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難道她就沒有痛苦的回憶？”他錯愕的看向這個少女的面龐。
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此刻略帶憂愁，一對細眉輕輕的皺在了一起，不知是在回憶曾經的傷痛，還是在無言的憎恨？
“我就不信作爲聖女你心中不會恨一個人。”
靈魂之力涌出，鑽進了這個少女的識海內，他要看看，這個女孩心中是否真的沒有半點恨。
……
“合作？和你？”龍星羽嗤笑一聲，臉上很不屑的看着白紹雲。
白紹雲似乎也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應，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道：“你以爲我是在說笑？天霧門對聖女之事看的極重，你一個人能做得了什麼？要是沒有我這個天霧弟子的暗中協助，你拿什麼去救筱蓮小姐？”
龍星羽眼神一凝，沉聲道：“你說的是沒錯，但我憑什麼相信你？我和你之間似乎是生死仇敵吧。”
白紹雲掃了他一眼，目光中竟帶着嘲諷，道：“仇敵又如何？我們有共同的目的，你想救她，我也想救她，難道就不能先放下私人恩怨嗎？若是你連這樣的覺悟都沒有，你又怎麼可能把她救出來？”
“……”
許久之後，才傳來龍星羽冷漠的聲音：“你有把握？”
“沒把握，甚至我都不知道她現在被關在哪裡，所以現在只能等待，等到聖祭那天，自然就有機會了。”
龍星羽眼中眸光一閃，冷聲道：“那就等到聖祭那天，我直接衝進去打斷儀式。”
白紹雲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哈哈，果然是有豪氣，佩服佩服！”
“不用說這些，你是什麼人我很清楚。”龍星羽冷眼道，眼底看他還是帶着濃重的敵意。
白紹雲收斂了笑容，臉色也漸漸陰沉下來，道：“你說的沒錯，我們彼此間早已撕破了臉皮，只要救出筱蓮小姐，我就來和你了結了這段恩怨。”
“哼。”龍星羽冷冷一笑，轉身就走，留下一句：“隨時奉陪。”
白紹雲陰陰的笑着，然後下一刻就又變成淡然微笑，對着不遠處的一個弟子道：“常師弟，爲那位龍師弟去找一間空房。”
“是，白師兄。”那人應了一聲，然後向着龍星羽追了過去。
白紹雲看着他們的背影，眼底漸漸多了一絲凝重。
“到底怎樣才能成功……”
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奇光，喃喃道：“或許得去那裡走一遭了……”
……
一路走過許多彎彎曲曲的山路，路線複雜的讓白紹雲都是一陣頭暈，強自提起靈魂力才勉強的走對方向，同時心裡暗暗吃驚，這一路走來竟然拐過了七十幾條隱蔽的小山道，像是在走迷宮一樣。要不是有人詳細的告訴了他走的路線，恐怕他永遠也不知道天霧門中竟然還有這個一個隱蔽無比的地方。
終於，在走進第八十九條小山路，眼前的景象開始寬闊起來，樹林漸漸少了一排排巖壁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洞穴。
白紹雲在其中最大的一處洞穴前停下來，自語道：“這便是聖女洞麼？”
他用靈魂力掃了一下週圍，皺眉道：“這裡果然沒有其他的弟子守着，是個秘密之地。”
這裡的確是不會有其他的弟子在，要是不知道那些山路怎麼走，幾乎沒人能夠到達這裡，而且聖女之事在天霧門中少數有人能知道的秘密，尋常的弟子不會讓他們知道的。所以這裡沒有人也是很正常的。
他把目光放進黑漆漆的洞穴之中，正要看清裡面的情景，忽然心中一跳，因爲他感覺到了一絲很危險的氣息。
下一刻，在他警惕心起來的剎那，一個黑色的人影，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看清那人面貌的剎那，白紹雲鬆了一口氣，散去手心中暗暗凝聚起來的電光，道：“果然是你。”
“嗯。”那人點點頭應道，“來的很快，找我有事？”
白紹雲拿出摺扇，悠然一扇，道：“我有一件事要拜託你，是關於聖女的……”
說是拜託，可是語氣和神情卻是這般的淡然悠閒，彷彿這事根本和他無關似的。
“聖女麼……”那人看向了陰森的像是地獄的黑洞內，道：“現在聖女正在接受怨恨的洗禮，以準備兩日後的聖祭，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要白雲聖女活！”
“活？”那人皺眉，搖頭，直接否定：“不可能。”
“爲什麼！”白紹雲搖扇的動作一停，神情已經冷的似寒若冰。
“因爲聖女乃是爲了聖祭而設立的，除非放棄聖祭，否則聖女的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但你知道，放棄聖女是不可能的，所以……”
“別和我說這些，之前你早知道這件事卻不告訴我，我已經不再怪你，但現在你還拒絕了我給你提的第一個要求，你究竟想怎樣？”白紹雲有些生氣了。
“我不是想違抗你什麼，更不會阻止你，只是聖女之事，乃是百年前就已經設立下的規矩，它背後的支持者可不是魂燦那個廢物，而是……總之，以我現在的身份，我沒有理由去阻止聖祭。”那人淡淡的解釋道，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
白紹雲看着他淡漠的神色，知道他不願意的事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說的過，臉上帶着強烈的不甘，道：“那難道就讓我看着她死嗎？甚至、是形神俱滅？”
“……”
那人深深一嘆，道：“對那樣一個人動情，是你這輩子到現在犯的最大錯誤，以你的身份，是不該……”
“別說了！”白紹雲冷冷的打斷他，轉身就走，既然拜託他沒有把握，那就沒有必要在這和他廢話。他必須去想另外的辦法。
“……”
直到白紹雲的身影幾乎要消失在他視線內的時候，那人才慢慢的道：“或許……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紹雲猛地出現在他面前，眼睛死死的盯住他。
那人看着他的急切，知道他已經越陷越深，再次深嘆一聲，道：”我有預感，那個叫龍星羽的小子，或許會改變什麼。”
“預感？”白紹雲疑惑一聲，然後眼神驟然迸發出一道精光：“既然你有這預感，那你可會去阻止？”
那人搖搖頭，然後仰頭望天，幽然道：“我不會親自去改變什麼，但若是天意天意如此，我也不會去阻攔。”
白紹雲眼中眸光漸收，像是得到了什麼啓示，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重重的點頭道：“我明白了，多謝！”
下一刻，身影已經消失。
兩道目光徘徊在他消失的地方，久久不散，然後便是一聲無奈的嘆息。
“世事輪迴，我們都只是棋子。”
……
“原來如此，因爲愛了纔會痛，所以她現在最痛苦的，反而是曾經快樂的一切麼？”黑影看着那個仍舊哀愁之色的少女喃喃道。
“可是，她的心中沒有絲毫的恨意，因爲當初便是爲了別人而心甘情願的成了聖女，她沒有理由去恨任何人……”
“哼，真是可笑，沒見過這麼傻的人類。”想到這裡，他突然搖頭嗤笑道，聲音中帶着明顯的不屑。
看到了那少女心中的一切，任何人的心都應該在剎那間被觸動，這個少女做的一切，足以感動任何一個性情中人。
然而這個黑影不是一個性情中人，他是一個被冠以無人性、殘暴的名詞的魔鬼，做的事足以下千百次地獄的魔鬼。
若是以前，年少時的他，還沒有走上修煉一途的他，或許會因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事，而產生一種人人都曾有過的感覺。
那種感覺，叫做憐惜……
但是現在，他已是一個人人害怕的邪道修士，一個邪惡的鬼修。縱然是最近才從霧天皇的口中得知聖女和聖祭的事，他的心中也只是產生了不屑，甚至還有憤怒。
因爲這個少女的心中沒有恨意，她身上的怨氣就不會強，那對他就產生不了任何作用，這讓他心中是非常的憤怒。
目光一一掃過三個少女，然後又停在了那個臉上帶着最深恨意的黑衣少女，臉色才緩和下來，好在還有這麼一個好祭品，否則他可能會生氣的直接動手殺了那個心中沒有恨意的女孩。
“哼，沒有恨意又如何，你還是會死的痛苦無比，到那時，我相信那種痛苦會讓你怨恨所有活着的人，桀桀桀桀……”
……
兩天後，陰雲當空。
這一天所有的弟子都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他們的師父們，幾乎都是一臉的凝重之色，交代了他們幾句自己練功後就全部消失了，對此，所有的弟子都是很疑惑。
但也有一些人知道，他們、以及所有的天霧門長老，都去參加了一個很重要的儀式。
那個儀式，叫做聖祭。
地點在天霧門的雲海廣場之上，驅散了所有弟子並封鎖了周圍的一圈，所有的長老都是緊張的看着廣場中央那個黑色的爐鼎，以及爐鼎上方那個黑色的人影。
那個黑衣人就這麼靜靜的立在爐鼎上方分半空中，雙眼微閉，身邊閃爍着一圈圈黑光，雖然只是站在那裡，下面的人卻彷彿心中被壓了一塊巨石般，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