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衆人送走的肖大官人，並沒有爲此而感到任何‘揪心’的朝着村口走去。
對於他來講，最壞的局面，難道能有之前父親躺在醫院外‘沒錢治傷’難嗎？那時候，所面對的陳家兄弟於當時‘一窮二白’的肖勝來講，如同眼前這雙大手般，如同巍巍高山般不可逾越。
可結果呢？
再跌宕起伏的過程，都會有一個平靜似水的結局。
最窮不過要飯，不死總能出頭。
於肖勝而言，只要有地、還有着‘神農ａｐｐ’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舉家離淮。
給他時間，給他成長的空間。一樣可以從頭再來的殺回來！
最壞的結局，也都在承受範圍內。那他肖勝還能有什麼好‘揪心’，好怕呢？
至於被賈青派來的那兩位所謂的‘古武高手’，肖勝不說沒放在眼裡，最少也真把他們當成個‘大人物’。除非‘社會秩序’徹底被顛覆了。否則，所謂的‘殺人越貨’這事，只活在‘法治專欄’裡。
當然，於他現在的處境而言，也稱得‘觸手可及’。可在知道楊忠國的‘潛在身份’後，他肖大官人是一點都不慌。
這種‘自信’不是源於與小花之間的關係，而是他來淮的真正目的。
徒步行至村口的小賣部前。
因爲又要下暴雨的緣故，村口的廣場已經沒什麼人在納涼了。
坐在棋盤前的肖老漢，還在思索着盤棋，自己是怎麼輸的。湊前去的肖勝，蹲在那裡默默的陪着自家老爹看着‘殘局’。
手裡‘啪啪’攆着象棋子的肖父，看了許久後才把手的棋子扔到棋盤。嘴裡嘟囔了一句：“輸嘍……又輸給老陳頭了。”
聽到這的肖勝，伸手爲自家父親收拾着棋子。笑着回答道：“他是老棋嘍了。要不是被那個時代給耽擱了，人家都走專業路子了。輸了正常……”
“那我還有贏他的時間嗎？”
待到肖老漢說完這話時，肖勝那原本收拾棋盤的雙手怔在了那裡。
“爸，你怎麼這麼說？”
佯裝鎮定的肖勝，面帶微笑的望向自家父親。
“又是要翻蓋房子，又是給我們老兩口眼藥水去旅遊。時間倉促不說，還一個個輪番陣。狗勝啊，爸還沒糊塗到分辨不出‘輕重’來。翻蓋房子是讓我們老兩口短時間內‘沒牽掛’，旅遊呢算是把我們倆支開。今天，一個個冒着大雨，跟過年似得都往咱家來。說一點事都沒有，你信不？”
面帶微笑的肖老漢，望着肖勝嘀咕完這番話。
而聽到這話的肖勝，泯然一笑的搖了搖頭。外人都說肖父活的很糊塗。可肖勝知道他老的‘糊塗’很大部分時間裡都是裝出來的。
對於一個外姓人在陳寨村紮根，活的太明白只會讓自己太累。
可他並不是真的糊塗，反之，偵察兵出身的他，有着一顆‘細膩’的心。
更何況，他還是名有着‘大心臟’的狙擊手呢？
“我知道，很多時候你怕的不是自己受到了什麼傷害。而是生怕我跟你娘，別被他們給惦記了。所以，你能在家待着絕不出門。更是竭盡所能的把陳寨村，打造成‘適合’我們老兩口宜居的地方。狗勝啊，爹孃老了，幫不你什麼忙了……”
“爹……”
“聽我說完嗎！如果我們的存在，真的成爲你的‘累贅’。當然，我知道你這孩子‘愚孝’。我是指俺們倆讓你分心了……”
說到這，轉過頭的肖老漢望向身旁的肖勝，笑着補充道：“那我們也享享福，出去旅旅遊。想回趟渝城，現在只知道咱家根在那裡，可具體在那個地方不知曉了。”
待到肖父說到這，肖勝單臂搭在了他的大腿。側臉壓了去的望向遠處！沉思許久後，開口道：“爹，我這邊確實出了點狀況。也正如你所推斷的那樣，我最大的擔心是你們二老。其實吧，只要我低個頭，認個慫，或者說裝個孫子，說不定過去了。”
“可是爹……”
待到肖勝欲言又止的說完這些後，肖老漢枯木的右手搭在了肖勝後腦勺道：“誰沒年輕過啊？我年輕那會，按照現在時髦的話說，是‘誰慫誰是孫子’。隨着老連長一起進‘敢死隊’時，哪有那麼多考慮啊？伸着脖子往前衝，刀起刀落也不過是碗大的口。怕個鳥啊……”
“狗勝啊，如果你是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農村娃。你爹我啊，這會兒肯定勸你‘吃虧是福’。人在社會混，哪有不低頭的時候？”
待到肖老漢說完這話後，擡起頭的肖勝，笑着回答道：“爹，我現在也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農村娃。”
“老實的狠，本分的我都不敢相信這是我家狗勝。”
當肖父說完這話後，父子倆一同露出了笑容。
“你像咱老肖家的人，倔、犟，還認死理。當年，前線戰事吃緊你爺爺扔下我們一家老小奔赴前線。送回來的時候，兩個骨灰盒都沒有。據說是倒了八輩血黴，被轟炸機的*扔頭頂了。別說屍骨了，連個頭髮絲都找不到。那時候你奶奶領着我們幾個有多難？”
“可她從未說難。這樣把他們哥幾個拉扯大了！然後是你大伯、二伯一個個被送進隊伍了。家裡最後剩我一個男丁了。無論是你姑，還是咱家親戚，說啥都不讓我再去入伍。說是怎麼着也得跟咱老肖家留點香火啥的啊。”
“你奶奶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出身。跟着那家小姐讀過私塾，有學問、明事理。她問我‘三娃子’，你想入伍嗎？咱家的傳統在這擱着的嗎。我自然是舉雙手同意！然後，你奶奶力排衆議的把我送出來了。臨走前，她跟我說過這麼一句話，到現在我還記着。現在呢，我轉述給你。”
“一個男人，一個還沒到三十歲的年輕男人，如果沒有一點恣意妄爲的殺戮果伐，到老了連個回憶都欠缺。以前不覺得這話有什麼，可過了六十之後，再回憶起來。嘖……夠勁，沒白活這一輩子。”
不知是今晚肖老漢也喝了酒水的緣故，還是真的深有體會。話不但多，而且特別‘深刻’。而肖勝呢，也聽的 尤爲仔細。
“所以啊，既然你不願意低頭、不願意裝孫子，那放手去做。我和你娘啊，收拾收拾明早走。”
聽到這話的肖勝攙扶起了準備起身的肖老漢，直至這個時候，他才吐露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爹，我不怕低頭，也不怕被人笑話，更不是拉不下臉這個臉。而是對於我來講……不管結局是否悽慘，我都不想才拉開序幕的大幹一場，又如此迅速而灰溜溜地落下序幕。最滑稽的是從頭到尾，都是別人告訴我這個對手很可怕，你如果硬來的話是‘螳螂擋車’，是‘蚍蜉撼樹’。哪怕連對手的冷嘲熱諷、雷霆打擊都沒見到，我這樣繳械投降了？”
“爹，這樣‘不思進取’安逸眼前的結局，於二十多歲的我來講，不只是‘悲催’了，絕對稱得黑色幽默。”
當肖勝竭斯底裡的說出這番話後，停下腳步的肖老漢瞪大眼睛的反問道：“狗勝，你能先告訴我什麼叫‘黑色幽默’嗎？”
在肖老說完這話後，肖勝笑了，他自己個也笑了。
緊接着爺倆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正在碼貨的肖母，把頭探到了外面看着他們爺倆‘勾肩搭背’的身影，緊皺眉梢的嘀咕道：“都喝醉了啊？”
此時，正幫着往裡搬東西的河馬、小壯，笑着回答道：“應該是今天高興，你不高興嗎大娘。兒媳婦都進家了……”
待到河馬說完這話後，肖母泯然一笑道：“嗯，小花不錯。真滴很不錯！”
這一晚，對於整個肖家來講是不平靜的。
當肖母興沖沖的回家，準備詢問自家兒子關於楊小花及其家人態度時，卻被肖父以‘命令’的口吻告知，收拾下東西，明早回渝城尋親。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安排’，肖母顯然不能接受。可在家‘強勢’了半輩子的肖父，根本沒給肖母說‘不’的權力。
而此時的肖勝，獨自一人走到了田間地頭。掏出手機的他，撥通了一則號碼。
“睡了嗎？”
在電話接通的一瞬間，肖勝溫柔的詢問道。
“沒呢，你呢？”電話另一頭王雨涵的聲音，如此空靈。撫慰着肖勝原本‘沉重’的心情。
“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待到肖勝如此客氣的跟王雨涵說完這話後，電話裡沉默了許久。纔開口道：“狗勝，我們什麼時候這麼陌生了？是不是我的存在，已經影響到了你的生活，或者說……”
“你想多了！我爸突然想回渝城尋親，我最近太忙抽不開身。換其他人去，我不放心。所以……”
當肖勝說完這些後，王雨涵立刻接道：“我去，合適嗎……”
“合適，沒有你更合適的了。”
在肖勝篤定的說完這話後，王雨涵再次沉默。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趁着伯父伯母帶你弟弟去京都複查的時間，讓你單獨陪陪咱爸媽不行啊？雨涵，我跟你說，那個……”
“狗勝，我想你了。一個人在家……”
“我這去……”
掛電話的肖勝，沒有猶豫的騎着電瓶車朝着小王莊趕去。
在這一刻，他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