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拾完鞋攤,託張穩全把東西送回家,便到了醫院。
等他到醫院的時候,蘇爸已經被送進了急診科,郭仙正在不停的安慰着蘇媽媽。
蘇媽媽因爲腿腳不方便,當了一名清潔工,陡然聽到噩耗,又擔心又難過,眼淚不停的往下流,郭仙好容易纔將她的情緒安撫下來。
蘇晨看見媽媽花白的頭髮,悲慼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酸,少不得又安慰了她一陣。
就在此刻,急症室開了,一個小護士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手中拿着一張藥單,用一種公文式的語氣說:“蘇大勇的家屬在哪裡?”
蘇晨媽媽慌忙答應,小護士遞過藥單,冷冰冰的說:“病人手臂骨折已經處理完畢,但是內臟出血,需要手術,先交費吧。”
蘇晨媽媽慌忙去接藥單,小護士看着蘇晨媽媽顫巍巍的手來接藥單,手指上滿是灰塵,顯得很是骯髒,眉頭皺了皺,手一鬆,藥單就輕飄飄的掉在地上。
她鼻子中哼了一聲,擡腿就走,臉上滿是不屑之色。
蘇晨媽媽腿不方便,此刻便吃力的彎腰去撿藥單,卻被蘇晨拉住了,蘇晨也不多話,緊走幾步,攔住了小護士。
小護士正走得急,差點撞到了蘇晨身上,頓時嚇了一跳,罵道:“你神經病啊,眼睛長在。。。。。。”
他還想再罵,忽然見蘇晨輪廓分明的臉上,陰沉沉的臉上滿是厭惡惱恨的味道,便下意識的止住了嘴。
蘇晨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你聽好,我只說一遍,把藥單撿起來,雙手交給我媽媽。”
他聲音不大,但是話語中窮兇極惡的味道卻很濃,小護士吃了一驚,後退一步,見他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頓時尖利的喝起來:“你想幹什麼,你再靠近我就報警了!”
她撇了撇嘴,冷笑着說:“像你這樣的小流氓我見多了,你還想打人啊,還是看看賬單,看看自己能不能交費再說吧,耍什麼威風!”
蘇晨那裡還忍得住,剛要給她幾個耳光,卻被郭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郭仙忍着氣說:“護士姐姐,你可是白衣天使,說話別這麼難聽好不好?”
“我說話怎麼啦,我說話就這樣,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跟男人拉拉扯扯的。。。。。。”
小護士見看蘇晨的樣子,原本嚇了一跳,此刻看見郭仙攔住了他,頓時又囂張起來,尖利的聲音越喊越大。
“你。。。。。。”
郭仙被她一說,氣得臉蛋漲紅,半晌說不出來話。她見蘇晨衝過去又要打人,趕緊使勁的把他胳膊拉住。
“此女陰德虧損十萬有餘,三日之內,必有報應,主損一目,主人不用跟她計較。”
“什麼,居然有這樣的事情?”
盛怒的蘇晨腦海中忽然傳出龍鬚的聲音,頓時大大吃驚,他不敢置信的反問道:“龍鬚,你還會算命?”
龍鬚嘿嘿笑了,道:“主人,你把精神力凝聚在此女身上,再看手掌中的功德牌,就知道究竟。”
蘇晨依照龍鬚的話語,目注小護士,默默凝聚注意力,只覺得手心一熱,他瞥眼一看,顯出幾個紅色的字符:“陰德虧損八萬零八千六百七十八,三日內氣運耗盡,主損一目。”
蘇晨記得昨晚自己的功德是三千多點,字符呈紫色,這個小護士的功德居然虧損這麼多,字符也變成了悽慘的血色。
看着功德牌上血淋淋的字符,他不由得慶幸不已,幸虧自己沒有虧損功德,不然的話,瞎眼斷手斷腳的就慘了。
蘇晨本來氣憤填膺,直想給這個該死的臭嘴巴女人幾個大耳光,但是此刻知道她的下場居然如此悽慘,不由得氣全消了,看着她趾高氣揚的樣子,不覺得厭惡,反而有些同情。
禍福無門,惟人自召,這人大禍就在眼前,還茫然不知,蘇晨怎麼會跟她計較呢?
小護士神氣了一陣,看着剛纔窮兇極惡的蘇晨居然平靜下來,以爲他怕了自己,冷笑一聲,道:“趕快去繳費吧,醫院裡可不是慈善堂,沒錢休想動手術!”
蘇晨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着她,忽然走了過去,小護士緊張往後縮了縮,覺得自己弱了氣勢,又挺起胸盛氣凌人的喝道:“怎麼樣,你還不服氣嗎?”
蘇晨站住了,心平氣和的說:“護士,給你提個醒,這三天要非常注意你的眼睛,最好別出門了,避過這三天,日後修心養口,多做善事,積累功德,可以消去這一大災。”
雖然這小護士嘴巴陰毒,服務態度極差,但是蘇晨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大好年華的姑娘,活生生的失去一隻眼睛吧?
蘇晨好意相勸,誰知道小護士眼睛一翻,給了他一個白眼,罵道:“失敬了,原來你還會算命哪,怎麼着,本姑娘是不是大禍就在眼前,必須交出幾萬塊,纔可以消災免難啊?”
“哼,招搖撞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像不像!”
敢情小護士把蘇晨當成招搖撞騙的陰陽先生了。
也難怪小護士不肯相信,科技普及的現代社會,誰還會相信那些虛無飄渺的命數之說呢?更別提相信蘇晨這種青澀少年的話了。
當然,要是換個身穿道袍,鶴髮童顏的陰陽先生來說同樣的話,小護士可能還是有幾分相信的。
蘇晨好心當成驢肝肺,也不生氣,他早已經料定這人不會聽自己的,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至於她聽不聽,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郭仙也吃驚的望着蘇晨,從未聽說蘇晨會看相啊,難道被小護士氣糊塗了?
就在此時,一雙修長優美的手把賬單撿了起來,交到了蘇媽媽的手中,柔和的聲音好像泉水一樣叮咚作響:“這位阿姨,你的藥單掉在地上了。”
蘇晨和郭仙轉身一看,只見蘇媽媽旁邊站着一個護士,身材高挑,穿着合體的白大褂,臉上肌膚吹彈可破,一副溫柔嫺雅的樣子,朝着惡護士那邊柔柔的說:“芳姐,這邊我來處理吧,你先去急診室吧。”
那個叫“芳姐”的護士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郭仙首先反應過來,趕緊上前道謝,蘇晨也回過神來,不由得驚歎,這個小護士真是太美了,臉上好像有一層聖潔的光芒,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使?
對於剛纔的情況,小護士彷彿有些不好意思,溫柔的說:“芳姐和我一起實習的,她人就那樣,兩位別介意纔好。”
蘇晨剛纔衝動之下,差點揍那個死女人,此刻聽了小護士致歉,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蘇媽媽拿起藥單一看,頓時愁眉不展,蘇晨拿過藥單一看,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孃的,怎麼那麼貴啊?”
蘇媽媽眼眶裡又開始涌出淚珠來,郭仙看見兩個人神情異樣,拿過藥單一看,驚叫出聲:“二萬四千元?”
蘇家多年的積蓄總共就兩萬塊錢而已。
小護士看着三人爲難的樣子,也大體知道了什麼回事,她拿過藥單,沉思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先跟主任說一下,看看能不能先做手術後交費,病人還躺着呢。”
說着又是溫柔的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放心吧,畢竟沒有過不去的橋啊,我叫林巧兒,有事情找我。”
她這麼說,三人都是感激不已。蘇晨牢牢的把林巧兒的名字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