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星羽呆住了，“我和他，是同樣的人？”
星落繼續道：“沒錯，或許你之前可以不這麼認爲，但現在，你必須要這麼想了，你要知道，你現在的境界乃是萬象境，是宗師境的第一個境界，你可知道，萬象境的真諦是什麼？”
“是什麼？”龍星羽不知不覺被他的話吸引了進去，雖然心中對於自己和枯骨道人是一樣的人還是有點不贊同。
“森羅萬象，天地萬道，天時循環，萬物枯榮有序，有反常者爲妖孽，而大同者，則爲天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任何事物，在天地的眼底都是一樣的，任何生靈，也都和披毛戴角的動物沒有分別。既然如此，又何必將人與人的界限分的那麼清楚？世人普遍認爲，萬象境便是能將法力千變萬化，森羅萬象皆可變化而出。殊不知，萬象境的真諦，乃是連別人的道都可幻化，都可融合都可接受，唯有如此，纔可幻化萬象，纔可萬物歸一，道法自然。”
“萬物歸一，道法自然……”
“沒錯，唯有接受別人的道，理解別人的道，纔能有自己的道，道法不分界限，修士不分正邪。現在所謂的正道邪道，不過只是笑話而已，五帝四神之所以分裂成兩派，不過是因爲他們的道統不一罷了。這你以後自然會知道。現在你想要解決你眼前的問題，就必須先明白萬象的真諦，否則，你永遠也擺脫不了枯骨道人這個心魔，就算你境界能夠提高，也只是光有境界而無道，註定沒有多大的前途。”
“這……我以前從沒有聽過這樣的理論，萬象境到提靈境，不是隻需修爲到了，再加上提靈丹就行了嗎？”
“那是一般人走的路，你和他們不一樣，綠魔枯骨雷便是你的變數，再加上你是落星道人的傳人，要走的路註定和別人的路，若是你和那些人一樣，用庸人的辦法提升境界，那你也遲早會變成庸人。”
“願聞其詳。”龍星羽開始停止突破的過程，一心一意聽星落爲他講解萬象境的真諦。
“聽好了，宗師境在修行譜十大境界之中雖然才排第四，卻有着特殊的地位，這個境界被稱爲奠基一代宗師的基石。多少天驕在這個境界開宗立派，最終成長爲真正的一代宗師，多少神通境的修士想盡了一切辦法手段想要擠入宗師境。然而事實是，當那些人花了大半輩子甚至更多時間達到了宗師境，卻發現這個境界並沒有世人吹噓的那麼神奇，除了法力的增強，他們根本沒有得到任何東西，這裡面的原因，就在於他們對道的理解，讓他們變成了庸人。”
“萬象境的真諦，不是讓法力可以千變萬化，而是讓自己的道可以千變萬化，不讓自己的道被任何事物束縛，既可以隨時轉化爲別人的道，也可以變成和任何人都不一樣的道。那些人的誤區，便是認爲自己的道必須是獨一無二的，是獨創道法，而不是包羅萬象的自然之道。因此，他們大半都成了‘僞宗師’，空有宗師境的修爲卻無法真正的開創讓足以開宗立派的功法神通，只能讓自己體悟那所謂與衆不同的道。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就像你今天遇到的，這羅家之中的宗師境修士，包括那羅家老祖在內，都是我所說的‘僞宗師’。”
龍星羽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一些。
“雖然也有不少人明白這個道理，但要做到開創屬於自己的道法，又隨時可以和別人變通，實在是太難了，十個人之中，至多有三個人可以做到，剩下的七個則都成了僞宗師，僅僅只是帝尊境以下神通境以上的一個普通修士罷了。而那三個人可以只靠自己便開創一個流派，創立一個獨一無二，又可流傳千古的宗門，他們的實力要比同境界僞宗師強得多，那個枯骨道人，便是屬於前者，因爲他可以讓一個普通的凡人女子都能操控綠魔枯骨雷，如今他的道在你的體內。你要麼將它吸收同化，要麼成爲一個僞宗師。你自己選擇吧。”
“我當然是選前者。”龍星羽說道。
“那就按我先前說的，先把自己當成枯骨道人，理解他的道，再想辦法將其同化，這樣你不僅可以解決你眼前的問題突破至提靈境，還可徹底吸收他的法力從而大幅度提升修爲，甚至直接提升到宗師境第三重。”
“我明白了，我試試看。”龍星羽點點頭，開始按着他說的，在心底將自己當成枯骨道人。
窗外的月光漸漸明媚起來，灑在他的身上，竟有些暖洋洋的。
不知不覺，龍星羽身上又跳動起了綠色的閃電，只是這一次，它跳動地很是溫和，頗有些頑皮的味道。
不知過去了多久，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枯骨道人的內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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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古奇，我來自蠱巫一族。
這是個神奇的家族，族中的人都會巫術，巫術的種類很多，幻魅術、蟲蠱術、詛咒術、驅魔術、巫醫術……那都是很可怕的東西。
但是我不會，因爲我的爹孃只是族中的低等的奴僕，作爲奴僕的孩子，我也註定是奴僕，沒有學習巫術的資格。
我想學，天天纏着爹孃，讓他們教我巫術，但每一次他們都是用一種很怪異的笑回答了我，然後摸摸我的頭，說我還小，等大一點再學。
後來等我長大了我才知道，那種怪異的笑，原來叫做苦笑。
而我對巫術的渴望和興趣也一直沒有消失，直到那一天……
我親眼看着爹孃倒在我的面前，血流了一地，臨死前他們的眼睛看着我，直到死都沒有閉上。
那個人站在爹孃冰冷的身體旁邊，高高的俯視着我，對我說：“跟我走吧，我會教你巫術，給你想要的一切。”
教我巫術，那不正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嗎？
我很乾脆的點頭，我要跟着他走，我要學習巫術，我要變成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多年以後，每當想起這一幕，我都會忍不住想，如果那時我拒絕了，會怎麼樣？
如果我拒絕了，或許我的身體裡面不會出現那綠色的惡魔一樣的閃電，不會得到枯骨這個名字，更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如果當初我拒絕了……
如果當初我拒絕了……
在看到了枯骨道人生平所有的經歷後，龍星羽耳邊聽到的，似乎都是這個聲音，這是枯骨道人死後仍殘留的執念，留在他最後的力量中，代表着他曾經也後悔過。
他明白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枯骨道人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和他小時候的這個經歷是分不開了，而這個經歷，與前世的自己又是何其的相似！
“或許，我和你真的是相似的人，現在，我已經理解你的道了。”
神識狀態的龍星羽，望着眼前這團綠色閃電，輕聲地道。
他伸出手，摸向這團閃電，口中道：“這是我體內的世界，如果你願意成爲我的道，你的夢，會在這裡實現。”
滋滋……
綠色的閃電跳動着，像是在雀躍，又像是在哀傷。
龍星羽閉上眼睛，手探了過去，接着整個身體，被綠色閃電所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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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小的男孩看着眼前的男子，再看看他腳邊父母的屍體，眼中閃過了一絲迷惘。
“跟我走吧，我會教你巫術，給你想要的一切。”男子開口道，聲音冰冷。
男孩眼前一亮，“你能教我巫術？”
“當然，我能教你最厲害的巫術，只要你想學，並且認爲自己能夠學好。”
“嗯，我當然要學！”小男孩連連點頭，可是隨即，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看着地上父母的屍體，道：“他們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如果我學了巫術，能夠救他們嗎？”
“可以，學會了巫術，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男子說道，聲音還是那般的冰冷僵硬。
他伸出了手，對着這個小男孩，說道：“走吧。”
男孩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就要把手伸過去，跟着他一起走。
只是下一刻，他眼前的這個男子消失了，變成了一個白衣服的少年。
男孩驚訝的張大了嘴，不明白爲什麼眼前的人突然間變了一個模樣。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蹲下來，摸摸他的頭，道：“我不是他，你也不要跟着那個人走，跟我走吧，我教你別的東西。”
“爲什麼？那個人可以教我巫術，你能教我什麼？比巫術更厲害嗎？”男孩不解地道。
“沒有比巫術更厲害，但學了他，你至少以後不用後悔。”白衣少年笑道，拉起他的手，開始帶着他往前走。
男孩很疑惑的看着他，但並沒有掙扎，因爲這個白衣少年給他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似乎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就能知道他是對的。
“不學巫術，我真的不會後悔嗎？”這是他心底小小的疑問。不過他並沒有問出來，也沒有人回答他，這個答案，或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白茫茫的世界，少年帶着小男孩越走越遠，不知走向了何處，路的盡頭，似乎是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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