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寒的懲戒正式開始,她這幾天就不在煉丹房幹活了,天天起個大早和三師父他們一起做早課唸經,吃完早膳後就拿起抹布,提上一桶水,帶上掃把,從觀裡主殿開始打掃擦拭,每天爬上爬下,如果觀裡的師傅允許,她甚至連堂內的幔帳、幢旛、寶蓋、吊掛都拆下來拿去洗了。
雖然天天累的腰痠背痛手抽筋,自己也弄得灰頭土臉,但是又在觀裡刷了一波好感。
三師父對她的勞動成果很滿意,沒少在人前誇獎她。
五天一晃而過,她回到煉丹房的時候,主持手下的何師兄和趙師兄早就等着她了。
這兩人來找,多半沒好事,果然他們兩個把來意一說,莊曉寒就沉默了:“這個事主持師父知道了嗎?”
沒他們的允許我什麼也不敢動的。
“知道知道,就是他讓我們來!”
“兩位師兄可別和我打妄語啊!”
“不可能騙你的,易師妹你絕對放心!”兩位師兄就差沒拍胸脯保證了。
說白了就是讓他們在開爐練玻璃唄,增加觀裡的收入,改善衆位弟子的生活條件。而她師父只專注煉丹,其他的都沒興趣,除非沒錢買材料了。
只是第一次製作玻璃器皿就賣出了這麼高的價錢,今後未必也能一直這樣了,凡事物以稀爲貴,多了爛大街了就不值錢了。
最重要的是,有錢人未必都喜歡這些新鮮玩意,這些所謂的高端消費品的市場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大。
從觀賞和收藏價值來說,玻璃不如傳統玉石更得中國人喜愛,作爲日用消費品來說,它又比不上陶瓷更耐用便捷。
玻璃易碎,不保溫,最重要的是,原料純鹼難得,在這塊華夏大陸上,天然純鹼礦實在是少的可憐,導致成本高昂。
如果可以,莊曉寒更願意做些貼近日常老百姓消費的小玩意,比如玻璃鏡子。
“我知道了,我會和我師父說的,你們等我的消息吧。”莊曉寒沉吟半晌,才答應了他們。
兩位師兄滿意的走了。
師父現在霸佔着丹爐,沒有個十天半月他是不會出來的,但是各個門下都望穿秋水等着清單上的東西全部變現,何師兄和趙師兄天天來催,莊曉寒也沒辦法,只能去找六師父想主意:“六師父,能幫我們再打造一個煉丹爐嗎?”
六師父也在眼巴巴的等着銀子再去買點廢鐵或者鐵砂回來,上次買的備料已經用完了。他們沒辦法用金屬打製,但是可以用泥巴磚塊搭個爐子啊。
說幹就幹,六師父師徒幾人很快就在莊曉寒的山洞旁邊搭造起了一個新爐子,兩位大師兄也派人來幫忙,又幫她去山下河邊挑回了很多的白色細沙。
萬幸這次師父買回來了很多鹼塊,夠用。
莊曉寒帶着本門兩個小師兄也一頭扎進了煉丹房裡。
她師父賈瑞先知道了,只是輕微的搖了搖頭。
煉丹房的徒弟不好好學煉丹,盡走偏門,雖然他不敢說她是不務正業,終究浪費了易知春那顆聰明的大腦,惜乎人各有志,無法勉強。
道觀本就窮的叮噹響,大家是在修行,但不等於修行就一定要受窮啊,易知春作爲道觀一份子,本就有義務爲觀裡排憂解難,他賈瑞先哪敢說她做得不對?
莊曉寒練出來的玻璃雜質很多,和師父煉製的比起來不夠透明,可她感覺已經窮盡了洪荒之力了,看來還是得要師父出面才行。
師父說要在裡面添加一些未知的東西。這些東西需要重新煉製,他沒說是什麼,也沒說怎麼煉製,更沒要莊曉寒從旁記錄,不知道是師父想保密還是自己也不確定添加的成分叫什麼。
玻璃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全新的東西,需要改進的地方很多。
沒等透明的平板玻璃煉出來,師父的丹藥先練好了,就要出爐了。
玻璃不是道觀正經主流的經濟來源,丹藥纔是。
道觀裡對於丹藥向來是十分重視的,丹藥練好了,開鼎時,須齋戒沐浴,潔頂冠披道袍,跪捧藥爐,面南禱請大道天尊。
這麼一對比,莊曉寒想師父就是陽春白雪,而自己成了個下里巴人了。也不知師父的藥丸能賣得出多少錢來,能不能收回買那些藥材原料的成本。
幾位師父和住持得了丹藥,各個都當寶貝似的存起來了,師父也如同完成了任務一般,喜笑顏開,也有時間和心情來幫她燒製玻璃了。
莊曉寒對這些丹藥什麼的半信半疑,在她的印象中,古代有不少皇帝就是吃了丹藥死了的,一些丹藥裡含有很重成分的汞、鉛,這些東西吃多了是對身體有害的。
雖然說還是有很多的丹藥是有益處的,但是在丹藥的一些化學成分沒搞明白之前,她想自己還是慎重一些,寧可多外用,不敢輕易內服。
當然這些想法莊曉寒也只敢在心裡想想而已,這要是說出來了那絕對是對煉丹整個行業最大的否定,她師父有可能會將她趕出煉丹房的,這後果她可承受不起。
有些事情莊曉寒知道怎麼做,但是知道怎麼做不代表知道具體的操作程序,比如用錫箔和水銀貼在玻璃後製成玻璃銀鏡。
賈瑞先聽到莊曉寒的想法後有點奇怪而震驚的看着她:“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他的這名徒弟,來時那樣的悽慘,現在身體是養好了,腦袋瓜子裡卻時不時的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來,雖說有點打亂了他的煉丹節奏,卻也拓寬了他的思路,開闊了他的視野。
也不知這孩子的這些古裡怪氣的想法都是從哪裡得來的。
莊曉寒眨巴着眼睛,一臉無辜:“我也不確定…但是這些不都是銀白色亮晶晶的東西嗎?很乾淨的顏色,抹平了應該可以反光照出人影來的。”
賈瑞先瞪大眼睛看着她:這樣聯想也行?
這樣聯想當然可行。
算了,徒弟想嘗試那就陪着她嘗試一回,反正對自己又沒什麼損失,他現在也比較的有空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