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賀靈川的判斷，玉則成與其他隊友碰頭多半不會選在索丁島，那是賀靈川的地盤，最容易受到監控。
所以，董銳就尾隨玉則成的跟班搭船去了。
“他在市集逛了很久，還買了些東西，好像一點都不着急。”
“他發現你沒有？”
董銳聳了聳肩：“我不確定。”
“玉則成帶來的人修爲不弱，朱二孃從前遣小蜘蛛跟蹤他們，都沒能成功。”賀靈川沉吟，“你多半沒瞞過他，但他也沒甩掉你，很自信啊。”
董銳哼了一聲，有點不服氣：“然後他就去了黃魚小酒館，那裡頭一如既往的人多。”
“人若不多，他就不去了。”
“他要了碗麪，我也要了碗麪。但吃來吃去，沒見他跟第二人交談。”董銳唉了一聲，“這時候朱二孃突然通過眼球蜘蛛提醒我，窗邊坐着個熟面孔。”
朱二孃能認得幾個貝迦人？“在牟國東部追擊過它？”
“不，坐在窗邊的人，前幾天去黑頁島找過万俟鬆叔侄。你不是在那對叔侄門外放了個眼球蜘蛛麼，它都監控到了。”
找過万俟鬆叔侄的人，跟玉則成的侍從出現在同一家酒館裡？
“小鬍子的座位，剛好能看見他？”
“嗯，側對着他。”董銳嘿嘿一聲，“我才發現，那小子食指敲桌，敲得很有節奏。”
“暗語。”小鬍子甚至不必跟接頭人直接對話，難怪不怕董銳盯梢。
幸好朱二孃的神通逆天。
“小鬍子吃完麪就搭船回來了，我又跟他同一班。”
“給他敲桌遞消息的那個人呢？”
“我沒跟，否則小鬍子就知道我發現他的秘密了。”董銳笑道，“不過我派了我的小寶貝去，一路跟到了刀鋒港的阪榕客棧。他們住在靠窗的房子，但我的妖傀感受到裡頭的危險，不敢靠近。”
“有多少人？”
“它只發現了三四個，但恐怕不是全部。對方好像感受到不對，一個時辰後就消失了。”
董銳的眼線也跟丟了。
“無妨，朱二孃的小探子也跟丟過很多次。這些貝迦人有隱匿行蹤的辦法，他們的底細不是那麼好打探的。”賀靈川拍拍他的肩膀，“但是，這個接頭人本身就是重大發現！”
就如董銳所說，玉則成的手下和佰隆人搭上線了。
這兩邊原本風馬牛不相及，有什麼原因能讓雙方閉門密談？賀靈川用膝蓋猜都能猜出來。
“佰隆人心懷不軌，我們纔剛知道，玉則成這些初來乍到的外鄉人，怎麼也是一清二楚呢？”賀靈川目光微轉，“看來，有人給他們牽線搭橋。”
董銳：“你是說……”
“不是慶國，就是百列。”既有貝迦插手，這件事就變得混亂不明。
賀靈川深吸一口氣。
這是他遠赴海外、落地生根以後，第一次和貝迦交手。
這一戰，他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不僅要贏得漂亮，還要贏得恰到好處。太過，也不好。
其中尺度，很難把握。
……
黑頁島營地又響起急促的鑼聲，咣咣咣咣，這回通報的是颶風將至的消息。
聽說還有三十個時辰，万俟鬆拊掌大笑：“颶風若與帝流漿一起到來，就是天助我也！”
兩大天象齊至，帶給人間的就是亂上加亂。
索丁島越亂越好啊，他們才能渾水摸魚。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了，但万俟豐欲言又止。
兩個時辰後，葉慶上島接頭。
万俟豐看着他皺眉：“你跑這裡太勤了，小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我們一直混在勞工裡，不在玉大人身邊，也沒跟賀島主見過面，仰善羣島看不着我們。”葉慶問万俟鬆，“颶風將至的消息，你們聽到了吧？玉大人建議在那時動手，無論帝流漿來或不來。”
帝流漿降臨的時間也在最近，但誰也不清楚會不會跟颶風撞期。
万俟鬆點頭：“正有此意。”
“那就來商量一下策略。”葉慶道，“百列的船隻已經調度好了。颶風來臨當天，黃金航路最繁忙，停靠索丁島避風的船隻一定極多，你們這幾十艘船混在航線上，混在船陣裡，不會引起陰虺注意。”
這一關好過。
“你們上島後，打算藏在哪裡？”
“劃二百人，就在碼頭幫忙卸貨。”万俟豐手指蘸水，在地面畫出索丁島的地形圖，“颶風必然導致碼頭一片忙亂，沒人會注意這裡多了二百幫工，官方也只希望運力越充足越好。起事時，就用他們控制碼頭地帶。”
“在哪裡對賀驍下手？”
“溫泉小築。”万俟豐已經想好，“碼頭的護衛隊人數最多，不是動手的好地點；溫泉小築遠離碼頭最清靜，安置的都是身份較高的貴客，一旦出了事，賀島主必然趕去查看。”
“在半道兒上伏擊最好。”葉慶指着地圖道，“從溫泉小築到碼頭只有一條路，稱作‘青雲路’，並且道路兩邊都是密林，埋伏三四百人輕輕鬆鬆。”
“那就要保證，颶風登陸時，賀靈川一定會經過這條青雲路。”否則他們不是白埋伏了？
“我們可以在溫泉小築和碼頭都預放炸藥。”万俟豐想了想，“如果賀靈川在溫泉小築，我們就引爆碼頭的炸藥，引發動亂，他聽到動靜就會往碼頭趕；如果他在碼頭或者其他地方，我們就引爆溫泉小築的炸藥，讓他往溫泉小築趕。反正進出溫泉小築的通道只有青雲路一條。”
“這樣一來，無論賀靈川到時候在哪，都必然經過青雲路。”万俟鬆點頭，“他慌張趕路，身邊的人一定不多，我們半道兒截殺！”
雙方都認爲可行。
“那麼再約定信號吧。”葉慶又道，“你們一旦與賀靈川交手，就放令箭上天。”
万俟叔侄沒有異議，万俟豐問：“你們呢？”
“我們負責幫你們攔截賀靈川的援兵。”
万俟豐呵呵一笑：“你是指那頭地穴蛛後？”
幫他們？說得倒是好聽，這些貝迦人只是奔着完成自己的目標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