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未來

“這些事情,跟你沒有關係,都是我的錯才造成這一切。”白蘇荷幽幽嘆息了一聲,“我只是害怕這些會影響你的學習,以後,會影響到你的未來。”

“未來?”許峻喃喃自語,“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

“你沒有想過嗎?你的未來會很好,會考上一所很好的重點大學,會有一份好工作,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白蘇荷的語氣輕輕,充滿嚮往。

那樣閃閃發光的許峻,什麼都好,性格工作,長相家庭,沒有一樣不好,那麼令人嚮往,但她並不懷念。那些許峻最爲閃亮的日子,卻是她必須黯然遠走的歲月。

“許峻,不要讓現在的事情影響你的未來,你應該無視這一切,繼續好好學習,擁有成功的人生,幸福的生活,平安喜樂,長命百歲。”

許峻聽着白蘇荷這近乎於祝福的描述,不由得有些癡癡。他怎麼會沒有想過呢?他曾經想了多少遍,每一個想象的未來裡,都有白蘇荷這個名字的存在。他曾經覺得未來那麼光明,那麼溫暖幸福,可是,短短几天內發生的事情讓他看清楚了爸媽和小荷之間的矛盾,未來,他還能不能擁有想象中那麼美好的未來?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小荷,觸手可及,但是五年後呢,十年後呢?以後的一輩子呢?

他的目光漸漸堅定,他帶着急切地按住白蘇荷纖弱的肩膀,問道:“小荷,你告訴我真話,那封情書是不是你寫的?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創造我的未來?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白蘇荷睜大了眼睛,愕然地微張着有些乾燥的脣,她覺得天地都在一瞬間安靜下來,樹林裡鳥兒的啾鳴,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唯有他們的呼吸聲,帶着心跳,不安而動。

許峻眼睛也不敢眨地看這白蘇荷,彷彿她的答案可以決定他的生死,而事實上,她的答案可以決定他從今往後的喜悅或是悲傷。

白蘇荷看着那少年一向俊朗而灑滿陽光的眉宇間充滿了緊張,那雙溫和的眼眸此刻帶着忐忑不安與決絕執着。

她明白不管他得到的答案是什麼,他們都再回不到從前純淨的感情和關係,許峻這一問,是有多麼大的破釜沉舟的決心和勇氣!

成,則愛,不成,則痛!

前世今生,白蘇荷都沒有面對過這麼直白的許峻,上輩子的許峻,從來沒有這麼清晰堅定地問過這句話!

果然是少年時期人的逆反心理比較強嗎?現在的許峻面對這些坦白呈現在他面前的被激化的矛盾,和上輩子知道真相後的無奈和妥協簡直是天壤之別!

白蘇荷的眼睛裡慢慢充盈滿了淚水,她搖搖頭:“那封情書不是我寫的!”

許峻的臉上因緊張和隱藏的害羞而起的紅潮迅速退去,面無血色,小荷她,根本不喜歡他!

但白蘇荷的下一句卻讓他瞬間感覺到天堂般的幸福溫暖:“但是,那些話的確是我想說的!許峻,我喜歡你,我也喜歡你!”

白蘇荷的淚水奪眶而出,順着少女白皙細嫩的臉頰淌落,奔涌着釋放她所有的悲傷和快樂!她終於說出口了!終於親口告訴許峻,她喜歡他!前世今生打在心裡的死結,終於消散而去,在這一句表白裡徹底解開!

許峻,我爲你而來,我只爲你而來,我怎麼能再留那樣的遺憾,再那樣至死都沒有說出口!

許峻擡手撫摸着白蘇荷的臉頰,指尖感覺着那些溫熱的淚水,卻感覺整顆心都在開花。一朵一朵綻放,開滿他的世界,他從此有了最美的時光!

“小荷,有你這句話,我死而無憾!”他慨嘆出聲。

白蘇荷的眼神卻突然變得驚恐不已:“不,許峻,你不能死,你絕對不能死!”

如果你死了,那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我又是爲什麼活着!白蘇荷對於許峻,最害怕聽到這個“死”字。

“你必須好好活着,你絕對不可以死,你會長命百歲的!許峻,答應我!”白蘇荷的驚懼害怕和祈求全部呈現在許峻的面前。

許峻不知道這是爲什麼,爲什麼小荷忽然之間會這樣,但他知道小荷是因爲要讓他好,他點頭:“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活着,長命百歲!”

得到允諾的白蘇荷慢慢把驟然提起的心落回了原地,慢慢聽到那些鳥聲,風吹樹葉聲,慢慢回到這個深秋正午的現實世界裡。

她覺得事情偏離了自己的預期。她是來勸說許峻不要影響學習的,怎麼會發展到來互訴衷腸的地步!但她絕不後悔,她已經隱忍的夠久了,她終於和許峻心意相通,沒有阻隔!

她緊緊抓着許峻的手,那雙手溫熱而有力,沾滿了她的淚水,與她緊緊相貼。她留戀這樣的溫存,但是,這樣的溫存註定多麼短暫,她想起這是在校園,同學和老師隨時可能會出現。

她非常不捨地拉開許峻的手,低頭看了很久。那寬厚的手掌比她秀氣纖細的手大了好幾圈,如果能一輩子牽着這雙手,那會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最美是年少時,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

但她想要的,不只是這樣的時光,她想要的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她要的是許峻的一輩子!

所以,當她聽到許俊帶着喜悅顫抖的聲音說“小荷,我太開心了”的時候,她沉默了一會兒,慢慢鬆開了許峻的手,冷靜而清醒地對許峻說:“許峻,我也特別開心,但是,我們不可以戀愛。”

“爲什麼?!”心底尚且單純的少年十分不解,他喜歡小荷,小荷也喜歡他,他們爲什麼不能戀愛?他想了想,猜測道:“小荷,你是不是害怕被我爸媽和老師發現?沒事的,我們悄悄戀愛,他們不會知道的!”

看吧,這就是最大的問題。白蘇荷心中十分明白,老師也好,許峻爸媽也罷,是可能不會發現,但是偷偷摸摸分了心神的兩個人,真的還能像以前那樣全心全意去努力學習,不會被這些雜思影響到嗎?

白蘇荷認真地問許峻:“許峻,你想不想我們以後能一直在一起,不僅僅是現在,而是一輩子?”

“當然想啊,我這輩子都不會辜負你,都要和你在一起!”

“那你就聽我的,我們不要再談起這個話題,心裡知道就好了。你還要像從前那樣好好學習,投入全部的身心去學習,然後,將來一切順利,許給我一個穩定美好的未來,好不好?”白蘇荷把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如果我們現在因爲放了太多的心思在彼此身上,耽誤了學習,將來沒有強大的能力,那麼我們能說服叔叔阿姨讓我們在一起嗎?我們還是會像現在這樣,身不由己。”

許峻呆住了,小荷的想法,比自己要周到得多!

她已經想到了未來,想到了以後,想到了現實的一輩子,而自己,僅僅只想着這一刻的甜蜜!

許峻並沒有因爲白蘇荷說出這樣現實的話而感到惱怒,反而更加欣喜,小荷她,想和自己一輩子,她在認真地思考他們共同的未來!她比自己清醒理智地多。

“小荷,你是對的。說實話,這幾天,我的心思根本沒有放在學習上,而是一直在想這些發生的事情到底誰對誰錯,在想你心裡怎麼想,今天上課,老師講的什麼我壓根沒聽到。”許峻仔仔細細想着白蘇荷說的話,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白蘇荷看到許峻沒有因爲自己的話而生氣,不禁感到非常欣慰,這就是許峻啊,這樣溫良端方的許峻,不會鑽牛角尖,不會偏執不聽人言。她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因爲關心我,關心則亂嘛,以後,我們不想這些了,我們好好學習,爲我們能一輩子在一起好好奮鬥好不好?”

“好,我會收斂心思,好好學習的,會考上重點大學,會有能力讓你沒有後顧之憂地和我在一起,會給你一個幸福美好的未來,小荷,我會做到的!”許峻的神情堅定而沉靜,他彷彿忽然間脫去了稚氣的影子,不再是那個心浮氣躁的男孩子,而是一個目光清亮,目的明確的少年。

他拂去白蘇荷臉上殘留的淚痕,微笑着凝視這個曾經怯懦自卑的小妹妹,現在勇敢睿智的少女。他是多麼幸運啊,得到她的喜歡,得到她的陪伴,雖然前路漫漫,但他已經有了他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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