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快跑!”令狐沖跑進洞內大叫一聲,可是洞內除了迴音之外在無其它的聲音,塵煙遮擋了視線,看不見裡面的任何東西。
“難道……”想到某種可怕的可能,令狐沖的頭腦突然“嗡”的一聲,好像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白茫茫,漸漸的沉沒……一股深深的絕望在心底蔓延開來,緊接着,令狐沖雙目赤紅,氣血翻涌,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殺意。
“我要殺了你!”令狐沖暴吼一聲,順手拔起自己前些天從內洞裡帶出來的長劍,聽着用劍劈砍石壁的聲音,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
“無邊落木!”令狐沖凌空躍起,手中長劍瘋狂的席捲着周圍的空氣和煙塵,正是石壁上所刻華山派最強的劍招。此刻結合着獨孤九劍有進無退的劍意可以說是凌厲無比!
陸柏察覺到不對勁,立刻施展自己的拿手劍招格擋。
“鐺、鐺、鐺、鐺、鐺……”
自二人長劍交接處,大風陣陣起,漸漸的……漸漸的,吹散了四周的煙塵。
“獨孤九劍,破劍式!”令狐沖打得玩命,一劍迅雷般的揮出,拼着自己被陸柏的長劍貫穿也要將那一劍送出去!竟是要以命換命!
“鐺!”,“嗤啦!”
一個突如其來的小石子將陸柏即將刺中令狐沖身體的長劍蕩得一偏,只是劃破了後者的衣服,並沒有傷到他。又一個小石子打在令狐沖的手上,後者虎口一麻,手中長劍脫手飛出,斜斜的插在山壁上。
“啊——”
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傳出,大風又起,塵煙徐徐徹底的散去,洞內的一切又都清晰可見。
令狐沖心驚肉跳的打量了四周,並沒有發現盈盈的影子,內心的死寂頓時又被希望所佔滿,“盈盈沒有死!盈盈沒有死!肯定是太師叔出手救了她!”
緊接着他便注意到適才與自己激斗的陸柏,此時的後者正捂着血淋淋的半截斷臂在地上不住的哀嚎,打滾。另一截手臂血淋淋的躺在不遠處,整個場景顯得分外的可怖。
這時嶽夫人也進來了,看到這一幕她也是嚇了一跳,再看立在一旁只是衣衫有些破爛的令狐沖,眼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洞外,老嶽不放心裡面的情況,也急忙跑進洞來查看,當他看到陸柏那副悽慘的模樣時,驚呼道:“陸師兄!你怎麼了?”
他這一聲驚呼頓時將洞外的很多人都吸引到了洞裡,衆人見到陸柏時均是大吃一驚。嵩山派的幾名弟子趕忙跑上去將他攙扶起來。
陸柏臉上痙攣,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說起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適才到底是和誰在打鬥並且被對方斷去一臂的!只是那個人影模模糊糊的和眼前一臉平淡的令狐沖有幾分相像……
陸柏現在已經失去了正常的理智,雙眼幾欲噴火的看向令狐沖,怒罵道:“小雜種!我一定要殺了你!”
他這一罵,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令狐沖,眼神中都充滿了不可置信。
就在這時,令狐沖的耳際突然傳來了風清揚的聲音,“令狐小子,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令狐沖一驚之下,張目向四處望去,卻並沒有發現風清揚的影子,令他驚奇的是其他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根本沒有聽見一般,後者的聲音再度傳來:“別找了,你找不到我!我現在身處內洞裡面,用的是傳音入密的方式將聲音傳遞給你,哎,對了!你的小女友也在這裡,你不用擔心!”
聽到這裡,令狐沖偷眼看了一下石壁上匆匆而掩的洞口,懸着的一顆心也終於徹底放了下來,內心狂喜道:“哈哈,我就知道盈盈不會有事的,果然是風老頭……啊,不對!果然是太師叔救了她!那這麼說,剛纔也是太師叔出手救的我……”正在令狐沖思潮翻涌之際,風清揚的聲音又道:“記住,不要承認那個人的手臂是你斬斷的,不然你知道後果,這種情況下我老頭子不便出手!”
令狐沖不會傳音入密,只得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之後,風清揚的聲音便不再傳來。這時,陸柏雙眼赤紅,發瘋似的亂撲亂撞,嵩山派的幾名弟子根本牽制不住。幾名泰山派的中年人合力按住了他。
泰山派其中一個人道:“陸師兄,你不要這樣,你且告訴我們是誰傷的你,我們泰山派定要爲你討回公道!”說着,他還將目光在嶽夫人身上來回掃視。
他這一看倒是吸引了衆多目光匯聚到嶽夫人身上,原先一些對於陸柏傷勢抱有疑慮的人也都將傷人的兇手想成了嶽夫人。
嶽夫人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但又沒有說話,她知道如果自己申辯的話,嵩山派就會找令狐沖的麻煩,弄不好還會殺了他泄憤!所以她決定將傷人的罪名給抗下來,畢竟自己是華山派的掌門夫人,嵩山派斷不可能爲了陸柏的一條手臂來與華山派爲敵!
老嶽複雜的看着妻子和令狐沖,隱隱間,他總覺得自己的這個徒兒越來越看不透,但是究竟是爲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泰山派的那人又道:“到底是誰傷了嵩山派的陸師兄?有膽做就要有膽子說!”
“是我!”嶽夫人平靜的道。
泰山派那人又道:“嶽夫人,你也是江湖中響噹噹的人物,江湖中提到華山寧女俠無不翹起大拇指說好,可是事實卻並非如傳言所符吧?適才在洞外你和陸師兄有些小矛盾,沒想到你居然趁着煙塵遮掩伺機砍去了陸師兄的手臂!這等兇狠行徑實非我正派中人所爲!我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可萬萬容不下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嶽師兄,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啊?”
老嶽臉色鐵青,並沒有答話。
這一來,衆人皆是指手畫腳,更有甚者怒罵出聲,各種污穢的言語佈滿整個山洞。嶽夫人則安然受之,並沒有反駁半句,令狐沖看在眼裡,眼中打轉的晶瑩幾欲奪眶而出。
在上一世的記憶中,當自己還是很小的時候,家裡面很窮,一家人跟着在外地打工的父親漂泊他鄉,受到了很多本地人的排擠,父親的老闆還多次的拖欠工資,一家人時常食不果腹,甚至連房租也交不起,有一次,自己和母親到父親打工的工廠途中,早上沒有吃飽,雖然母親已經把家裡唯一的一個大饃給自己吃了,但還是很餓,經過小賣部順手拿了一個包子正準備吃,卻被滿臉橫肉的攤主發現了,攤主因爲是母親拿的,破口大罵,罵的很難聽,母親沒有辯解,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孩子是小偷,就這樣將自己護在懷裡,一向要強的母親在一街人的指指點點下帶着自己含着屈辱的眼淚離開了……
其實,令狐沖很恨自己當時爲什麼要讓母親爲自己承擔那些屈辱,這時聽着周圍叫罵,再看看師孃的神情,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已經永遠看不到的母親,一種酸楚油然而生,再看看這些所謂“名門正派”的嘴臉,令狐沖已經將風清揚的囑咐拋到了九霄雲外,大聲吼道:“全都給我閉嘴——人是我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