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在暈迷之中覺得自己似乎在坐雲端飛車。
一會兒如在雲端,一會兒又墜下,有時如同泡在一汪暖水,有時又像被埋在鬆軟的泥土裡,有時聽到電閃雷鳴,有時還會遇到下雨,那雨水打在身上,竟然是暖的。
她似乎睡了一個世紀那麼長,醒來的時候,發現窗外天色微暗。
她心裡一陣高興,慶幸自己還沒有死,還想多睡一會兒。
她剛閉上眼睛,忽然想起之前自己還被徐若琳吊在房樑下,現在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她手裡,心裡一陣不安。
但如果真是這樣,她寧願不要醒來,再睡下去,睡到斷氣爲止。
忽然聽到了人聲,眼縫裡投入一絲光明,有人進來了。
神經立即緊繃,身上某些地方也火辣辣的疼了起來,似乎那些暴風驟雨一般的鞭子又落了下來。
她拼命的放鬆自己,裝成依舊暈迷的樣子。
一個人慢慢走到她牀邊,他遮住了燈光,把一道陰影投在她臉上。
那個人大概正在察看她的表情,過了不知多久,那個人緩緩在牀沿坐了下來。
她聽到他疲倦失望的聲音:“她怎麼還沒有醒?”
竟然是夜瀾少君!
白依依的眼皮動了動,他沒有死!
感謝老天!
“稟告尊上,她的經脈受損,雖然得到潤脈丹的調理,痊癒得很快,但凡人的身體素質一般,想要完全康復還需要一段日子,是以……”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再給我拿幾瓶過來……冉世林,你送張丹師回去吧。”
經脈受損……這說的是我嗎?
屋裡的人聲減少了很多,大約只剩下她牀沿邊坐着的這個。
她正在想要不要睜開眼睛告訴他自己已經醒了,還是繼續裝睡下去。
說實在話,大家都說少君是因爲找她才受傷的,雖然她對那些趁機要罰她的人嗤之以鼻,但內心深處,隱隱也是這麼覺得的。
夜瀾少君要不是突然進來找她,也不會遭遇魔人,更不用說他受的傷就是爲了擋在她身上。
要不是他,她今天說不定早就死在了魔人的攻擊之下,更不會活着受接下來的折磨。
徐若琳要打她殺她,她雖然很憤怒,但她隱隱也覺得一種安心。
好像她如果真被打死了,她就不欠少君什麼的。她都把命賠給他了,還想怎麼樣!
但現在他沒有死,自己還沒有死,還被他救了回來。
白依依就有點糾結了,她還沒想好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這位高高在上的少君。
她素來思維簡單,要考慮這麼複雜的問題真是難爲她了。想着想着,重傷初愈的身體沒法負荷這麼高強度的消耗,她直接又陷入了迷糊之中,差不多又要睡過去了。
忽然間,她感覺到有人俯身過來,把臉頰貼在她額頭上,輕嘆了一聲:“依依……”
白依依只覺得這一聲喊得非常溫柔,帶着點纏綿悱惻,臉上的肌膚碰觸,更是給她一種異常安心的感覺。
她意識更是模糊,恍惚間覺得少君似乎翻上了牀,從她身上爬了過去,躺在牀的內側,跟她並排躺在一起。
她恍惚覺得如同水天交接,天地合併,她就睡在天地之間,天塌下來,就蓋在她的身上,無比的安全,無比的溫暖。
再不必擔心會捱飢抵餓,被驅逐,被辱罵,被毆打……再不必擔心世間任何事情。
暈睡中的少女無意識的翻了個身,挨貼上夜瀾的胸膛,毛茸茸的腦袋還往他肩窩鑽了鑽,似乎把那裡當做最安全的窩。
夜瀾緊緊皺着的眉頭鬆開了,他的手動了動,經過一番權衡,最後落在了少女的腰際。
他的身體緊緊貼着她的,給他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牀上就算堆上再多的被褥枕頭,他也無法安然入睡。
只有把她抱在懷裡,他才能完全放鬆下來。
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確認,沒有人能把她奪走,哪怕是閻君,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