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着沉重的步子,崔錫珉從一樓的電梯緩至到了三樓。
輕巧的打開vip病房門,他單手插着口袋走了進去,靜的只有他球鞋在地上發出的腳步聲。
“請問這間房的病人呢?”一位護士從門口路過,崔錫珉一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間病房嗎?之前應該是一名叫林淼的女生吧?”翻閱着手中的病歷本,護士仔細的一邊看一邊回答,“她禮拜六那天早上就辦了出院手續,已經不在醫院了。”
“怎麼會?她纔剛醒來,你確定是她一個人自己辦的,還是有幾個奇怪的人幫她辦的?”崔錫珉緊張,難道說崔哲這麼快已經對她下手了?他還是晚來了一步是嗎?
“她自己啊,我記得很清楚,我當天還問她這麼急着出院幹什麼?因爲她的身體相對還是很虛弱,她卻說她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完成,所以必須今天出院,才兩天前的事情,我記得還是清楚的,只不過你是她的家屬嗎?”
“額……不是,是同學。”
“哦哦,還有問題嗎?”
“謝謝沒了。”放下手臂,崔錫珉重新回到了病房,看得出這裡的東西全部都被打掃過了,就連之前他送來的康乃馨都已經被整束扔的不知道哪去了,傳說當中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又走了兩步,崔錫珉走到了病牀頭,只聽得腳下‘知啦’一聲,他俯身撿起了一張土黃色的信封。
動作不是很快,從信封袋裡抽出一張很漂亮的信紙,上面工工整整寫着滿滿一面的字。
珉,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也許你在笑我又自作多情了,我的離開應該對你沒有任何的影響。
你是我第一眼就喜歡上的男生,這顆種子一發就將近快十年,那麼久,我自己都怕了,我也知道這顆種子我會將他放在心底,沒有陽光跟水分,它只會慢慢腐爛掉……
還有,當我那晚醒來的那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我這輩子都滿足了,告訴你這一切的真相,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我後悔了,後悔那次不顧一切的逃跑,可是我不後悔我之後的決定,你覺得我冷血也好,覺得我可怕也好,我也不會怪你,我只求你之後的日子可以快快樂樂。
你不用擔心我,像我這樣如此卑微的女人,不值得你掛念,對了……我想我又傻了,我在與不在,其實也沒有多大的關係,走了,還能讓更多的人心安纔對,是吧?
……
珍重!
一長篇的大論文一般的離別信,崔錫珉看完紙張紛紛落落從他瘦長的指尖飄了下來。
原來那場災難纔是悲劇的開始,字裡行間,崔錫珉都能夠感受到林淼那時候的心情,他竟然爲了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卻不顧她的感受,這麼殘忍的事情,他竟然完全沒有思考,天使變成惡魔只是一步之遙!然而他恰恰成爲了那個他自己都唾棄的角色。
佇立在空空的病牀前,崔錫珉久久都釋懷不了林淼離開的事實……
今日的晚夜來的有點早,千時諾完成大量的教學任務以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手機的屏幕亮鋥鋥的閃了起來。
五分鐘後,照滿寢室道路的通道上,千時諾裹緊了外套,朝外走去。
站在一盞白色的路燈之下,周圍一面是綠瑩瑩的草地,另一面是雪白的水泥地面,千時諾戴着耳機,低着頭,雙手插着口袋,若無其事的走着。
每當晚風吹來,千時諾都會抖兩下腿,感覺有點涼,她又失策了,今一天都穿的是破洞牛仔,這會兒風全部往裡面灌,她怎麼這麼大智若愚的沒有換條褲子再出來呢?
“喂?我到了,你人呢?”千時諾低聲說着,語氣當中還有淡淡的羞澀。
“再等我一分鐘,我馬上到。”
“風澗宸,你遲到了,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這招壞壞的反問,千時諾倒是學的有模有樣。
“等本少爺到了,隨你處置……”話裡有話,風澗宸傳遞出一抹色色的意味。
“你流氓!”在原地蹬了一下腿,從腳底傳遞到膝蓋,千時諾扯到了纔剛剛結疤的傷口,一個拐角,往旁邊側去。
“什麼鬼!”就在千時諾用力想要站穩的情況下,還是不如人意的越來越傾斜,最後手心着地,就連一旁的耳機也都掉落了下來。
路燈下突然有了一束影子,千時諾拍拍手心的灰塵,抱怨的擡頭說道,“風澗宸,都怪你……”
話音未落,千時諾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的面孔。
這亞麻色的髮絲,還有那微暗的膚色,跟那淡粉的脣色,高挺的身板,當她反應過來以後才弱弱的叫了一聲,“子墨哥……”
“你一個人在這幹什麼?”伸出大大的手心,千時諾如着了魔一般的將還沒拍乾淨的手放在了溫暖的大掌上面。
“我……等人。”
之後千時諾就被一股有力的勁道,從地面上騰騰昇起。
“喂,你怎麼了?時諾!”然而從男寢那方徐徐走過來的是風澗宸,剛好再擡頭之後看到了那一幕,駐足在五十米外遠的另一站路燈下,放在耳邊的手機慢慢滑落,手中的帶子緊緊又攥在了發白的手心當中。
“謝謝你阿子墨哥。”
兩人根本沒有在意到在不遠處有一抹寒冷的目光望着他們,或者這簡直就是一頭猛獸的怒視。
“客氣什麼,你看看你這麼大人了還會這麼不小心的坐在冰冷的地上。”那是一陣暖心的責怪,一邊樂正子墨還在不停的幫千時諾拍掉屁股那塊的塵埃,動作及其讓人覺得曖昧。
此時,千時諾一語不發,兩邊的臉頰已經被燒透了,她丫的,也太丟人現眼了!
“夢喻,你今天喝得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從學校後門走來的一條小路上,兩個女人跌跌撞撞攙扶着另外一個面容緋紅,醉醺醺的女人。
“我沒有喝多,我還能再喝多一點,我們再回去把那兩瓶也喝了好不好?”一陣比劃,伊夢喻掙脫開保持她站穩的兩個女生,大言不慚的眨着迷糊的大眼睛說道,“你們不知道其實我還能喝很多,我還有個外號叫千杯不醉!”
“哎喲,今天是怎麼回事啊?半個多月沒來學校,這一來就喝酒,真是不知道夢喻是怎麼了?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會不會失戀了?”
“誰失戀了?你才失戀了,你全家都失戀了。”抱着一顆大樹,伊夢喻停下了晃悠的腳步,雙臉緊貼着樹枝,加以降溫。
伊夢喻的回答,完全嚇到了另外兩個女生,看向遠處,拍拍伊夢喻的肩膀,說道,“夢喻你快看啊,那邊站着的不是風澗宸嗎?”
風澗宸?聽到這一個熟悉的名字,伊夢喻好像從昏昏沉沉的酒醉中醒來,那一晃一晃的人頭不就是風澗宸嗎?可是周邊的另外兩個是誰?是千時諾嗎?
在模模糊糊當中,伊夢喻緊閉再睜開,才稍微清楚的看到那一張張的臉,果真她還沒有徹底的醉過去。
“快看,千時諾怎麼會跟會長一起站在那?那個風澗宸看起來好像很生氣啊?”
“沒錯,我也看出來了……”
“你們回去。”環抱着樹枝的的伊夢喻突然站直了身子,只是用手扒了一點在上面。
“什麼?”
“夢喻我們兩個回寢室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我們在這陪你好了。”
“是啊是啊。”兩個女生站在伊夢喻的左右兩邊,笑面虎一般的獻着殷勤,這齣戲,她們也很想看上一看。
卻統統被伊夢喻斬釘截鐵的拒絕了,“聽不懂我的話嗎?我再說一遍,都給我滾!”
聲音不大,卻兇狠的厲害,兩女生嚇得雙雙握緊了雙手,馬不停蹄的就轉身朝後面跑去。
通紅的眼睛,望向一百米外的三人,伊夢喻跌跌撞撞走到了離他們最近的一棵大樹後面,雖說腳步不太利落,但是她的腦子在此時此刻卻清醒的很。
“你是在等宸?”樂正子墨發話,千時諾才從出神的狀態下反應過來。
“哦,對了!”過了大概三分鐘,纔想起這之前還在跟風澗宸打電話來着,千時諾對着樂正子墨點了點頭,拿起耳機的話筒,輕聲的問着,“喂?風澗宸你還在嗎?喂?”
“原來你還會想到我。”冰塊一般的聲音從話筒傳來,千時諾突然呆呆的怔了一下,回頭一看,風澗宸已經放下手機跟原本手上拎着的帶子,這會兒也已經扔在了地上。
“宸……”
砰!
差不多隻有五秒的時間,樂正子墨話剛落,一隻速度極快的拳頭猛地朝他的臉揮了過來,縱使他已經有點反應還是不急那來的速度,一股說來就來的疼痛,使得它後退了兩步,靠到了一旁的水泥柱子,整張臉都已經徹底歪曲轉向一邊,嘴角邊立馬有一股又溫又腥的味道瀰漫了整個嘴巴。
千時諾將這一個畫面看在眼裡,嚇得張嘴說不出話,最後在看到樂正子墨留了好多血以後,才害怕的叫了起來,“風澗宸!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