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臨至初,江海的眉心,細看隱隱可見一團黑色的幽光跳動着,那跳動着的幽光內,是一株有些模糊的黑色榕樹,此刻,那榕樹正顫抖的撐起一個幽芒流轉的光罩。
在那榕樹的不遠處,有一抹粉紅之芒急速逼近,那正在逼近的粉紅之芒,正是江海所凝聚的殘霞食指。
那鑽入江海眉心的殘霞食指,此刻化作一把利劍,頓時,直指撐起光罩的榕樹封印!
光芒一閃間,一道身影緩緩凝實,慢慢出現在了那粉紅利劍的後面,那身影還未完全凝實時,便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那粉紅利劍。
在握住粉紅利劍的同時,那道身影已悄然之下,完全凝實,此刻這突然出現的身影,赫然是江海!
這裡四面八方,通紅一片,這片空間,算作江海的體內。
至於江海爲何會出現,因爲,這是他自己的身體,他既然能出現在死海之內,爲何不可出現在自己的體內?
他用的是與入死海一樣的方式,他本來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但卻是沒有想到,竟真的成功了,至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江海弄不明白,而他也只能將此事推到封滅禁那裡了。
江海手持粉紅利劍,目光凝望着那正顫抖着的黑榕樹,他的嘴角露出了顯得有些詭異的笑容。
“你也會害怕?你當初封印我時,你爲何不知道害怕?你當初的無敵勇猛呢?你當初的那股不可一世的氣勢呢!
你的主人,愧黑榕,當初不是對我勢在必得的嗎?她不是要殺我的嗎?”江海快速開口,說着說着,他的臉龐變得猙獰了起來。
“要不是我機緣巧合之下,無意間觸發了傳送祭壇,以此從而逃出生天,否則,如今這世間,將再也不會有我江海!
要不是她愧黑榕,我也不會淪落至此,要不是她愧黑榕!我的肉身就不會被封印,這世間,更不會有你!
而我的無名爺爺,更是不會死去!我的姐姐妹妹,也同樣不會被抓!!
這一切的源頭,是她愧黑榕!是她!全是她的錯!!”此刻,江海臉龐變得有些猙獰了起來,以他的心態,本來是不會如此失態的。
但如今,當他看到那封印自己的黑榕樹顫抖時,使得他突然連想到,自己的落魄,蔣無名的死,蔣玲與蔣樂的被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這該死的封印!
而這一切的源頭,是愧黑榕,他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終於在看到封印自己的黑榕樹的那一刻,轟然爆發了出來!
此刻江海對於愧黑榕的恨,已然滔天!他目中殺機瘋狂攀升,他右手持着粉紅利劍,怒吼一聲時,直奔那榕樹撐起的光罩一劍刺去!
殺機瀰漫之下,他的速度之快,帶起一連片的殘影,瞬息臨至!
此刻那黑榕樹,感受着臨近的江海,整個樹身越發的顫抖了起來,連帶着那撐起的幽芒光罩都潰散了不少。
榕樹能感覺到,江海手中的劍,能夠輕易滅殺自己,同時帶給了它極爲強烈的危機感,故而,樹身劇烈顫抖,很顯然,這樹是在害怕。
在江海手中的劍快要刺中榕樹之時,那榕樹渾身通體一震,竟赫然不再顫抖,而那有了潰散之感的光罩,也是直接凝實,爆發出了極爲強烈的幽光!
這榕樹,明知自己不敵,竟故作害怕姿態,使人看去,會有一種一觸即潰的感覺,如此一來,就會使人自然而然的,下意識不會用盡全力去滅殺此樹。
直至江海手中的劍刺出時,它方纔拼死抵抗,顯然,這樹是在用計,想要算計江海。
可惜,他遇到的是此刻怒火滔天的江海,若是放在江海冷靜之下,可能還真有可能中了此榕樹的計。
這樹是黑榕宗的祖樹,經黑榕宗多年祭拜,雖說尚未產生靈智,但卻是已然通靈,它的主人愧黑榕擅用計,如今就連她宗門的祖樹,竟也學會了用計,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江海目中殺機瘋狂閃過時,手中利劍氣勢不變,依舊刺向榕樹。
但聽叮的一聲清脆之響傳出,那榕樹撐起的光罩,輕顫之下,強烈幽光驟然一閃,頓時猶如摧枯拉朽般,直接崩潰了開來。
崩潰了光罩,江海手中的粉紅利劍,雖說光芒黯淡了一些,氣勢稍稍略減,但卻依舊磅礴,其速度不減,利劍直指榕樹本身!
那榕樹光罩被破,頓時樹身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這一次,它是真的害怕了。
此刻它害怕之下,迅速縮小時,渾身上下,紛紛透出一股瘋狂之意,它竟直接解開了那封着江海肉身的封印,此樹抖動之下,不顧一切的,直接向着江海迎面衝撞而來!
江海肉身封印被解開的那一瞬,他的肉身之力,瞬間恢復,他肉身沒了封印,頓時氣勢暴增,雙目更爲瘋狂,面對那直奔自己而來的榕樹,他氣勢之強,也不變招,依舊是帶着濃郁之極的殺機,狠狠一劍刺去!
那榕樹撞向江海,騰空旋轉了幾圈時,瞬息臨近江海,在江海與榕樹快要觸碰之時,那榕樹驟然從江海身側飛過,看其樣子,竟再也不復先前那般氣勢,榕樹顫抖之下,作勢欲逃。
如此一慕,令得江海怒火不由一頓,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他冷哼一聲:“想逃?休想!”
說着,江海將粉紅利劍隨手一丟,身子一閃間,直接消失在了身體之中,他,離開了體內。
黑夜不變,外界,盤膝而坐的江海,雙眼開闔間,驀地睜開了眼,他肉身之力一散,右手狠狠一抓眉心,他眉心榕樹圖騰消失時,他的手中出現一株巴掌大小,奮力掙扎的小樹。
這樹,赫然是那欲逃的黑榕樹,江海用力捏着此樹,雙目越發逐漸冰冷,江海眼中殺機瘋狂畢露,咬牙之下,強壓欲要殺人之心,冷聲開口。
“要麼從此消失,要麼選擇服從,二選一!給你十息時間!
一息,兩……”
江海話語一出,他兩息尚未數完,頓時,那榕樹竟不再抵抗,就此放棄了掙扎,看其樣子,似是認命了一般,這就使得江海正用力的手,不由鬆緩了一下。
江海的手剛一鬆緩,那榕樹抓住時機,幽芒一閃間,直接脫離了江海的手,趁機逃跑。
江海看着這一幕,冷哼一聲:“不過區區一株樹苗罷了,找死!”
語畢,江海身子向前一衝,很快便追上了榕樹,直接出現在了榕樹的身前,江海右手伸出,向着榕樹用力一抓!
這一抓之下,那榕樹,直接被江海一把抓在了手中,他眼中殺機一閃,右手徒然用力一捏榕樹。
這一捏之下,咔咔之聲傳出時,那榕樹直接凹扁了一大塊,但令江海詫異的是,此樹只是凹扁,竟然未斷。
江海正要再次用力一捏榕樹時,那榕樹劇烈顫抖之下,光芒一閃間,赫然分離出了一株榕樹虛影,虛影一現,直接落入了江海眉心,再次化作了圖騰。
江海感受着眉心的虛影圖騰,他並未在意,面色如常,正要滅殺榕樹抹除虛影圖騰時,突然的,他的識海之內,出現了一株黑色的小榕樹,在江海的感知中,此樹只需自己心念一動,便可滅殺成飛灰。
江海頓時瞭然,這是生死烙印,他眼睛看着手心的榕樹,很是冰冷的開口:“算你反應快,再慢一點,你必死!”
語畢,江海松開了手心的榕樹,讓其重新化作了眉心的圖騰後,眼睛看向蔣無名的墳墓,他的眼中,怒火殺機慢慢熄滅,眼中漸漸露出哀傷。
此刻的江海,頭髮有些散亂,衣服骯髒,看起來,似是很久沒有洗換衣服了,配合着他眼中的哀傷,看去很是悽慘。
他緩緩走至墓前,雙膝跪地,右手一拍空間袋時,取出一盤丹藥和一把香類法寶,還有三個杯子跟一壺靈酒,外加一把黃色符紙。
那把香,是驅蟲香,那把符紙,是靈符,至於丹藥和靈酒,是祭品。
江海將這些東西一一擺好,燒了紙,插了香,祭奠了蔣無名,做完這些,此刻看去,在這黑夜裡,整個墓地被燒着的符紙照耀的亮堂堂的。
放眼世俗界,又有幾人是以丹藥法寶爲祭奠之物的?江海目露不捨,神色哀傷之意更濃,他哀傷之下,緩緩開口。
“無名爺爺,如今,我的肉身封印已經解除,我留在殘霞村也沒什麼事情可辦了,明天清晨,我會離開殘霞村,去往連雲宗,救回玲兒姐姐和樂兒妹妹。
無名爺爺放心,我會帶着你一起去的,不會單獨留下你一個人的。”說到這兒,江海看了看空間袋,空間袋內,有蔣無名的遺體。
一夜的時間,就在江海的傾訴與祭奠當中逝去了。
當第二天清晨來臨之時,江海已經早早的離開了殘霞村,去往了救回姐姐與妹妹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