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齡一回到京師,就躲到翰林仙院閉關去了。
陸九韶則留在仙文閣總部,擔任儒門長老的職務。
仙文閣總部緊靠着翰林仙院,兩者其實是一回事。這就像一個學校,分成大學部和研究院,翰林仙院更高級一些,相當於仙文閣的中樞。
黃瑞已經來這裡做講師一個甲子了,至今還是八階講師,需要熬滿一百年,才能變成七階講師。
他並不在意,因爲他來這裡的目的,主要是爲了修煉,爲了提升功力。畢竟這裡人文薈萃,高手衆多,乃是修煉進階的好地方。
他是元嬰第二重,功力雖然不低,但是進京太晚,各方面又比較平均,沒有自己的特色,無法像羅定邦那樣,專門傳授《公羊春秋》,成爲受人尊敬的講師。
這一天,桑子明前去拜訪黃瑞,師徒兩人對坐飲茶閒聊。
“師傅,你想好了沒有?儒門六藝,詩書禮樂易春秋,你準備精修哪一門?”
黃瑞端起茶來,慢慢喝着,緩緩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在仙音門總部,有一些人被稱作‘鑑才師’,專門分析儒生的資質。他們幫我測算了一下,說我適合精修《尚書》。”
《尚書》就是上古之書,乃是追述上古歷史和古代事蹟的著作。它雖然比《三墳五典》要晚一些,但還是失傳得很厲害。據說最早的《尚書》有一百篇,包括《虞夏書》二十篇,《商書》四十篇,和《周書》四十篇。可是經過秦皇焚書坑儒之後,到現在只剩下二十八篇了!
要想用這二十八篇文章,修煉成步虛、合道、地仙,可以想象有多難了。
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修煉這門功課,而且有人修成了地仙。
黃瑞道:“我想去研究《尚書》。可是你也知道,我是陸九韶的記名弟子,我這位師傅並不精通這門功課。他允許我另外拜師,去跟別的大賢學習。目前,研究《尚書》最有名的乃是鄭玄,可他已經有太多的徒弟了,不會收我爲徒的。”
桑子明問道:“他爲啥不能收你?就算有一千個弟子了,還可以再收五百個嘛。”
“鄭玄說了,他只要一千個真傳弟子,三千個記名弟子。這些人每過一個甲子,還要來一場測試,成績不好的,將會被刷下來!”
“師傅,以您的實力,能成爲記名弟子嗎?”
“那倒是可以。不過,所謂的記名弟子,根本見不到鄭玄,頂多每年聽他講兩次課而已。”
桑子明想了想,道:“師傅,我雖然沒有全本《尚書》,但卻有《尚書》五十四篇。我現在也不瞞您,這些東西,都是我爺爺留下來的,他不是道地的儒修,所以收藏的儒家經典很亂,而且也不齊全。我回頭複製一份給你,你自己知道就行了,請別對外宣揚。”
黃瑞欣喜若狂:“果如此,你算是救了我的命了!”
無論如何,對於桑子明來說,黃瑞都算是他第一位師傅,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陷入困頓,該幫一把還是要幫的。
桑子明道:“師傅,前些日子我見到師姐黃靈芝了。”
黃瑞嘆道:“這孩子很要強,將來可能走得比較遠。到目前爲止,我幾個孩子已經隕落大半。孫子、重孫子倒是留下不少。想想那些逝去的孩子,我就心裡難過,幾乎影響到進階了。”
“是啊,我聽靈芝說,小玉兒也隕落了,心裡就很難過。”
“子明啊,我勸你一句,生孩子不要太早,否則會讓你心裡添很多牽掛,讓你在修仙的路上行走艱難。歲月無情,眼看着一個個孩子死在面前,那滋味太難受了。”
桑子明雖然沒有這種體會,但是可以想見其中的難處。
“師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各有志,人各有命,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我們修仙之人,就是要踩在屍骨上艱難前行。”
“可是,有時候,我們踩的是親人的屍骨啊!這是一種摧殘,所以我覺得,還是老子的太上忘情比較好。”
“師傅,傳說中老子也有兒子、孫子!他的兒子叫‘宗’,他的孫子叫‘注’,重孫子叫‘宮’,玄孫叫‘假’……”
“我不是說他沒有兒孫,而是說他拋棄兒孫,一個人騎着青牛出了函谷關。”
“那他成了太上老君,就不管地上的兒孫了?”
“不知道,後來的事沒有人提起,他的兒孫沒有出名的,想來他沒將後代接到天上去,也沒有大力提拔他們。”
師徒二人說起此事,心裡都覺得很沉重。
過了一會兒,桑子明道:“師傅,過些日子,我可能要成親,擺設宴席,請您前去捧場。”
黃瑞問道:“你娶的哪家的貴女?”
“這個……還沒有確定呢。”
“你娶的什麼人,自己都不知道?”
“我還在等消息,沒定好先娶哪一家。到時候我給您送請柬,您可一定要來啊。”
“那是自然,別的事都可以放下。”
桑子明起身:“師傅,那我走了,回頭再見。”
黃瑞卻道:“你別走啊,再給我說說,到底娶哪家姑娘?那位蓮香姑娘呢?你不想要了?”
他當年見過蓮香,也從女兒口中聽說過蓮香的事,知道她是烈焰門的精英,所以印象很深刻。
桑子明笑道:“蓮香是我最喜歡的女子,也是最早跟着我的,怎麼能不要呢?師傅,士有三妻,我現在要娶的,是第二、第三個妻子!”
黃瑞瞪他一眼:“你這傢伙,不怕吃多了噎死!你這小身板,能應付過來?”
桑子明心道:“我還有兩個分身呢,怎麼應付不過來?三妻剛剛好!四妾就不要了!”
“師傅,我要娶的人,其實你都見過,一個是早年荒谷城城主李青的女兒,名叫李秋嬋,她在學宮讀過幾年的書,那時候你還是學宮之主呢;還有一位是仙音門的教習白姑娘,她演奏的《雲門大卷》你也親耳聽過。”
黃瑞讚歎不已:“白姑娘很了不起。你能娶她,乃是你的福氣。秋嬋我也有印象,可惜多年未見,印象變得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