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龍禹呀了一聲：“冥鏡。”
從龍禹懷裡摔下來的，正是肖老先生送的冥鏡，咣噹一聲，鏡子正跌落在石頭上，聲音清脆。
墨離伸手把冥鏡拿起來，皺眉道：“這東西你怎麼隨身帶着？”
雖然說冥鏡通幽冥什麼的只是傳說，但是畢竟是不好的傳說，跟陰曹地府扯在一起的事情，總讓人覺得心裡不痛快。
“挺好看的嘛，又不大，就揣身上了。”龍禹接了過來檢查，這個年代的鏡子的科技實在是不發達，就算是公主府這樣高檔的地方，鏡子什麼的，說實在的也是差強人意。倒是這個肖老先生送的冥鏡，還真是不錯的東西。
冥鏡大小適中，鏡子上也不是牛鬼蛇神什麼的花紋，並不怕人，做工也是驚喜繁盛，龍禹十分喜歡，有時候就揣在身上。女孩子嘛，隨身帶個梳妝鏡帕子什麼的，可不是正常的事情。
龍禹細細的檢查冥鏡，對着陽光照了一下，只見冥鏡的背部，被砸出了一些細細的裂紋，不過並不厲害，要仔細才能看出來，估計影響也不大。
“好在這鏡子不是玻璃的。”龍禹喃喃自語一聲：“要不然這麼一摔，估計就粉碎了。”
“什麼玻璃？”墨離沒聽過這個詞，便隨口問了一聲。
“……”龍禹卡了一下殼，暗怪自己有些麻痹大意了，腦子飛快的轉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什麼是玻璃，不過好像前陣子在藏書閣翻書的時候，看過一本聊異志考，上面說有個地方有種叫玻璃的東西，可以當鏡子，比咱們用的鏡子要清楚很多。照上去就跟對面多個人似的那麼清楚，但就是特別特別的脆。”
墨離哦了一聲，沒有多想。
完顏長風那座在錦城皇宮的書城裡，藏着數以萬計從各地方蒐羅來的奇書怪談，不管龍禹說從那裡面看到了什麼，墨離都不會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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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禹擦了擦冥鏡上沾着的灰塵，翻來覆去的看了看，覺得問題不大，摔出來的裂縫非常的細，不是仔細的對着光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並不影響使用。
龍禹將擦乾淨的鏡子揣進了懷裡，繼續走：“走吧。沒事了。”
墨離不疑有他，也沒當一回事，跟着往回走。他也覺得龍禹的心情十分的不好，估計着是因爲九方夏走的事情，想着要好好地安慰一下。龍馨這一死。雖然大部分事情都是龍沁要打理，但是龍禹肯定也清閒不了。
果然到了房裡，不過坐了小半個時辰，宮裡便來了人，說錦帝請福寧公主進宮，雖然沒有直接安排龍馨的喪事。卻也交代了一堆的工作。其中重中之重，錦帝將調查永夜的事情，幾乎一股腦的丟給了龍禹。
在錦帝眼裡。龍禹是一員殺將。龍沁是主內的，龍禹是主外的，雖然重傷了一場之後似乎溫和了許多，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沒人把她和嬌滴滴的大家閨秀聯繫在一起。
龍禹對這個幾乎從天上掉下來的母皇。如今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感情，但感情卻也不深。畢竟是半路的關係，再是覺得她對自己好，也不可能一下子代入骨肉親情，所以可以說總是有些不冷不熱的。
但是這次進了宮，龍禹卻是心一下子軟了。
錦帝似乎一夜之間老了，雖然妝容依然精緻，依然雍容華貴，但是卻難掩眼角的疲憊，即使龍馨是她最不爭氣的一個女兒，卻也是懷胎十月，骨肉難捨，何況年紀輕輕，死的慘烈。
本來龍馨找死，她將之交給龍禹，也有着龍禹趕盡殺絕的準備。可是這是一回事，現如今被仇人暗害，又是另一回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義滅親是一回事，但是自家的女兒被人害了，這又是另一回事。
這一天晚上，龍禹沒有回公主府，東錦有這樣的習俗，若是有人過世的第一夜，父母兄弟夫妻子女，是要守夜的，不是非守不可，但是親近的人越多，便代表這個人的福澤越多，往生再世，纔會安排一個好的人家。
龍禹雖然看龍馨不順眼，但是人死爲大，何況爲了安撫錦帝，也不至於和死人計較。當夜，龍馨的遺體裝在沉香木的棺木中，放在一處大殿裡，錦帝，龍沁和龍禹三人陪了一夜。閒王龍旻因爲是男人，所以不便入內，在外殿也跟着守了一夜。雖然在宮裡應該是安全無虞，但是墨離還是不放心，也在殿外守了一夜。
這一夜平安無事，除了窗外凌烈的似乎哭聲一般的寒風，似乎安靜的令人窒息。龍禹一夜未睡，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盯着龍馨的棺木，出奇的一點兒害怕額感覺都沒有，可是自始至終，都覺得殿外有一雙眼睛盯着她，始終不願意挪開。
直到晨鐘敲響，在宮人的指引下，錦帝領着一兒兩女重新上香，夜祭儀式便算結束，選一個良辰吉日便可下葬。
等一切安排妥當，安撫着錦帝回去休息之後，已經快午時三刻了，龍禹也虧得這些日子鍛煉出的好身體，雖然略有疲憊，卻還保持着很有精神的樣子。
不過這樣子只保持到上馬車之前，進了馬車，龍禹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倒在墨離懷裡，抱怨道：“累死了……”
這可不是累死了，從昨天進宮到現在，連口水都沒有喝。雖然龍禹其實是個皮粗肉厚的真漢子，可是在自家男人面前，卻還是想嬌滴滴一回的。
墨離早就在車上備了些精緻點心和茶水，揉了揉龍禹頭髮，喂她一口點心：“辛苦了。”
龍禹眯着眼睛恩了一聲，求摸求抱：“是啊，好累啊，好久沒通宵熬夜了，昨晚上連個盹都沒敢打……”
倒不是怕的，但是夜祭這事情，是不許睡覺的，即使龍禹心裡管她龍馨下輩子是死是活，但是卻不願意讓錦帝再添傷心。
“恩。”墨離安撫了一下，道：“我剛纔接到府裡的消息，恩……穆堡主，今天下午就要到了。”
“穆堡主？”龍禹的腦子轉了一下，這才道：“就是完顏先生說的，那個穆羅堡堡主，紅娘子？”
“對。”墨離猶豫了一下，道：“紅娘子是江湖人給穆堡主起的外號，因爲她非常喜歡紅色。”
一個女人喜歡紅色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啊，龍禹覺得墨離糾結的那一下似乎有些什麼特殊的意義，但是因爲實在是太累了，也就沒有多想，只是道：“恩，那來了就來了吧，我先休息一下，來了再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