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鞭子
“.”
話落,甬道漆黑一片。
許歆瑤愣愣的盯着眼前這熟悉又陌生的三哥,眼中帶着幾絲委屈與不解,一股酸楚的情愫在心中淡淡蔓延。
她想起了他眸含厭惡的罵她是野養的賤種的畫面,拳頭微微攥緊。
那個時候她雖然難過,但卻沒有如今這穿心剃刀般的窒息。
她不理解爲什麼他認爲她會背叛那位少言但讓人尊敬父親。
發白的嘴脣動了動,許歆瑤下意識想否認,但看着許元那平靜的目光,沉默少許,她語帶顫抖的說道:
“若是歆瑤真的做了這些事情,三哥請直接殺了我。”
許元聞言眯了眯眼,輕輕摩挲着拇指與食指。
半晌,他點了點頭,吐出一個:
“好。”
許歆瑤抿着脣輕輕衝他笑了笑,看了一眼許元放在一旁地上那拇指粗細的樹枝:
“三哥,你.要抽歆瑤?”
“是的,一開始是這樣想的。”
許元注意到她的目光隨手將地上的樹枝拿在手中揮了一下,樹枝在空氣中“嗚嗚”作響,側眸看向她:
“不過和你談完過後,我覺得沒這個必要了,就算揍你,伱也不會聽我的話,咱們家的人都是這副德行,死都不改。”
聽到這話,許歆瑤眼前下意識浮現了這三哥在帝京被大哥吊在房樑上抽鞭子的畫面,美眸劃過一抹光彩,有些忍俊不禁。
但下一刻,眼眸中的光便迅速黯淡。
三哥對她的不信任與那盛山縣內的慘狀化作一柄柄利刃不斷的在她心間攪動。
許元看着這樣的她,輕撫着手中的樹枝如同在撫摸一柄寶劍:
“你學的陣法比修爲更能影響這天下,它是一柄劍,用得好救國救民,用不好就貽害萬年。
“你這次直接把這柄劍交給了一個不知品格的人,我希望你好好漲漲記性,下一次可能就不會是二十萬人這麼簡單。”
“.”
安靜一會,許歆瑤擡眸看向許元,低聲說道:
“三哥,你還是打吧。”
許元聞言啞然,看着她一字一頓:
“你是覺得我打了你,你現在心裡會好受一些?”
“.”許歆瑤沒有說話。
許元沉默一瞬,心裡做下決定,拎着樹枝站起了身:
“跪下吧。”
許歆瑤輕咬着嘴脣,起身朝着盛山縣的方向跪下。
無聲間,
許元站在側面,看着她筆直的玉背,猛地一揮。
“啪!”
樹枝的破空聲後是一聲響亮的鞭打。
他抽的不是她的背部,而是許歆瑤放在腿上的玉手。
一鞭過後,一道嫣紅的傷口霎時浮現在了她的手背,鮮血涔涔滲出。
許元用了源炁,樹枝被包裹在淡淡的血光之中。
與其說是在鞭子抽,不如說是在用他的源炁抽。
受此鞭打鑽心的疼痛襲上心頭,許歆瑤嬌軀微微一抖,但緊咬着牙沒有出聲,依舊跪的筆直。
“啪!”
緊接着是第二聲,第二道血痕出現在了方纔那道的下方,兩道血痕出現在在那雪白的肌膚上格外扎眼。
打完,收工。
許元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的義妹,沉聲說道:
“我相信你在和萬象宗達成協議之前,應該是做了一些調查的,調查萬象宗的宗門態度,調查他們是否可信,但結果就是你看錯了人。這是一個教訓,因爲你的那些“朋友”也可能會成爲第二個“萬象宗”,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外出遊歷是父親的意思,我不會干擾,但我希望你以後做事之前多看看你手背上這兩道傷疤,若是不想看你也可用藥膏祛疤。”
許歆瑤看着手背上的傷口,擡手輕輕撫了撫,輕吟道:
“嗯,歆瑤記住了”
“.”
許元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側着眼眸:
“給你一點自己的時間,我和冉青墨在洞口等你。”
臨走前,許元依稀看到了她垂落的眸子間那一抹晶瑩。
伴隨着輕輕的腳步聲逐漸走遠,甬道歸於寂靜,跪着發呆許久,少女最終坐在地面抱住膝蓋輕輕的啜泣起來
走在外出的甬道上,聖人殘魂的聲音忽然的響起:
“許小子,你那義妹哭了。”
許元面色平靜,腳步不停:
“我知道,她以前就這樣,只會自己躲着一個人偷偷哭,我才提前離開給她點時間哭。”
聖人殘魂聞言沉默少許,輕輕的搖了搖頭:
“光看你和那叫許長歌的小子,我還以爲你們家全是一類人,沒想到啊,居然還有這丫頭這樣的人。”
許元想了想低聲回道:
“性格如此,不過更多的還是因爲她被父親和許長歌保護的太好了,這次過後應該會有一些改變。”
聖人殘魂低低笑了兩聲:
“說實話,看你在瓊華宗的表現,我一直以爲你小子是奪舍的,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我錯了,若是奪舍不可能和這丫頭這麼熟絡。”
說到這,聖人殘魂話鋒一轉:
“不過啊,我怎麼感覺你很篤定你這妹妹會背叛?”
“篤定?”
許元將手中樹枝扔掉,隨口回道:“之前確實一直很篤定,不過現在不怎麼確定了,但有些事情總是要先提醒一下她。”
聖人殘魂有些好奇:
“爲什麼篤定,因爲性格?”
“差不多吧。”許元嘆了口氣模棱兩可。
略微沉默,許元在心底低聲問道:
“洛老頭,你覺得我這義妹的方法有成功可能麼?”
聖人殘魂沉思片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低聲笑道:
“呵其實你這義妹的行爲有很多可取之處,但前提是作爲你父親計劃的一步閒棋,而不是全部的計劃。”
許元眼眸之中若有所思:“說來聽聽。”
聖人殘魂搖了搖頭:“太晚了。”
許元道:“沒關係,只是說來聽聽。”
聖人殘魂略微斟酌,笑道:
“這世界上從來都不會缺心存善念的人,也不缺有能力的人,你這義妹若是花個十幾年將天下都遊歷一遍,慕名而來匯聚在她身邊的人真的不會少。就算十個人裡留存下來一兩個有用的,他們私下裡不斷髮展,這也會是一股龐大的勢力。
“等到他們在各自宗門裡成長起來,雖然不一定能大權獨握,但造成的內耗也夠宗門喝上一壺。
“當然,也只是喝一壺而已,而且現在太晚了,你父親估計動手的時間應該也就是在這幾年。”
“.”
許元細細聽完,回眸看了一眼漆黑的甬道,嘆了口氣:
“是啊,這麼簡單的一個道理,希望她多碰壁幾次能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