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夢的預兆
洪碧瑤慌張地將黑皮筆記本丟在地上,雙臂抱着膝蓋蹲坐在牀腳,埋下了頭。
她始終都沒有想到,鬼魂,竟然不像她想象中那樣的友好和善良。她一直以爲,鬼魂只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居民,即使在不經意間遇到這些願不屬於她這個世界的居民,只要心存友善,定能交爲好朋友。
可是這些天,自從來到這個學校以後,一切都不像她理想中的美好,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和害怕。她不明白,爲什麼鬼都那麼恐怖,那麼想要置人於死地?難道鬼都是沒有一絲感情的嗎?
每當經過夜晚經過宿舍前的那條林蔭小路,四周都是陰森搖曳詭異的枝葉,幽暗的地方只有灑下的月光給自己的視覺一絲慘白的光,學校的路燈又不太管用,有時突然從旁邊的角落走出一個人影,硬生生地把人嚇個半死。剛纔明明就沒有看見有人的呀。
自從曉雪的冤魂索命事件之後,她腦海裡總是想不到陽光的東西,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纏上了她,她經常莫名其妙地聽見人的言語、女性的喘氣和嘆息,還有血液流淌的聲音。有時候,明明就感覺身後有人,差不多要回身問是誰呀。可是,身後那一片空間只吹過荒寥的風。
她寧願相信來到這個學校之後所有的一切只是幻覺。即使夜深人靜時,沉寂的宿舍裡經常響起奇怪的聲音,她也裝作安然入睡,即使黃佳燕也和她同宿舍。這樣下去,睡眠質量當然也就難以保證,第二天上課有時挨不住,她就把課本豎在桌子上埋頭大睡。
又出現了那個奇怪的夢。那幾個看不見臉的低着頭的學生,在綿綿細雨中向她招手,聲音仿若近在耳旁。
然後她慢慢地靠近,他們緩緩地擡起臉,蒼白的額頭……
而這次不同的,是多了一個從高處墜落下來的女生,狠狠地砸在地上,鮮血遍地,四肢變形。然後緩緩地扭轉着碎骨的身體,緩緩地向洪碧瑤走過來。
身體極度扭曲,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發出骨頭“咔咔”的聲音,像有人在啃幹饃一樣。最讓人感到恐怖的是——這個女生的頭顱,居然是後仰着掛在身體前面的!!她那詭異的長髮因爲地心的引力而垂下,就好象一個正常人頭懸樑的樣子,一雙充斥着鮮血的眼睛睜得極大,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每一個躲在他身後的人!陰冷詭異的笑聲折磨着每一個人的神經……
嘻嘻嘻……
(掉落的折頸鬼:此怨靈先爲浮游靈,落地即變爲怨靈,隨時都會取人的性命。)
“啊!”她從夢中驚叫着醒過來,原本豎在桌上的課本因爲她的猛然一震掉在桌下。班裡所有人都看着她,老師一臉怒火地盯着她!
“洪碧瑤,你撞鬼了是不是?上課大叫?”
一陣怒吼,她被老師叫出了教室門。
下課後,洪碧瑤一個人低垂着腦袋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過北教學樓的時候,她望了一下三樓的走廊。陰森恐怖的學校,即使在春天白色的日光下,仍然照不亮那些黑暗的角落。那個教學樓,那條黑暗的走廊,就像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陰暗而隱約。
剛纔的惡夢,她還心有餘悸。
“喂。”黃佳燕跑上來搭住洪碧瑤的肩膀,又再一次把洪碧瑤嚇得半死。
“你幹什麼,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再搭我肩膀的嗎?”洪碧瑤甩嚇黃佳燕的手。
“你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今天好不對勁?”黃佳燕跟洪碧瑤並排着走,“剛來學校的時候都覺得你好好的啊,最近怎麼了?”
“你……”洪碧瑤停住了腳步,“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鬼?”黃佳燕也停住了腳步,“鬼嘛,我倒無所謂信不信的。我家是賣那種燒給死人的金銀衣紙,如果真有鬼,我早應該看見了。”
“你家是賣那種東西的?”洪碧瑤忽然記起了小時候家附近有一家店鋪是賣這種紙人紙錢之類的東西,雖然說不上恐怖,但總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特別是店裡常擺放在門口的紙紮公仔,白臉紅脣,一雙空洞的眼睛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注視着你。她不禁縮了縮脖子。
“是啊,但是我到現在都還沒見過額?”黃佳麗還是嘻嘻笑笑,她根本不懂得洪碧瑤此時的心情。
“哦……”對一個無神論的傢伙,洪碧瑤無法說些什麼。因爲前幾次的恐怖命案,都是跟洪碧瑤有聯繫的,所以班裡的同學都不願意跟她接近,怕有朝一日會被她牽連,遇到她就跑開,她現在的朋友也就只有黃佳燕一個人,還有……他……
這連續的惡夢,這些向她招手的人影,到底是意味着什麼?還是——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