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旦開始了一個謊言,那麼接下來她就必須要面對更多的謊言,還有無窮盡的心理壓力。
這從唐沁執意要冒充唐家的女兒開始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不過現在就算她看到未然,心裡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了。
放下了自己的謊言,原來是這麼的輕鬆。
只不過……唐沁不知道未然會做什麼。
她必然是恨透了自己了吧?
畢竟是自己搶了她的身份這麼多年。
聽說她這些年過的很不好,家庭條件一般,爲了在演藝圈打拼,甚至被有錢的公子哥包養。
她肯定是恨自己的吧?
就在唐沁心中思緒萬千的時候,未然已經在她的跟前站定。
唐沁坐着,未然站着,兩人視線不能平行,說起話來,也有幾分的壓抑。
未然想也沒有想的,就俯身,蹲在了唐沁的跟前。
兩人的視線平行了起來。
“錢小惠。我記得你的名字,在孤兒院的時候,你的本名是這個,對嗎?”
和唐沁料想的不同,未然沒有一上來就指着她的鼻子罵,而是提起了她幾乎快要遺忘的陳年舊事。
錢小惠。
多麼陌生的名字啊……
是錢德明那個死老鬼給她的。
不過她不稀罕,所以她認定自己就是唐沁。
做了唐沁,就能擁有一切。
唐沁看着未然,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執念。
可未然卻笑了,沒想到她還真的記對了。
她垂首,看向自己的手臂。
她穿着禮服過來,順便也帶了手套,爲的就是想要遮掉手上的齒痕。
現在,她把手套摘了,露出了手上那一排因爲時間的消磨而有些淡化了的齒痕。
這個東西,未然還留着。
“這是你咬的,還搶走了原本屬於我的徽章。”未然呢喃着,像是又回憶了一遍過去。
聽着未然的話,再順着未然的視線,唐沁也看了那一排齒痕。
她眼底的那些執着,好像瞬間就被這些齒痕擊垮。
年幼時候的遭遇,被衆人孤立,那麼小的年紀整夜整夜的餓肚子,那種經歷,到現在回想起來,都還讓人喘不過氣來。
未然手上的齒痕,就像是一雙犀利的眼睛,時時刻刻的提醒着唐沁所曾經犯下的錯。
“染染告訴我了,你現在不能說話。”未然看着唐沁的眼睛,大約猜到此刻的唐沁,內心一定是不好受的。
“可我只想知道,爲什麼。爲什麼這樣對我?小惠,我比你先到孤兒院。你來的第一天,我就把手裡的饅頭給你吃了。沒有小朋友願意和你一起玩,我卻主動願意和你一起睡。帶你去上廁所,告訴你什麼時間在哪裡吃飯……”
那時候的唐沁第一次到孤兒院,怯生生的,渾身髒兮兮的,大家都不喜歡她。
只有未然願意幫助她,教會她很多。
“爲什麼,要搶走我的一切?”
未然想,她現在只想知道這個答案。
或者連她自己都知道,事情都已經知道了,再知道這些,又能改變什麼呢?
不,什麼都不能改變。
這只不過是她心中的一個執念罷了。
面對未然的質問,唐沁先是心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