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少室山,林肅噗的一口血猛噴,蒼白的臉上掛着一抹猙獰和扭曲。圓空的一劍未能殺了他,卻是斬碎龍象法相,切斷了他的肩胛骨,一股狂暴的天地靈氣灌進他的周身氣海。這種手段不致命,卻很能折騰人。
普濟把脈後面色變幻,眉頭低垂,這股外來的天地靈氣正在翻騰,在林肅的經脈中翻滾作怪。
“撐住!”揹着林肅往奉陽郡城的一處府邸疾速奔跑,微微擡頭,只見頭頂上寫着嶽府二字,不由分說就衝了進去。
“什麼人,站住!”侍衛未能攔住普濟,呼喚之下,召集數十人圍追堵截。
正打算外出尋樂子的嶽書羿聽到侍衛的聲音,往吵聲紛紜的方向望去,不由皺眉,少林的和尚來岳家做甚?
因爲林肅的事,所以嶽書羿對少林沒什麼好感,沒有由來通緝自家表弟,十足的僞君子,虧的自己對少林寺崇拜了那麼多年。
渾渾噩噩中昏迷了去,林肅的頭歪到一側,嶽書羿見狀,如針紮腳底似的,連忙大喊,“都住手。”
一名穿着侍衛統領服飾的人急忙叫停了衆人,跑到嶽書羿跟前拱手說道:“二公子,此人擅闖岳家宅院,是屬下失職。”
嶽書羿纔沒功夫治他的罪,擺手道:“這裡的事我來處理,你下去吧,記住,此事誰敢外傳,本少爺拿你去喂三針異魔蠍。”
侍衛統領忙應是,領着衆人退去。
嶽書羿忙從普濟背上抱下林肅,輕聲呼喚道:“表弟,表弟……”
普濟喘了口氣,剛欲行佛禮,又想起已經不是少林弟子,於是改抱拳,“閣下還請爲老夫準備一間安靜的房間,府上若有丹爐,也請先空出來,無丹藥滋補對抗他身體裡的天地靈氣,一時半會兒就會傷及奇經八脈。”
“有有有!”嶽書羿連忙迴應,抱着重傷昏迷的林肅往一間空置的房間跑,見門鎖上,一腳踹開了門,輕輕地將林肅平躺在牀榻。
這一腳可謂是驚動了嶽府上下,就連嶽無鋒也是趕了出來,他還以爲哪個不開眼的傢伙要拆了嶽府的大門呢。
碰見正趕往煉丹室的嶽書羿,他板着臉呵斥道:“羿兒,何事慌慌張張,你已是成年人了,怎麼做事還毛手毛腳?”
嶽書羿呼吸急促的嚥了兩口吐沫,不好好鍛鍊身體的弊端毛病出來了。捋順了呼吸,他慌忙說道:“祖父,來不及跟你說明白,表弟重傷,需要煉丹室。”
嶽無鋒眼眸一縮,卻是知道利害。嶽書羿口中的表弟只有一人,那就是林肅。
林肅重傷了?
嶽無鋒的氣息頓時傾瀉,岳家上下雞飛狗跳,所有嫡系都趕來,紛紛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望着已經跑開的嶽書羿,嶽無鋒給其他幾人交待:“天龍、天虎、天豹,郡城裡無論外傷、內傷最好的丹藥都蒐羅來,不要問爲什麼,速去。楓兒,城裡你人頭最熟,去請在郡城中的名醫,無論多大代價。”
嶽無鋒也沒去管嶽書劍等人,腳下生風,一腳踏入林肅休憩的房間,瞧見後者血跡斑斑的衣衫下那一道猙獰的傷口,頓時怒氣沖天,哪個該死的傢伙敢傷老夫外孫到如此地步!
正給林肅渡真氣化解體內暴亂天地靈氣的普準感應到嶽無鋒,微微側頭,道:“你的功力勝於老夫,以真氣灌輸到他的經脈中,阻止天地靈氣進一步破壞他的奇經八脈。”
嶽無鋒哪敢有絲毫怠慢,雙手按在林肅的手心,真氣如洪流般涌入後者的經脈當中,卷着天地靈氣衝散了去。
兩人合力將這股浩瀚的天地靈氣堵在左手胳膊上,才鬆了口氣。嶽無鋒甚至來不及問林肅發生了什麼事,普濟拿出一張寫滿了藥草的方子,“這幾種藥草關乎他的手臂是否能保得住,儘快送到煉丹室。”
嶽無鋒隨意瞥了瞥,吩咐嶽書劍等人全城蒐羅藥草,他看着昏迷了還咬緊牙關的林肅,道:“這些東西只怕需要一些時間來尋找。”
普濟嘆氣,“儘快吧。”
說着,他運氣開始恢復真氣。
睡夢中,彷彿墮入無盡深淵,林肅拼了命的想要逃出這口不見天日的黑洞,卻發現怎麼爬不上光滑且摸不到的洞口。
一股從骨髓中散至全身的痛楚令他清醒了幾分,腦子裡浮現少室山上和圓空交手的場景,握着拳,力量依舊雄渾,可卻有一抹若有若無的飄渺和虛幻。
“難道,我死了?”腦海中浮想聯翩,卻是清楚的記着下了少室山才昏迷,嘴上嘟囔道:“圓空和尚的劍法至剛至強,能震碎龍象法相,卻殺不了無量如來金身護體的我。那股天地靈氣着實難受,只怕現在的軀體禁不住折騰,已是千瘡百孔。”
天地靈氣?
林肅眉毛一挑,“若是清醒着,那股天地靈氣倒是能好好利用一番,也不知道現在的狀態能不能影響身軀……”
反正無濟於事,林肅只好活馬當死馬醫。手指結印,虛幻的身體真氣從三個丹田流出,流經奇經八脈、十二正經,慢慢的彙集到206根骨頭裡,循環大周天,身體裡的每一個穴位都充盈着真氣。
“咦!”看護着林肅的嶽無鋒驚咦,敏銳地察覺到林肅的體內一道微弱的真氣正裹挾天地靈氣往周身骨骼裡涌,儘管這股真氣十分稀薄。
“肅兒的真氣在運轉,他恢復知覺了?”手指搭在林肅的手腕,脈搏依舊很輕,可真氣卻是在一步一步地消磨着體內的天地靈氣。
普濟醒來,查看了一番,“應該是身體的本能,真氣洞察到那股外來天地靈氣的存在,所以纔會排除異己,剪除對身體不利的因素。”
嶽書楓領着一名老態龍鍾的老人入來,朝嶽無鋒和普濟拱了拱手,介紹道:“祖父,大師,這位是華醫師,奉陽郡最好的醫師,涼州之地都是能排的上名的大師。”
拱了拱手,嶽無鋒朝華醫師做了個請的動作,“華醫師,久聞大名,請您上手爲我的外孫看看。”
華醫師眯着眼睛,一隻手扶着肩上的藥箱,一隻手連忙擺了擺,“客氣了。”
他的手指剛搭上脈搏,強橫的真氣衝擊着他退了好幾步,臉色驚訝地揉了揉手腕,“他和人交手受的傷?”
嶽無鋒二人看向普濟,後者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華醫師就背上藥箱,“那此人,老夫救不了。”
嶽書楓急忙道:“華醫師留步,華醫師留步。可是晚輩招呼不周,晚輩在此給您道歉,還請你看在……”
華醫師擡起手製止了嶽書楓將要說的話,哼道:“老夫行醫一生,高壽老人醫過,襁褓幼兒醫過,奇難雜症醫過,劇毒風寒也醫過,唯獨不會醫治江湖爭鬥受傷之人。哼,有這本事動手,何必需要老夫來醫治,簡直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