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救他?”蘇葉卻不管清羽和念依之間那詭異的氣氛,眼睛亮亮的看着念依。
念依點了點頭,眼睛卻只看着懷中抱着的莫北。
清羽看着念依手裡捧着的水晶球,眼裡是意味不明的光在閃爍。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得到水晶球的。”明明說出口的是質問的句子,清羽硬是用平淡的語氣給問了出來。
捧着水晶球的念依身子微不可聞的顫抖了一下,隨即粲然一笑。
“這很重要嗎?”念依捧着手中的圓球,翻來覆去左右的看,淡笑着道,“只不過是一顆平凡的珠子罷了。”
平凡的珠子?確實很平凡,平凡到只需要龍元之力加上口訣就能啓動,也確實不平凡,千年前如若不是失了這顆透明的珠子,龍族也不會傷亡慘重。
“別忘了你已不是龍族中人。”清羽也不與她爭論,只淡淡的開口。
“代族長是不是該使用一點你的龍元之力呢?”避重就輕,巧妙的繞開了清羽的話,念依淺笑嫣然的樣子讓人有種驚心動魄的美,只可惜,清羽似乎不解風情。
輕輕的將手搭在念依的肩上,清羽不言不語,只靜靜的閉着眼。
蘇葉看着閉着眼的清羽,她分明從他的眼裡看到對念依的厭惡,這樣一個似牡丹般高貴典雅的女子,爲何在別人眼裡會出現這樣的情緒?
口中開始唸唸有詞,念依剛準備啓動水晶球時,卻發現肩頭上的手抽走了。
只來得及聽到唰的一聲,一股黑色粘稠的液體就劃過她身邊,落在地上,被黃沙貪婪的吮吸着。
“你……”念依的臉色有些發白,剛剛那黑色的毒液如果濺到她身上,她可不相信自己的血肉之軀可以像懷中的男子那樣,堅持這般長的時間還有呼吸。
“代族長難道不知道救治的時間越早越好?”狠狠瞪了一眼清羽,念依端坐,再次開始唸唸有詞。
蘇葉早就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怎麼救個人也這麼婆婆媽媽的?
沒有人去理會已經斷成兩截的死亡之蟲是怎麼死的,也沒有人去驚歎清羽是怎樣出手斬斷了這條蟲子,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莫北。
清羽的手再次搭在念依的肩上,渾厚的龍元之力擁進念依的體內,水晶球也散發出淡淡的光。
當光芒將莫北籠罩,只見他臉上紅潤起來,嘴脣也不在那麼的黑紫。
“莫北……”蘇葉看着漸漸恢復的莫北,眼中滿是開心。
可還來不及開心多久,詭異的一幕就出現了……
念依的嘴角溢出一縷鮮紅的血絲,臉色蒼白,雙眼無神,搖搖欲墜的仿若就快要枯萎的玫瑰。
啪……
清羽一掌揮開了還在念念有詞的念依,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蘇葉有些不知所措。
“以命換命?你以爲莫北會稀罕嗎?”清羽冷笑,月光下的他就像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君王。
“大祭司的職責不就是一生都爲族長付出嗎?我爲他死,又怎麼不可以?”跌坐在地的念依回頭看着清羽,嘴角是苦澀的笑,“代族長,我活着就是爲了他……”
念依指着躺在黃沙上的莫北,水晶球的能量還沒有散去,漂浮在半空中,淡淡的光芒依然包裹着莫北。
“爲我?”莫北睜開了眼,語氣全是嘲諷,“是讓我一輩子都記住你曾經爲了我犧牲了自己,還是想再次利用陰謀詭計把我禁錮在你的身邊?”
莫北坐了起來,伸手接住那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冷冷的看着念依。
“你不是……”已經中毒了嗎?念依看着莫北,看着他那在月光下如湖水般澄澈的眸子,雙手死死的抓着袖子,“你詐我?”念依輕咬下脣,眼裡滿是受傷。
輕飄飄的一句話,蘇葉只覺得眼前的三個人似乎都有什麼秘密,唯獨她一人遊離在這個局外。
莫北是故意的嗎?故意救她,故意受傷,故意用自己的生命危險來布這一個局……
“我確實受了傷也中了毒,可如果不這樣,你會出現嗎?”莫北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念依。
他早就察覺到念依會跟着他們來到死亡沙漠,也早就發現這條死亡之蟲一直在鬼鬼祟祟的跟蹤他們,所以他布了一個局,一個引念依拿出水晶球的局,因爲只有水晶球能壓制住他體內的毒性,也只有水晶球可以延緩那個叫蘇葉的女子魂魄消散的時間。
“你的目的只是爲了拿回水晶球?”念依悽楚的看着莫北,看着他面具反射出冰冷的光,照着她的心也冰冷冰冷的。
他如果想拿回水晶球,自然只要一聲令下她就會給他,何苦要這般爲難自己?
“水晶球本就是龍族之物。”莫北迴頭,將水晶球遞給了蘇葉。
只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念依就張牙舞爪的爬了起來,狀若瘋狂的撲向蘇葉。
“我纔是龍族的大祭司!”念依撲向蘇葉,張牙舞爪的樣子就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莫北卻適時的伸出手擋住了這個瘋狂的女子。
“我……”蘇葉把手背在後面,她不想要這顆珠子,雖然大祭司的身份聽起來很高貴。
尤其是在看到念依這般瘋狂的樣子,蘇葉就更加打消了接過水晶球的念頭。
“千年前你就已經不是龍族的大祭司了。”莫北閉了閉眼,擡頭看着寂寥的星空,沙漠的夜晚很冷,最冷,卻冷不過人心。
“都千年了,爲什麼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念依抓着莫北的手臂,那模樣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不殺你,就是對你最大的恩惠。”清羽從念依前面走過,口中說出的話,卻似是出鞘的刀,把人傷的體無完膚。
莫北抽回了手,他看到蘇葉的眼睛瞥向了一邊,似乎並不願意看到念依抓着他的手。
牽過三匹駱駝,莫北拽着蘇葉,三人又緩緩的上路了。
看着離去的三人,念依突然哭了起來,爲什麼她做了那麼多,他還是不肯原諒她?
既然不肯原諒我,那就做敵人,讓你恨我一輩子也好。
念依騎着駱駝,向北方的極北冰原趕去,她要得到冰蓮花,傳說能解世間百毒的極品草藥,然後讓那個驕傲的男人來求她,求她給予他活下去的機會。
“我不喜歡她……”莫北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跟蘇葉解釋,只是在蘇葉甩開他的手的時候,他心裡有些黯然,也有些疼。
“我知道,只是請你下次還要用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的時候,提前告訴我一聲。”蘇葉爬上了駱駝,摸着駱駝背上的毛,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溫暖,才覺得這個世間還是有些溫暖存在的。
莫北卻不再多說,只騎着駱駝快步上前。
清羽看着彆扭的兩個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如果雲婉的復活只是一個意外,或者這個叫蘇葉的女子不是雲婉的一魂一魄,莫北也許就不會這般努力的付出了吧。
噗……
坐在駱駝上的莫北再次吐出一口黑色的血,胸口淤塞的感覺好了一些,伸手擦乾嘴角的血跡,莫北看着漆黑的遠處。
“莫……”蘇葉的手緊緊的握着繮繩,到口的話,卻被她生生的吞嚥下去。
緊咬着嘴脣,蘇葉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莫北,你沒事吧?”清羽騎着駱駝來到莫北的身邊,只一眼,就看到莫北蒼白的臉色。
莫北卻只搖了搖手,月光下的那隻手如招魂幡一般,青色的皮膚,墨色的指甲,彷彿地獄裡走出來的魔鬼的手。
“莫北……”蘇葉卻顧不上那麼多了,騎着駱駝趕到了莫北的身邊。
只見他臉色有些蒼白,深邃的眼睛卻看向遠方。
“我沒事。”莫北沙啞的聲音響起,頭也不回的向前快走了幾步。
“可你的手……”蘇葉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看着越走越遠的莫北。
“毒性只是暫時壓抑在四肢。”莫北伸出手,看着在月光下如鬼爪一般的雙手,苦澀的笑笑。
“只有極北冰原的冰蓮花能解世間百毒,”清羽看着莫北,眼中有些猶豫,“而且你的毒性只能壓制半年。”
半年後,如果還沒拿到冰蓮花,中毒之人只有痛苦的死去,蝕心噬骨的在七天的痛苦中死去。
其實死亡沙漠這個名字的由來就是因爲這血紅色的死亡之蟲的毒液而來的。
“先去極北冰原吧。”蘇葉開口,死亡之蟲的毒液沾之即死,但也有那麼一兩個特殊的人存在,不過最後那些人都不得好死,他不想看着莫北痛苦的死去。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讓人有些窒息,蘇葉輕咬着脣,莫北的雙手就像是這黑暗中魔鬼的爪子,帶着死亡的氣息,縈繞着她的心。
“先去幽冥鬼府。”莫北不容改變的語氣在耳邊響起。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逆着光,蘇葉看着莫北,總感覺他似要消失在這光裡一般。
莫北迴頭看了一眼蘇葉,只一眼,如驚鴻一瞥,彷彿望穿了秋水,看到了千年前也有那麼一個人,會皺着眉看他。
“蘇葉……”微微一愣,莫北迴過神來,對着蘇葉淺淺一笑,只一笑,陽光就失了顏色,太陽便躲在了雲層裡,死活都不肯出來。
清羽無奈的一笑,如果雲婉的消失不是一個迷,那該多好?
一路向西北的鬼城酆都而去,在身後留下了一串腳印,經過昨晚一夜的趕路,只需一天的時間,就能走出這滿是黃沙的世界。
真想快點去到酆都,拿到養魂草,快點去到極北冰原,得到冰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