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次,月瑤在他們客廳沙發上大談特談妖魔鬼怪神和仙,可實際上,她並沒有說到——怪。而方蝶當時,也沒有追問這個事,玉惜則因爲主要想弄清楚魔的事,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
其實,怪從誕生之日起,自己就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他們是由人心中或意識中萌生出的意識形態類的東西,實體化之後可以擁有人的形體,因爲本身不具有生命的侷限性,被殺死後也只是一段時間會消影身形而已。
而他們相比於魔來說,要高級,如果一定要類比,大約就好比人類是多細胞動物,而怪則是單細胞動物,這或許並不特別貼切。每個怪有自己產生的主要意識,比如方蝶,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她就是夢怪,產生於人類對夢境的未知和無法自控的意識狀態,主要擁有的能力也是窺探夢境以及與夢相關的事宜。而她在夢中,大多化身爲蝶,這也是符合大多數人對夢境的認知的。
至於彤彤,之前已經提過,所以也不用再多說,她誕生於愛,無論是真是假,是一時還是永恆的,她誕生後就一直不停追逐這一樣東西,同時也四處給予這樣東西。
“道士弟弟,如果我現在失去形體了,還會被吃掉嗎?”方蝶先提出了她的疑問。雖然她並非是這次被攻擊的目標,但萬一那東西貪心不足蛇吞象,逮誰吃誰呢?
鍾逸思索之後搖頭,“這個得問看師兄知不知道。”
白千湖不認爲這件事有這麼簡單的解決方式,“要不要我幫幫你?”
方蝶往後縮,她感覺她活了這幾百年,認識玉惜後是最有趣的了,現在怎麼都不想死,消失一個月也不想,會錯過好多精彩。
彤彤倒是積極響應了,“我想試試。”雖然還是會疼,但和重生相比,消失一個月算不了什麼,她還能撒個謊圓回去,如果重生了,她倒是還好,玉惜大概會很難過吧。
白千湖沒想到她還挺替玉惜着想,擡手就要實施,鍾逸搶先打斷了他,“還是等師兄回來,問過再說,否則等會小玉回來發現彤彤姐不見了,我要怎麼跟她交代?”
“小道士,你比你那個師妹要有見識,你還知道什麼,說給我們聽聽。”白千湖從一開始鍾逸的態度就知道,他知道方蝶和彤彤是什麼,上次那個小姑娘根本沒看出方蝶的身份。而且他還能擋住他的手刀救了彤彤,剛纔那一下他就知道了這個小道士的水深,他或許比不了蘇已,但天賦並不低。
他活了這麼久,因爲一直耽擱在處理妖界公務和玉惜身上,對道家的事其實知之甚少,好多都是耳聞卻並不真的清楚。
鍾逸白了臉,師兄救我,心底就這一個呼聲,而且他覺得他師兄去太久,明明說是去買點東西溜達溜達,結果似乎並不是。
“您想知道什麼?”
“你們道家,既然是管人間界的魔物,爲什麼對仙和妖都那麼瞭解,尤其是怪,他們和鬼一樣,基本是無害的吧?雖然擁有形體,但和鬼的性質應該沒有差別,爲什麼會去研究?”像他們妖,就只是修習妖法,而且他們來自於自然,因而妖法也是一樣源自於自然,風火雷電水,不出五行之外。除此之外就是類似人類格鬥術的妖力修行,應用的是自帶的武器,比如他的爪子,狐尾,都是極有殺傷力的道具。
鍾逸覺得代妖王大人把他想得太高大上了,這麼高瞻遠矚的問題,他隨便瞎掰,他會信嗎?
“嗯……我們和仙界到底是爲什麼我就不是太清楚,但至少天師門內,有一個流傳已久的成仙陰謀論,大概是懷疑成仙是個陷阱,因而天師門似乎自古以來,就很少有成仙的得道者,不論是天師還是道長。”這部分並沒有編故事,畢竟知道的地方也編,騙取信任的籌碼就沒有了。
白千湖沒有質疑這個事,他們妖成仙的也很少,因爲他們看心情的情況多,會成仙的大多是爲了追隨喜歡上的仙,而他絲毫沒有這個想法。
“至於我們和妖……其實我們同根同源,雖然分屬不同體系,但很多東西是相通的,構成以及力量獲取這方面……實際上我們被妖擊殺的概率很高,但我們對你們知曉得並不多,反擊能力較弱。”鍾逸所說其實有所保留,部分還算是符合事實,比如他們被妖擊殺概率高這部分,其他的就當他是爲了恭維代妖王,姑且聽聽吧。
白千湖其實保留了懷疑,至少從那天蘇已結陣擋住他的攻擊時,他就發現了,蘇已是有這方面知識的,至少他知道應該用到什麼樣的陣法能擋得了妖力輸出。至於那個老東西,就更不用說,他連齊發的千斬都能控制到只中其一的精準度,說他們對妖法知之不詳,誰會信?
不過鍾逸給的理由倒是很實在,他們的確是同根同源,若非輪迴這樣一個系統存在,應該是一樣的存在。而也恰恰是因爲輪迴系統,纔會有魔物,白千湖是這麼認爲的。
“不過怪的話,可能完全就是人類的好奇心作祟,他們畢竟擁有形體和技能,總會有人感興趣,也有巧合遇到了記錄下來的,所以就保存了很多相關知識吧。”鍾逸自己雖然對怪很好奇,但對人會研究怪的原因完全毫不知情,瞎編的時候自己也取信不了,感覺他還是應該再和門主多學學編故事,可是早晨師兄讓他聯繫,他得知門主已經回去了,而且,並沒有帶他。
白千湖也是一丁點都沒有信,人是一種趨利避害的物種,不像他們僅僅是爲了自然情緒而生,人類會做無利可圖的事,他不信。即便最初是好奇心驅使,後來也一定會變成別的模樣。
“那你們所知的怪,都有哪些?”方蝶完全是個被好奇心驅使的人,或者該說,怪。
鍾逸想了下,“除了你們和欲,應該還有,餓,恨,美……反正還有很多吧。”
“恨沒有害嗎?”白千湖很準確地挑到了鍾逸的口誤。
鍾逸想哭,沒天理啊,師兄你個挨千刀的,出去外面風流快活,把我丟在這裡受罪!
“我不清楚,你們等師兄回來了問他,我可以去上個洗手間嗎?”
白千湖放過了他,“這邊靠左。”單人沙發背後是他的房間,他現在右手邊是個走道,裡面左邊是浴室,右邊就是那個怪物人妖的房間,終年鎖着在。
也聊得差不多了,其他的還是要等蘇已,方蝶就邀請了彤彤和她去廚房準備午飯,被拒絕了。
“做飯?不會。”她當然都是吃別人的,除了其他男人,就連去蘇已和玉惜那裡當燈泡時,也都是他倆輪流做飯,她怎麼可能會。
就在小蝶以爲她要悽慘的一個人準備六個人的餐時,玉惜回來拯救了她。看她倆去廚房忙了,還癱在沙發上的彤彤對身後的人伸出了罪惡之手,“說要買給我的東西呢?”
蘇已瞟了眼坐在單人沙發上,看着廚房方向的男人,看來她的敗績,又增加了一個,“方蝶跟你們說過了?”
鍾逸在他旁邊點頭,“欲的事我也說了。”
這倒是替他省了事,“逗逼,明天你帶她去爬山,大一點的就做掉,小的先不管。”
鍾逸欲哭無淚,還以爲師兄回來了有個依靠,根本是又多了一個壓榨他的人。
彤彤沒有接受他的無視,繼續伸着手討了,“我的東西?”
“我今晚會住在這邊。”蘇已給了她一個交換的承諾。
彤彤收回手從沙發背上擡頭看着他,“蘇已,你還能管到我們的事?”
“我不行的話,這不是還有小白嗎?”蘇已把白千湖的神魂拉了回來,他其實已經有了一些腹稿,成不成還另說,但他覺得這或許是一個新的希望。
白千湖橫了他一眼,這件事上,他們還算是利益相同,玉惜肯定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他不在乎幫一把,“我能做什麼?”
“逗逼,今晚你回去放信號彈,我房裡白色那個,明天把來人帶過來。”蘇已簡潔明瞭交代了鍾逸事情。
事情又增加了一個,鍾逸哭喪着臉,往廚房走去,他覺得小玉比他師兄什麼的,好多了。
“具體的明天再說。”蘇已其實還沒有什麼具體辦法,但他覺得把人集齊了,總會能想出法子。
吃飯時白千湖拉了玉惜坐自己旁邊,蘇已和鍾逸坐在了他們對面,另外兩個美女自己各自坐了一方。
鍾逸本來是個話多的人,可是這樣一桌人坐在一起,他不知道說什麼話題比較合適,憋得都快內傷了。白千湖一直在給玉惜夾菜,盛湯,就差要上手餵了。玉惜不停道着謝,而且很不好意思,身邊的人又帥又離得這麼近,不自覺紅了臉。
“這可謂是奇觀,前男友和現男友同桌吃飯,還和樂融融,真的是坐享齊人之福。”彤彤打翻了醋罈子,夾着一顆白菜對着菜顧影自憐。
玉惜咬到了舌頭,而後就被嗆到了,咳嗽了起來。白同學貼心的遞了水杯過去,又替她撫着後背,“沒事吧,慢點。”
鍾逸終於能說話了,熱情主動地給彤彤夾了菜,“彤彤姐你也很招人喜歡啊,我就很喜歡你。”
玉惜咳完看了對面的人一眼,蘇已自顧自吃着飯菜,沒有參與他們的餐桌文化交流。
“我聽說你們三個是同學,很想聽聽看道士哥哥和小玉的成長戀愛故事,彤彤你給我們說說?”小蝶積極主動插入了話題。
“那個,吃完飯下午坐着聊,現在說,會打起來!”彤彤眼神看看左右的前男友和現男友。
“我也很期待。”鍾逸一副害怕她們拋下他獨自分享故事的模樣積極響應了。
“你不感興趣嗎?”彤彤接着招惹了白千湖。
白千湖掃一眼其他人,“不關心,不管以前如何,小惜現在是我女朋友。”
玉惜的頭快要垂到湯碗裡去了,一開始彤彤開玩笑她沒有辯解是想說大概沒有人會當真,而且之前蘇已這麼說時她沒有反駁;如今小白自己都站到了戰壕裡,她逃跑好像會對不起他,因爲覺得他是爲了從蘇已那裡拯救她,雖然她覺得並沒有什麼用。
蘇已似乎一直都是這樣以爲,可是對她的態度和做的事,也一直和以前沒有差別。
一直到吃完飯,她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辯解,只是想着,至少抽個空問下小白是不是誤會了她昨晚的意思,她並沒有答應他什麼吧?如果他只是順着彤彤的意思幫她應付蘇已,她覺得倒是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