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不是結局的結局
“還有,讓管委會的人在湖邊的廣播裡反覆播放區政府關於PX項目的聲明,音量調到最高!”周鴻漸補充道。
公安特警接到命令後果斷出擊,按照部署迅速形成了戰鬥力,幾萬人瞬間被分割包圍成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方塊,因爲一邊是山,另一邊是湖,人羣不往前就只能往後,當看見自己被包圍之後,各個方陣都試圖突破包圍圈,特警們組成的人牆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行動之前周鴻漸下令江東移動、聯通、電信切斷湘湖地區幾個基站的信號,頓時斷絕了幾萬人與外界的聯繫,而特警依靠對講機仍舊可以保持通訊的暢通,廣播裡又反覆播放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主犯嚴懲,從犯不究”的宣傳語,所有被困在裡面的人都有些焦慮與恐懼,陸青雲見形勢基本穩定之後,下令放鄉鎮和村裡的幹部進去,湘湖邊上幾十輛大巴已經準備就緒,等待運送老百姓回到自己的鄉鎮。
本來事情到這裡便可以告一段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陸青雲最差也能落一個功過相抵。可是他還是低估了外地骨幹的能量,他們是有預謀的,有預謀必然有預案,遇到這樣的問題他們之前都推演過,知道應該怎麼處理。
馬克思曾經說過:如果有10%的利潤,資本就會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資本就能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資本就會鋌而走險;爲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
國外PX廠商絕對不能容忍失去PX期貨價格的主導權,他們在高額利潤面前肯定會鋌而走險,相較於能獲取的巨大利益,派出幾個亡命之徒的成本根本就不值一提,陸青雲對於國外反華勢力的研判過於草率,忽視了他們所蘊藏的能量。
每個方陣裡都事先混進了爲數不多的骨幹成員,等到幹部進去的時候,他們看見領頭的幹部,拿出藏着的刀具就砍,頓時各個方陣亂作一團,人羣乘機衝破了包圍圈,特警不得已鳴槍示警,場面隨即失控,何傑跑了進來,焦急地說:“請各位領導快點離開吧,一大羣人正趕往這裡,恐怕要衝擊大樓啊!快走,快走。”
陸青雲被人連拖帶拽的塞進了汽車,開出沒多遠憤怒的人羣就包圍了大樓,汽車漸行漸遠陸青雲身後的火苗卻越竄越高。
回到縣委大院,一班人對剛纔的景象仍舊記憶猶新,周鴻漸在江東算是道行最深的,自詡見過許多大世面,幾乎是顫抖着說:“陸書記,還好跑得快,不然,不然……”
陸青雲見大夥狼狽的樣子,知道江東頂不住了,現在的江東好比當年八國聯軍入侵北京,他們就是西逃的慈禧太后,俗話說落架的鳳凰不如雞,陸青雲捂着胸口對周鴻漸說:“周縣長,我看還是搬救兵吧!江東撐不住了。”
周鴻漸和錢峰無奈的搖搖頭,說:“只能如此了,希望能快快平息吧。”
聯繫省委的事情錢峰會安排,陸青雲癱軟地坐在椅子上,給莊鯤鵬打去了電話,莊鯤鵬人在湘州,江東這麼大動靜他多少聽到了一些,急忙詢問:“你沒什麼事吧?”
陸青雲有氣無力地說:“這回闖大禍了,我對不起江東啊。”
莊鯤鵬寬慰陸青雲,說:“以你一人之力對抗國內、國外兩方面的敵對勢力,雖敗猶榮。”
“在決定上馬PX項目之初,我就將個人的榮辱置之度外了,只是到如今這個局面,恐怕江東PX也將無疾而終,這纔是我最痛心的。”
陸青雲說完,莊鯤鵬又勸解了一番,然後問道:“你知道嗎?昨天,艾薇帶着高林去了美國,今天一早我收到了艾薇的律師函,越秀集團將退出在江東石化的股份,我打她電話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什麼?”陸青雲咆哮着。
“越秀應該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做好了撤退的準備,不知道艾薇有沒有提醒你?”
聽到這裡,陸青雲才恍然大悟,艾薇背叛了江東石化,而且爲了自保連他這個朋友都出賣了。陸青雲突然想起了以前的許多事,那次去永興縣梅花鎮,縣委書記沈偉波,縣長趙衛明,怎麼會對自己的行蹤如此瞭解,還有孫秋實那邊這麼多針對自己的舉報信都和越秀集團有關,去年周鴻漸準備收拾自己的時候更是準備拿艾薇作爲突破口,凡此種種因爲艾薇的逃離,一切都水落石出,忠奸立判。
“陸書記,陸書記,你怎麼了!”
陸青雲心口一陣劇痛,耳邊聽見許多人在呼喊自己,卻口不能言,手不能舞,然後眼睛一黑,一口濃血從肺管裡噴濺而出,繞過了口腔的阻擋,落滿一地。鮮紅的血彈射在潔白的大理石地磚上,剛接觸地面就變成了黑色粘稠的斑點,時間彷彿被黑暗凝固了。
醒來時已經躺在了醫院,他的舊傷復發了,肖萬方站在一邊,說:“青雲啊,江東事件已經平息,是秋實收拾的殘局,中央已經原則同意三個月後舉行全區公投,以決定是否上馬PX項目。”
“江東事件?公投?”陸青雲掙扎着坐起來問道。
“江東遊行被定性爲事件,是對你最好的保護,從一起簡單的環保抗議發展成了一場****反政府的暴亂,國外反華勢力更是參與其中,後來海津省武警總隊出動了三個支隊的兵力才平息了事態。”
肖萬方示意陸青雲不要說話,接着說:“中央考慮到江東的實際情況,也是爲了探索社會主義民主的可能形式,將以公投的方式決定是否上馬江東PX項目。”
聽完這些,陸青雲又陷入了昏迷,迷糊中他聽到了海浪的聲音,“江東已成是非之地,大首長專門派了飛機把你送到了海南。”說完肖萬方拉開了窗簾。
窗外如童話世界一般,大海、波濤、棕櫚樹,還有遠處撿貝殼的女孩子,眼前閃過一縷思念,他輕撫着那串貝殼手鍊,想起了孫璐,在廈門他們牽着手漫步海灘,同樣找尋着散落在海灘上的貝殼,那時溫暖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貝殼反射出五彩斑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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