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後，沐晴川腦海裡還是剛剛和陸明汐在醫院裡的畫面，她的主動感謝，她的輕聲細語，都讓沐晴川鼻子酸酸的。
時間真是一個好東西，能夠讓當初恨之入骨的兩個人慢慢變得釋懷，或許是她們以前太在乎了，所以非要互相拉扯。
突然間有一方鬆手了，另外一個就失去了所有的衝動，那種較勁的心氣兒通通消失。
“兒子，其實她本來是你乾媽的，在很久以前我們都還涉世未深的時候就曾經約定了，可是現在應該是最好的結果吧，溫和的故人。”沐晴川側躺着，沐沐含着手指，她把他的手指扒拉下去。
憶起往事總是多點傷感，好在現在看來沒有那麼糟糕。
噹噹……
“進來吧。”
許嫂站在門口，“夫人，先生幾天今天不回來吃飯，你想吃點什麼，我好準備。”
“他不回來了？”沐晴川有絲失望，想想兩個人因爲黎子的事還不愉快，她也就無所謂了，反正明天她就不在家了。
“我吃什麼都好，你去問問影他們。”沐晴川那天聽沐影提了一句，好像過幾天他們就要走了，住在她家他們覺得有些彆扭了。
“好。”
到處都是煩心事，家人一定是怕給她添麻煩，可她已經習慣了有他們在一起的生活了。
“沐沐，外公他們走了你會很想很想的對吧。”沐晴川覺得現在的生活似乎沒有那幾年鮮活了，而她和顧涼爵之間總是有各種問題。
下午的時候，沐晴川突然想起自己有一份文件落在公司了，這是她明天出差要用到的，所以她又回公司去拿。
停車場，停下車之後，沐晴川發現黎子的車就在她車子的前面，她昨天已經走了，怎麼今天又來了？
沐晴川加快了速度，前臺看到她的時候把頭低下來。
本來是打算上去一看究竟的，但是沐晴川停下來了。
“今天公司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來賓？”
“沐總監，之前的一個合作公司的帶便和顧總來談合作，我們這裡是有記錄的。”
“有沒有具體的名單？”沐晴川知道一般不會很細緻，只記錄幾個人，哪家公司。
前臺猶豫來一下，“對方公司的代表以前來過，不過多了一個您的助理，就是剛剛離開公司的那個。”
“黎子？”
“嗯。”
沐晴川強顏歡笑，“好的，我知道了。”
這纔剛剛從新沐出去，立馬變成了別的公司的代表，而且還是和公司有合作往來的，黎子這速度很快，手段也挺狠。
出差的事情最重要，沐晴川暫且不去注意這件事，再說了，顧涼爵可是經驗豐富的人，她不用擔心合作上黎子會搗鬼。
甄心看到沐晴川來了，趕緊站起來彙報情況。
“來我辦公室吧。”沐晴川看出來她有話要說，但是似乎不方便在外面說。
習慣性地打開電腦，可能就是職業強迫症，每天的步驟都差不多。
沐晴川把胳膊放在桌面上，“說說，怎麼了？”
“總監，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工作上的事……”甄心唯唯諾諾的，有點反常。
“大膽說，我又不會吃了你。”沐晴川最怕別人覺得她嚴肅了。
甄心咬着嘴脣，“剛纔黎子過來了，她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這有什麼的，小孩子的把戲，給我吧，你拿着有種炸彈的感覺。”沐晴川開玩笑，希望她可以放鬆一點。
“總監，有的時候你真的讓我捉摸不透，看外表覺得和我一樣似乎就是一個很年輕的新人，可是有的時候你的沉着又讓我覺得很老練。”
沐晴川微微笑，“你這話是有點矛盾，我都繞暈了，你說我年輕又說我老，和怪物似的。”
“你千萬不要誤解啊，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甄心擔心自己的直言直語讓沐晴川誤會。
“我真的沒那麼可怕，爲什麼你總是有種怕我的感覺？”沐晴川懷疑是不是辭掉黎子這件事讓大家覺得她心狠手辣。
甄心嘿嘿一笑，“其實你人很好，和溫和。”
“信我拿到了，你不要覺得有負擔了，沒事的話就去工作吧，我那天交代的事你留心一點。”
“明天就出差麼？”
沐晴川打開信封，隱約看到了一張相片，她又把口封住，“對，明天出發。”
“那總監，一路順風。”
“謝謝。”
辦公室的門關上了，沐晴川徹底拆開信封，然後一些顧涼爵的相片就掉了出來，和上次ppt的那些差不多。
沐晴川搖搖頭，這個黎子真夠無聊的，她已經離開了，做這些無聊的事真的是多此一舉。
除了相片還有一張字條，沐晴川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一定是灰太狼似的那些話——我是不會放棄的。
“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回不來了。”沐晴川把字條丟進垃圾桶裡，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文件袋，把顧涼爵的相片塞進去了。
整理好自己要帶的文件之後，沐晴川就不打算等下班了，她剛出辦公室門口，阿奇剛好從樓下上來。
沐晴川又返回辦公室，把剛纔的文件袋拿出來。
“我可以進來嗎？”
“沐總監還和我這麼客氣，你是老闆娘自由出入。”阿奇站起來。
“千萬不要這麼說，你知道我最忌諱這個了，顧總去送客人了？”沐晴川故意說了一個“客人。”
阿奇臉上有點囧，“你們是不是最近……”
“八卦。”沐晴川把文件袋放在桌上，“這個你交給他，我下午回家整理一下，明天出差。”
“哦……”
其實很簡單，只要顧涼爵面無表情的時候，通常就是和沐晴川不愉快了，尤其是最近，他經常心不在焉的。
公司樓下
沐晴川剛一出大門就看見黎子和顧涼爵在談話，明明會議已經結束了，這個情景應該是在談別的事。
眼不見心不煩，看見了不說話也是一種灑脫。沐晴川沒有走過去打招呼，對於黎子她無話可說。
“沐總監……”黎子衝她招手。
顧涼爵也轉過身，看到沐晴川沒有一點要過來說話的意思。
而沐晴川就真的沒有過去打招呼，這次她是要真的狠下心來拒絕原諒黎子。
“她是在生我的氣嗎？”黎子假裝沮喪，就是爲了博得顧涼爵的同情。
“她有事，所以沒過來，抱歉。”
黎子把目光定在顧涼爵身上，“顧總，我真的沒有要破壞你們的意思，可能沐總監誤會了。”
這樣的假話黎子說得一點都不眨眼，就算她是單純的表達喜歡，可是在公司官網上曝露這種事甚爲不妥。
“黎總監，離開了新沐對你來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先前我們的確有點浪費你了，你的同事在等你，今天就到這裡。”
“對，來日方長。”黎子捂住嘴巴，她怎麼來了這麼一句話，這來日方長應該是她相對沐晴川說的話。
顧涼爵不在意這些細節，“再會。”
“拜拜，顧總。”黎子一躍上車，走遠了還和顧涼爵揮手，而顧涼爵早就不在原地了。
可沒走一會兒黎子突然叫停車，她想起她的車還在新沐的停車場，於是同事又把她送回來。
沐晴川剛好開了出來，看到黎子站在那邊，極速從她面前開過。
“喂，有沒有素質啊……”黎子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沐晴川會開這麼快。
看着後視鏡裡黎子在咆哮，沐晴川慢了下來，自己怎麼會變得這麼幼稚，可一看到她心裡就堵。
晚上，顧涼爵依舊沒有回家吃飯，他最近很忙，但是沐晴川不知道他有應酬，以爲他在躲她。
哄沐沐睡着之後，沐晴川去洗漱了，既然大家都累，那她就出去緩緩，換一個城市，換一種心情。
咔噠，沐晴川擦着頭髮在門口愣住了，顧涼爵端坐在沙發上，好像有什麼事……
可是兩個人還不怎麼說話，那她就自己早睡早起，明天就可以不用直面這種彆扭的氣氛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啊？”沐晴川停住了。
顧涼爵把文件袋舉起來，他思考了很久也不明白沐晴川是什麼意思。
“不是我給你的，是某人今天讓我助理轉交給你的，剛好我回去拿東西，她就讓我拿給你了。”
“誰？”
沐晴川都要石化了，那些相片他就那麼陌生，全公司的人都熟悉得不得了。
“具體說應該是你現在的合作伙伴吧，你的忠實粉絲，還用多幾個定語嗎？”
“不用了。”
“無聊！”沐晴川把門關上，她真是想離開家了，這件事讓她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似乎沒有以前那麼耐得住考驗了。
顧涼爵把文件袋丟進垃圾袋，轉而去了書房。講真，他真的沒有注意這些相片，那天沐晴川情緒激動，打開文件的時候他就瞥了一眼而已。
輾轉反側，可能是因爲明天要出差心情激動睡不着，也可能是因爲剛纔顧涼爵冷冷的態度而懊惱。沐晴川有點體會到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的意味了。
星光透過窗戶照在一個人的房間裡，而書房的人也是落寞的模樣。
拿出沐晴川過去的工作記錄，她的業績，她的部門就職時間記錄等等，顧涼爵感到欣慰，卻又覺得自己一步步把她變成了一個用堅硬外殼包裹的女人。
她本來可以和大多數女人一樣的，可以溫順地接受寵愛；她本來可以和那些相夫教子的太太一樣，可以不用爲了工作奔波。而他顧涼爵又有足夠的能力讓她榮華富貴，可一切不在想象之中。
顧涼爵把文件塞進抽屜裡，回房間。
“你睡了嗎？”他躺下來。
沒有動靜，剛纔沐晴川實在睡不着吃了半顆安眠藥，現在已經沉睡了。
“明天，一路順風，有事隨時聯繫我。”顧涼爵閉上眼睛，不管她聽不聽得到，這一刻他拋開所有，只是一個關心妻子的丈夫。
而往往最動聽的話最樸素，對愛的人來說也最溫暖。可又往往那些在乎的人因爲各種原因沒聽到這些溫暖的話，自知的是略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