了動靜,僵死了過去。
秦青風心有餘悸的盯着血色小蟲的屍體,臉色煞白的大口喘息着,到了此時,他哪還不明白,就是這小東西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多謝這位小兄弟的救命之恩。”他也不是什麼矯情之人,轉過頭望着尹仲,由衷的感激道。
“沒事,救人本就是醫生的天職,沒必要感謝我。”尹仲不在意的擺擺手,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血色小蟲的屍體上,如果不是這麼多人看着,他很想立刻就將這個奇怪的小玩意給解剖了,看看它內部到底是什麼構造。
“小兄弟真是灑脫。”秦青風伸出大拇指誇讚了一句,隨後神色立刻陰沉了下來,轉頭盯着早已嚇得面色蒼白的李松明,淡淡的說道:“不過可並不是所有的醫生都有這樣的心胸,你說對不對?李松明?”
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些年他一雙手上沾染着,最起碼有十幾條人命,哪裡會輕易放過這個差點弄死自己的兇手。
“秦老,您聽我解釋,我怎麼可能謀害您呢,這只是個意外,我也沒想到這蠱蟲會突然失控啊!這麼多年來我的爲人你還不清楚麼?我沒有任何理由要謀害您啊!”李松明哭喪着臉,神色驚恐的解釋道。
他和秦青風相識多年,可正是這樣,他才深知對方狠毒的手段和心胸。
“那我就不知道了,衝兒,把他帶下去,好好問問他到底打得什麼主意。”秦青風神色冰冷,絲毫不被他的求饒之言打動,冷冷的說道。
王衝森然一笑,他對義父向來是言聽計從,這次自然不會例外,拖着李松明的衣服,就將他拖向外面。
“秦老,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沒有想害您。天月,你快幫我證明,我是不會害他老人家的。”在寂靜的夜空中,李松明淒厲的慘叫聲,久久不絕於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