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褐色的帳蓬布門被人從外面掀開,尼奧走進帳篷之中,在狄倫身邊坐下,露西妮適時遞上一杯熱茶,尼奧道道之後接過茶杯,一口灌下之後,這才說道:“他們已經離開了。”
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卻都知道這裡的他們指的是曼諾夫三兄妹,對於這樣的結果,亞度尼斯頗爲滿意地點點頭,轉頭望向露西妮道:“露西,現在你可以說說水華之塔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吧?”
露西妮側過身理了理自己身後的一堆軟墊,這才神秘兮兮地笑着轉回頭,卻並不回答亞度尼斯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亞度尼斯,你還記得你此行的目標嗎?”
亞度尼斯微一挑眉,沒有回答,不過,露西妮問這個問題顯然也並不是想要得到他的回答,只見她笑着伸出手來,在四人之中輕輕一晃,一把長近2米的銀藍色法杖憑空浮現在露西妮手心之上,法杖一出現便不斷向外冒着寒氣,頃刻間便將法杖下方的桌椅給凍成冰柱,但是,亞度尼斯三人卻都沒在意這刺骨的寒意,一個個微仰着頭,目瞪口呆地瞪着2米高的法杖。
久久,才聽得亞度尼斯喃喃:“冰雪女神……”
“是啊,冰雪女神,”露西妮口氣歡愉道,“這就是我們整個探險的核心所在,哪,給你。”
說話間,露西妮將手上的冰雪女神向亞度尼斯拋去,由於冰雪女神重量不輕,所以露西妮這一下,用力有些過猛,整根法杖偏離了她預想的方向,直直向一旁的地面撞去,亞度尼斯眼疾手快,一把將冰雪女神撈到手中——入手冰涼,但卻不是想象中的刺骨寒意,冰冷而沉重的手感十足明確地向亞度尼斯表明,冰雪女神正在他的手心之中
略有些感嘆地摩挲了一陣冰雪女神,亞度尼斯這纔將它收入空間戒指之中。
狄倫見狀,笑着插話道:“哎,亞度尼斯,別這麼小氣,好東西該讓大家都開開眼,你怎麼自個兒先獨吞了?”
亞度尼斯聞言翻了一個白眼,倒也沒拒絕,再次將冰雪女神取出,遞給狄倫。
雙手捧着只在傳說及歷史文獻中出現過的神器,狄倫卻不怎麼正經地嘖嘖稱歎着,一會兒稱讚法杖的材質,一會兒好奇冰雪女神的威力,一會兒又開始八卦冰雪女神杖首的美女究竟緣系何人,反正是沒有一刻安寧過就是了。
亞度尼斯見狀一把奪過法杖,沒好氣地說道:“神器有靈,估計都會被你氣死”
狄倫只嘿嘿笑着,不答話,倒是露西妮插話道:“冰雪女神已經算不上是神器了。”
此話一出,亞度尼斯三人的目光一下全聚集到了露西妮身上,等待着她解釋。
露西妮輕輕一嘆,說道:“亞度尼斯剛也說到神器有靈——大家都知道,‘有靈性’是評定神器的一項很重要的指標,可是,冰雪女神身上的器靈早就已經消失了,所以,我才說冰雪女神已經算不上神器了。”
亞度尼斯與狄倫快速對視一眼之後,亞度尼斯出聲問道:“露西,自從我們沉入冥想去抵抗那陣怪聲之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露西妮聞言微微一愣,雙手一攤,苦笑道:“正如你們所知道的,安妮塔被‘原罪之果’控制了,在你們冥想的時候,她突襲了我,把我丟到水潭裡面……”
緊接着,露西妮便將接下來的一切事宜挑了些能說的部分,拼拼湊湊都告訴了亞度尼斯三人,聽得三人的心情就如同過山車一般跌宕起伏,不過,縱然她有所保留,而且事情也說得圓滿,但亞度尼斯還是捉住了一個露西妮刻意淡化的盲點——
“你說,安妮塔被‘原罪之果’控制了,是誰控制了她,又是誰指揮着那隻藍色巨蟒牽制着阿方索,還有,那個幕後黑手爲什麼單單將你丟入水潭之中,‘他’的目標是什麼?”
對於亞度尼斯的敏銳,露西妮只有驚歎的份兒,她咋吧咋吧嘴,還是乖乖地說出了答案:“我想,你們應該都猜得到,控制安妮塔的力量與牽制阿方索的力量是同一夥的,如果真要給它們排定一個可以明說的確切身份,那麼,可以把它理解爲她——”
衆人順着露西妮猛然伸出的手指望去,露西妮直指的正是亞度尼斯手中的冰雪女神。
“它?”亞度尼斯晃了晃手中的冰雪女神,有些不解,“你不是說冰雪女神的器靈已經消失了,它又怎麼主宰這一切?”
“不是它,”露西妮搖了搖頭,更明確地指着冰雪女神的杖首,那名低眉祈禱的美女,“我說的是她。”
“露西知道她是誰?”狄倫又目一亮,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露西妮見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就算知道狄倫想要改善衆人之間略有些沉悶嚴肅的氣氛,可是,卻也着實看不慣他這副見了美女就移不開眼的德性。
不過,看不慣歸看不慣,該說的話,她還是會說的,只聽露西妮一言一句,說得十分詳盡:“準確來說,她纔是冰雪女神——這隻法杖是以她的名號來命名的,她曾經是整個堪佩城最有名的高級水系魔法師,專修冰雪系的魔法,因其絕世容顏以及高強的魔法修爲,被稱爲冰雪女神,由於這個稱呼叫得多了,人們甚至連她的本名都忘記了……”
露西妮說到這兒,狄倫繼續插話道:“可是我們查的所有文獻中都沒有這個人。”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露西妮輕一彈指,迅速接話,“冰雪女神的事情,我是從老師的文獻中看到的,大陸現存文獻刻意地將這名魔法師給忽視掉,這是爲什麼呢?”
話到關鍵處,露西妮神秘兮兮地笑着,看着三人,擺明了一副要大家猜的模樣。
對於她的這個惡趣味,亞度尼斯和狄倫白眼一翻,一人一句地說道——
“無非不過是她做了一些禁忌之事罷了。”說這話的狄倫口氣十足不屑,顯然對大陸這些史學家刻意忽視這麼一個大美女心有不滿。
相比於狄倫,亞度尼斯倒是有心認真推敲了一番:“冰雪女神既然被傳爲水之神最鍾愛的法器,那麼,這一切是否與神祗有關?”
亞度尼斯的話倒是有幾分石破天驚的味道,露西妮聞言便笑了——笑得開心且得意:“亞度尼斯倒是敢想,不過,話說回來,這一回的事情還真的和水之神有關係——冰雪女神其實是當年堪佩城中最接近神級的魔法師之一,可以說,她已經稱得上是一名半神了,不過後來因爲某些原因,她被剝奪了半神的資格,神魂也被封印在法杖之中,身軀則化爲大樹,連着靈魂被一直鎮壓在水華之塔的最頂層。”
“什麼原因能讓一名半神承受如此的懲罰?”這回不只狄倫八卦,就連亞度尼斯和尼奧也十分好奇。
“原因?”露西妮聞言又笑了,笑得滿口白牙森森,頗有幾分兇狠的味道,“這種連半神都能折騰的事情,你們覺得有可能在文獻上有所記錄嗎?”
三人一聽便不再追問,不過,三人中估計只有尼奧是真的相信了露西妮的說法,而更爲了解她的亞度尼斯、狄倫則是同時縮了縮脖子,暗自嘟囔着露西妮生氣了——她笑得越兇狠,說明心底的怨氣越重。
打發了三個男人的八卦之心,特別是“嚇”退了亞度尼斯和狄倫的追問之後,露西妮乘機伸了個大懶腰,嘆道:“這麼多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睡一個飽覺”
她這麼一說,亞度尼斯三人的懶勁兒也被勾了起來——自從進入遺蹟之後,十多天來,大家都處在高度警戒狀態之中,就算睡覺也是睜着半邊眼睛在睡,稍有風吹草動就得立馬進入戰鬥狀態,這樣的日子尤爲折騰人,現在一放鬆,十多天來的疲憊便一時涌了上來,個個都覺得全身的骨骼、肌肉沒有一處是舒服的。
眼見着三人和自己同樣的感慨,露西妮便藉機將三人“踢”出帳去,關上帳篷,甚至還在帳篷外貼上了一張:“休息中,打擾者必死”的紙條,轉身回了帳內,她便一下子撲到靠墊堆中,伸長手腳,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軟軟地攤平在靠墊堆中,一動不動。
身子雖是不動,但她的腦中卻是在飛速轉動着的,由於與冰雪女神的殘魂訂下了契約,所以,露西妮對亞度尼斯等人隱瞞了許多事情,所以,剛纔在討論的過程中,她一直刻意模糊一個重點——爲什麼安妮塔被控制後,單單將她丟入水潭之中;又爲什麼那股足以與阿方索抗衡的力量在她被丟入水潭之後,卻又消失得如此無影無蹤
其實,客觀來說,整件事情就是一個陰差陽錯——自從露西妮三人通過魔法陣,闖入阿方索的領域之後,這個“錯”便已經駐成。
思及此,露西妮不由地長長一嘆——世間之事,真的是人的思量所不能控制的,難怪有常言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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