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扒皮想到這些,心中不由得顫了。
看着郭仙和蘇晨手拉着手,身後跟着趙爽,三人就要離開,頓時着急起來。
這三個寶貝疙瘩,可是自己向上爬的臺階,要是沒有了他們,自己原本光明的官途,只怕就要出問題了。
但是他剛纔氣焰過於囂張,一下子拉不下臉來挽留三人,心中着急,趕緊給自己的心腹楊老師使眼色,示意他趕緊打圓場,想辦法留下三人。
楊老師作爲蘇晨的數學科任老師,也好不了多少,平時刻薄古板,很讓學生討厭,因爲老說浪費時間如同謀財害命,被學生們起個綽號叫“楊害命”,此刻見蘇晨三人憤然離開,心中也頓時慌了起來。
這三人要是考上京華大學,不但昆江二中一躍成爲昆江市的名校,校長飛黃騰達,就算是自己這個科任老師,也成了所謂的名師,名利雙收,這可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所以不管怎麼說,這三人都不能離開,就在此時,他看到了校長的眼色,心領神會,趕緊小跑着繞過衆人,攔住了蘇晨三人。
他儘量壓住心中的恨意,和顏悅色的道:“三位同學,我知道你們心中對學校不滿,平時學校的一些管理,也有不足之處。”
“但是人無完人,學校的事情繁雜紛紜,無論是誰來管理,恐怕都難盡善盡美,這裡的老師同學,跟你們三位朝夕相處,感情深重,你要是現在真走了,我們都會傷心的。”
他說到這裡,好像真的動了感情,深沉的道:“郭仙同學,你自己想想,這學校之中的老師,三年以來,對你一直栽培關心,你真的就願意這麼離開嗎?”
楊害命很狡猾,他一番話說完,眼見蘇晨仰面朝天,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神色很是冷淡,而趙爽的鼻子之中則哼了一聲,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心中頓時暗叫不妙。
無論蘇晨還是趙爽,這兩個人在楊害命心中,早就是廢柴得一塌糊塗的學生,再轉世投胎八輩子,恐怕也不可能考上京華大學。
所以平時的教學之中,對兩個人根本不客氣,頗多諷刺打擊之語,和蘇晨和趙爽兩人的關係,也非常惡劣。
此刻他雖然低聲下氣,但是兩個人卻根本不理睬,是以眼睛一轉,想從郭仙的身上打開決口。
果然,郭仙聽了楊害命這一番話,頓時爲難起來。
她生性溫柔隨和,一想到學校之中的各位老師對自己的恩情,便不由得猶豫起來,拉着蘇晨的手,低聲道:“蘇哥哥,要不咱們就別走了吧,咱們這一走,金老師該難過了。”
蘇晨聽郭仙這麼一說,頓時一愣,想起了金老師的威嚴正直,和對自己的恩德,也猶豫了起來,停了一下腳步。
看着那邊陳扒皮也看着這邊,雖然儘量裝作無所謂威嚴的樣子,但是眼眸之中卻很驚惶,眼珠子一轉,頓時計上心來。
楊害命早看出來了,無論是郭仙還是趙爽,都唯蘇晨馬首是瞻,只要蘇晨留下了,兩人自然就會留下。
他看着蘇晨有些猶豫,心中一喜,趕緊乾巴巴笑了笑,道:“別說我們對你怎麼樣,但是至少金老師對你們的好,大家都眼睜睜的看着呢。”
“蘇晨同學,你這樣離開的話,就是辜負了金老師的一番期望,他一定會難過的,唉,金老師的年紀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見你們成長爲國之棟樑呢。”
他這一番話果然奏效,蘇晨重情重義,一想到金老師失望的樣子,心中早已經不忍心離開了。
但是看着扒皮陳和楊害命的樣子,氣又不打一處來,他嘿嘿冷笑一聲,懶洋洋的道:“楊老師,你說得很對,我們不讓讓你們失望,但是校長已經將我開除了,我又何必在這裡讓人看笑話呢?”
“要讓我們留下,除非校長親自道歉,否則的話,我蘇晨寧折不彎。”
郭仙和趙爽都是心眼靈活的人,聽蘇晨這麼一說,心中頓時雪亮,跟着蘇晨一頭,同聲道:“寧折不彎!”
楊害命頓時皺起了眉頭,心中暗暗埋怨校長不識時務,得罪誰不好呢,幹嘛得罪這三個煞星,現在好了,真正的自取其辱。
蘇晨看着他苦起了臉,半天不說話,鼻子之中哼了一聲,道:“校長不願意道歉的話,我只好走了,走吧,趙爽,郭仙。”說完作勢欲走。
楊害命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大急,上前張開了雙手,攔住了三人,乾巴巴的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好好好,我這就跟校長溝通,讓他撤回開除的決定,至於道歉……我看就算了吧,校長讓一步,大家也讓一步。這樣纔好溝通處理嘛。”
蘇晨沉思了一下,看了郭仙一眼,沉聲道:“好,不過要讓校長在大會上公開撤銷開除我們的決定,不然的話,這口氣我可忍不了。”
楊害命鬆了一口氣,應了蘇晨一聲,小跑着向陳扒皮衝了過去,彙報談判的結果。
陳扒皮聽得要親自在大會上公開撤銷開除蘇晨的決定,臉色頓時黑下來,鬱悶的道:“這怎麼成,我是一校之長,這麼一來,等於公開承認我的錯誤,以後在學生的心目之中,還有什麼威信可眼言,這萬萬不成。”
楊害命心中暗暗地想:“你本來就沒有什麼威信可言,要說威信,誰也不如金老師那個孤老頭子,要不是有他壓場,估計蘇晨三人早就拂袖去了。”
他想了一想,悄悄地對着扒皮陳的耳朵說了幾句話,陳扒皮眉頭緊緊皺起,眼眸之中射出無比驚詫的光來,道:“你說得千真萬確?慕容副市長真是他的後臺?”
楊害命重重的點了點頭,肯定的道:“你還記得嗎?前次宋秘書親自過來請蘇晨,說有求於他。”
“據我市政府的表親說,這蘇晨跟慕容副市長的小女兒走得很近,他不止一次看見蘇晨跟慕容副市長的小女兒在一起……”
陳扒皮臉上神色變幻,聽到這裡,重重點了點頭,道:“不用想了,不就是道歉嗎?說起來咱們當老師的,也應該從學生的角度來看問題,教學相長嘛,你去請蘇晨,我親自上臺向他道歉。”
楊害命聽得陳扒皮這麼一說,連連點頭,忍不住佩服陳扒皮:“果然是人才啊,這種氣都能忍得下來,能屈能伸啊,嘿嘿,什麼從學生的角度考慮問題,還不是想捧副市長的臭腳嗎?”
他心中想着,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屁顛屁顛的跑到了蘇晨的面前,剛想說些什麼,就聽見主席臺上陳扒皮熱情且沉重的聲音響了起來,長長的嘆口氣,道:“唉,年紀大了,經不起你們這些孩子的鬧騰了,作爲一個教學戰線上的老兵,我居然如此心浮氣躁,真是汗顏啊。”
“誰都有調皮搗蛋的時候,誰都有少年意氣的時候,作爲一個老師,我沒有考慮到蘇晨等同學的年齡特點,動不動就發脾氣要開除他們,這本身就是不對的,爲此,我特別向蘇晨、趙爽、郭仙三個同學做深刻的檢討和誠摯的道歉!”
“什麼,校長居然道歉了?天啊,我沒有聽錯吧?”
“陳扒皮居然會道歉?今天是什麼日子,是愚人節嗎?”
“哼,你懂什麼,陳扒皮這叫做能屈能伸,要不是蘇晨郭仙趙爽三人是京華大學的種子選手,你以爲他會輕易道歉嗎?要是三個月之前的蘇晨,今天絕對難以逃脫開除的命運!”
“嗯,你說得對,唉,優等生當然有免死金牌了,也不知道蘇晨用了什麼秘密武器,三個月之內,竟然從倒數第一變成了昆江二中最厲害的冠軍級別的人物,這簡直太逆天了。”
……
陳扒皮的話剛剛出口,下面先是呆了一下,繼而嗡嗡嗡的議論聲頓時響了起來,好像一鍋煮沸的開水,感嘆的,羨慕的,嫉恨的,更多的是支持的,變成了滾滾聲浪,說什麼的都有。
蘇晨沒有想到,陳扒皮果然當衆道歉,心中頓時軟了一些,走上了主席臺上,微笑着道:“不敢當,校長不開除我,我就阿彌陀佛了,嘿嘿,校長大人,你請繼續訓話,繼續訓話!”
臺下的學生聽着蘇晨這麼一說,噼裡啪啦的鼓起了掌聲,狂風暴雨一般,熱烈響亮,蘇晨優雅的鞠躬感謝,如此風度,更是贏得了全場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陳扒皮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他當然知道這些掌聲絕對不是爲自己而發的,心中鬱悶之極,但是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帶頭鼓掌,恭謹之極,好像面對市教委領導一般。
臺上的餘瑤眼睛笑得彎彎的,好像一抹鉤月,向他扁了扁嘴巴,又伸出指頭,在面頰上颳了兩下,看着很是調皮。
陳扒皮被蘇晨這麼一鬧,頓時再也沒有什麼興趣說下來,草草說了幾句,便結了尾,灰溜溜的坐在主席臺的中央,一直微笑着的臉頰方纔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