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洞

斷腸崖到底有多深,沒有人知道,整個崖壁刀削斧鑿,直上直下,沒有任何突起,看起來並不像自然形成。

從斷腸崖下降十丈,就有一團濃密的白霧,白霧中伸手不見五指,更別說看清崖下到底有什麼。就好比有一個秘密,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保護,阻擋着一切凡夫俗子的窺探。

晴朗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可以看到在那天空的盡頭有烏雲若隱若現。

吹來的山風,也帶着一股潮氣,讓迷霧微微翻滾起來,卻無法將其吹散。

天地間的烏雲,滾滾而來,更有轟鳴之聲迴旋,那烏雲鏈接天地,轉眼就越來越近。

很快,整個天地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天空在這一刻也彷彿下降了不少,空氣裡瀰漫一股濃濃的壓抑感。

這股天威下,無論是飛禽走獸,還是人類都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一時間整個天地都陷入了死寂當中。

這時,空中一道雷光閃過,彷彿一柄利劍,瞬間將黑暗劃破,照亮了四周一切,過了一會,一陣轟隆隆的雷鳴聲傳來,在這一刻,雷鳴便成爲了這天地間唯一的聲音。

嗚嗚~

狂風肆虐中,發出如鬼哭狼嚎的嗚咽聲,一滴滴雨水落下,開始滋潤着飽受烈日摧殘的萬物。

轉眼間,豆大的雨水傾盆,整個天地在這一瞬間,似成爲了被水簾遮蓋的世界。

在如此暴雨之中,那團迷霧頓時變淡了不少,已經隱隱能夠看到下方的情景。

斷腸崖,其實並沒有如人們想象的那般深不見底,相反,褪去了迷霧的遮掩,從崖畔到崖底只有三十丈,只是由於常年都有迷霧籠罩,不知深淺,也讓人們想當然的將斷腸崖看成是萬丈懸崖,因而望之卻步。

崖底是一團茂密的灌木,儘管無法沐浴陽光,但好在水分足夠,每一片灌木葉子都很寬大,雨水打在上面發出嗒嗒嗒嗒的聲音。

此時,在這灌木叢內,一個身着襤褸的少年雙目緊閉,身上紫紅一片,他的一條胳膊高高腫起,很不自然的向旁邊扭曲,顯然已經脫臼。

雨水落在少年身上,幫其洗刷着髒亂的身體,順便也將他臉上的血漬也一併沖走,露出了少年真正的面貌。

少年長得並不算英俊,倒也清秀,只是雙頰微微凹陷,皮膚枯黃乾燥,顯然是常年營養不良導致。

在冰涼雨水刺激下,少年眉毛微顫,意識開始緩緩恢復過來。

首先恢復的是他的聽覺,接着便是他的痛覺,只是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這種感覺永遠不要恢復。

幾乎在他的意識恢復的瞬間,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從身體每一寸角落傳入大腦,特別是脫臼的胳膊,更是痛得讓他身子顫抖,不停得抽着冷氣。

過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痛處才緩緩消散,昊陽不知道這是痛處真的減少了,還是自己的神經已經麻木了。

有些艱難的睜開雙目,轉過頭看了看四周,透過雨幕能夠依稀看到頭頂那崖畔,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戾氣,喃喃道:“狗頭,今日之仇,我昊陽記下了。”

長年累月的獨自生活,讓昊陽養成了一個和他年齡不相符的堅定意志,以及一股狠勁,要不然在這殘酷的世界裡,以他孤苦伶仃的孤兒來說,很難生存下去。

感受了一下,發現除了胳膊以外,其他地方雖然受傷,卻沒有傷筋動骨,這也讓昊陽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嘗試着起身,但一動而牽全身,剛剛消退的疼痛再次如潮水般涌來,讓昊陽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劇烈了。就在這時,融入骨頭當中的狠勁爆發出來,昊陽硬是忍着劇痛站了起來。

當昊陽站直的時候,立刻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一個不穩再次癱坐在了地上,緊接着,一股虛弱感傳來,肚子也發出了一個巨大的聲音。

昊陽晃了晃腦袋,好一會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才消失,但身上的虛弱感卻越來越強烈。

“看來我差不多昏迷了整整四天了。”昊陽喃喃自語,這是他自己經常忍飢挨餓,從而開發出的獨特的測量時間的方法,便是按照飢餓以及身體虛弱的程度判斷。

深吸了口氣,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任何可以吃的東西,昊陽立刻掙扎着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朝前走去。

一道道水流順着大地的凹陷流淌,大地在雨水沖刷下變得泥濘不堪,讓道路很不好走。昊陽的鞋子不知去向,光着腳走路時不時的會踩在尖銳的碎石上,不一會就讓昊陽的雙腳就已經傷痕累累,鮮血從傷口流出,融入雨水滲入大地之中。只這一切都被昊陽無視掉,此刻在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儘快找到吃的。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昊陽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身子搖晃的也更加厲害,這時一道狂風吹來,讓昊陽身子踉蹌一下,一個沒站穩往旁邊倒了下去。

地上是一片綠色草叢,但當昊陽倒下的時候,看似厚實的草叢竟然是中空,下面是一個不大的地洞,昊陽一個不查一頭栽了進去。

還好地洞並不高,只有兩米左右,昊陽很快就落地,一聲沉悶的重物落地聲響起,但黴運之神似乎特別眷顧昊陽,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有一顆拳頭大小的石頭落下,準確的命中昊陽後腦勺,本就昏昏沉沉的昊陽直接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這次昏迷只是持續了一炷香時間,意識清醒之後,昊陽掃了一眼所在山洞,藉着不斷閃爍的雷光,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山洞。山洞呈不規則圓形,只有三十多平米,高有兩米左右,在頂部中心有一個圓形洞口,洞口直徑只有一米寬,顯然昊陽正是從那裡掉落下來。

看着平時輕易便可跳起的高度,如今卻只能心中嘆息一聲,昊陽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喃喃道:“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四天四夜的空腹,已經榨乾了昊陽全部力氣,此時的他連動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山洞內一片潮溼,雨水透過灌木叢從頂部洞口滴落,在山洞中間匯聚成一個小水潭。,昊陽身子慢慢蜷起,單手抱着雙膝,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這種不安剛一出現,便瞬間變得無比強烈,到最後衍生成爲一種恐懼,無論如何昊陽也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對於死亡還是充滿了畏懼。

一層水霧升起,他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但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下。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昊陽哽咽着反覆這句話,身子微微顫抖,一股彷徨和無助的感覺彷彿成爲了無盡的養分,讓心中的恐懼迅速壯大。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暴雨傾盆的聲音漸漸消失,直至徹底寂靜下來,整個山洞只剩下雨水掉落在水潭中發出的叮咚聲。

長時間的不吃任何食物,已經讓昊陽精神恍惚,而他身上的傷勢也由於沒能及時得到救治,也開始惡化,只見他手臂上的腫起,和一開始時比起來足足大了一倍有餘,表面已經一片青紫,由於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再加上被風寒入體,就算是進行治療,這條胳膊也等於廢了。

但這一切昊陽已經不去在意了,連性命都岌岌可危,他哪還有心思去在意一條手臂。

時間一點點過去,昊陽越來越虛弱,最後甚至無法保持身子蜷縮,只能艱難的移到了石洞邊上,整個人軟軟的靠在了洞壁上,頓時一股冰寒從背後傳入,讓昊陽忍不住身子哆嗦了一下,完整的胳膊則無力的垂落了下來。

咚!

然而,當他的收落在地面上時,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彷彿敲擊在了某種中空的物件上一般,這讓本已經昏昏欲睡,眼睛半閉的昊陽猛的睜開雙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落下的地方,眼中閃過疑惑。

他手掌貼着地面撫摸了一會,接着擡手輕輕敲了敲,立刻那種空洞的聲音再次響起。

昊陽在周圍敲了幾下,心中估算中空的地方只有一尺直徑,眼珠子轉了轉,不再有任何猶豫,立刻使出最後吃奶的力氣,開始跪在地上摸黑尋找,不一會,他似乎碰到了什麼,臉上閃過欣喜,趕緊將其抓起,湊過來一看,正是一顆拳頭大小的石頭,在那石頭上有一點血漬,顯然正是砸暈昊陽的罪魁禍首。

拿着石頭,再次回到了那片中空的地方,擡起石頭狠狠地砸了下去,只是昊陽體內不剩下絲毫的力量,石頭落在地面的時候沒有任何力道。

昊陽卻強忍着眩暈感,再次舉起手中石頭,憑着一股驚人的意志,一下一下,不斷地敲擊地面。

咚,咚,咚……

咔嚓!

大約一盞茶時間過後,地面終於傳來碎裂聲。昊陽聞聲立刻精神一震,趕緊湊了過去。

地面上出現了一道裂縫,只是裡面漆黑一片,昊陽無法透過裂縫看清,他立刻再次舉起石頭,對準裂縫,逼出自己體內每一個細胞中的全部力量,大喝一聲狠狠地砸了過去。而昊陽也榨乾了體內最後的力氣,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此時裂縫慢慢增大,一些細密的裂痕也如蛛網般擴散,正好蔓延到了昊陽面前,接着地面碎裂,露出一個一尺直徑的小坑。

順着小坑看去,發現那片中空只有二尺深,上寬下窄,宛若一個小碗一般,雖然四周黑暗一片,但昊陽還是依稀看到那“碗底”的竟然是一張獸皮,而且在那獸皮當中,有一顆圓形的丸子。

強撐着讓自己不暈過去,在生存本能的刺激下,體內不剩下任何力量的他,竟然迅速的抓住了丸子,並且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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