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坐了下來,“我可以繼續等,但我不會坐視棋盤消失。”
年輕人嘆了口氣,“你能阻止什麼呢。”
老道一滯,的確阻止不了,進都進不去,怎麼阻止?
他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在初初得到棋盤的那一段時間,他不止五次去過盤古窟,想要從內部摸清盤古窟的奧秘,結果當然是進不去。
“想進個秘境都做不到,也配叫聖人?”
老道臉色冷下來,恨恨的道,“身在諸天,便受諸天限制,我們真是好笑,還以爲成聖就超脫!”
物傷其類,年輕人也帶了些愁緒,“不瞭解創世法則,自然跳不出這諸天。”
“但不跳出去,始終都是要死的。”
老道咬着牙,“修行修長生,我們這樣算長生麼?還不是籠子裡的鳥,所謂的長生,不過是有人一直管着籠子給我們餵食罷了,等籠子鏽了爛了垮了,或是沒人餵食,我們一樣會死,不跳出諸天,根本不可能永生。”
“的確,我們會隨着諸天消亡而死去,這也是我們的命運終極。”
年輕人點點頭,“修行者想成聖,但真成了聖,就會發現,我們只是從一個籠子跳到另一個籠子,你覺得能看透一切了,很快又發現還有很多沒有看透,瞭解得越多反而越無知越迷惑,過去以爲眼見皆是表象,法則纔是實質,超脫以後才知道法則纔是表象,至於實質是什麼,誰又知道呢?”
“但我們還不如修行者。”
老道冷笑起來,“修行者滿眼都是希望,哪怕那希望到了最後是假的,但至少也能看到自己一步步在進步,而我們呢,滿眼都是絕望,好不容易看到一點希望,轉瞬又要消失。”
年輕人也不否認,“是這樣,但目前沒有辦法改變。”
老道盯着他,“怎麼沒有?”
年輕人搖搖頭,“所以你也想和他們一樣,去毀壞諸天這個籠子?那麼多人都做了,但有意義麼?”
老道心神一震,卻是半晌沒說話。
和他們一樣的聖人,這諸天裡本還有很多,但現在……
開天闢地至今,諸天有過多少聖人,可現在還能出現的,又有多少呢?
“不管怎樣,我們也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老道想了很久,還是忿然,“現在等着也是等死,爲什麼不能去拼一拼?”
“你這樣想很久了吧?”年輕人微嘆口氣,“老道,我不反對你去,但我不希望你去,少了你,換了其他人來,我得到機緣的機會可能更少一點。”
老道滯了下,“你我在一起,得到過很多機緣麼?”
“比一個人要強不少,”年輕人緩緩道,“比如這裡就是啊,而且我也不想再回去了,時間法則,絕對比混沌法則更難參悟,我已經斷絕了從這方面着手的念頭。”
“那個本來就難到極點。”
老道不覺笑了笑,“我早勸過你了,而空間法則我們怎麼領悟都是虛假的,所謂的空間置換和傳送,都是諸天給我們的,並非靠自身做到的,三種創世法則裡面,就只有混沌法則最簡單……哈哈,我在說什麼話,最簡單的,我們一樣理解不了。”
年輕人重複了一遍,“最簡單的都理解不了。”
“就是,我們也配叫聖人?”
想到這裡,老道又來了火氣,“如果他真的讓老道沒有棋盤可看,老道絕對會……”
砰!
一道光芒,猝然從棋盤中間閃現。
很難形容那道光,厚重而鋒銳,像是一把凝實的金色斧子,在斧子出現的一瞬間,棋盤立刻從中斷裂,被一分爲二,而中間的那塊混沌自然變得清明起來,幾個棋子也看得清清楚楚。
老道大驚失色,“他真的劈開了混沌?”
因爲懷疑棋盤裡面藏着混沌核心,這樣的事情他也曾嘗試過很多次,但不管他怎麼用力,那棋盤都不曾損壞分毫,上面的線和棋子也一樣,他們只有動幾下的權利,絕不能改變,彷彿釘死的規則,牢不可破。
“抓緊參悟。”
年輕人低着頭,目光凝聚在打開的棋盤中間。
混沌破裂,中間展現出來的不止是棋子,還有被打散亂的灰霧,它們嫋嫋飄起,四處逃逸,像嚇壞了的鳥羣,從它們飛散的形態看,依稀能辨認出幾段古怪的文字,只是顏色變得越來越淡,轉瞬就要消失。
“老道承情了!”
老道頓時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棋盤上。
剛纔還在咒罵諸天的不公,但當希望出現時,他又覺得諸天行了,自己也行了。
大約不到五息。
散開的灰霧再度凝實起來,將棋盤中間重新覆蓋。
再看不到什麼裂縫,一切還是從前的樣子。
老者挪開目光,盯着年輕人,“你都看到了?我只看到了十分之一。”
“你覺得呢?”
年輕人淡淡的道,“我們能看到的都差不多,他只給我們看十分之一,我們就只能看十分之一,其他的,就算看到了也記不起來,也放不進腦袋。”
老道思慮幾息,“我們的十分之一會不會不一樣?”
年輕人平靜的道,“我不知道,不過互相印證一下就知道了。”
老道遲疑了幾息,“一起來?”
年輕人點點頭,“那就一起來。”
幾段文字,同時出現在棋盤上方,有些相似但又不盡相同,兩人對視一眼,全都流露出喜色。
老道拍了下手,“嘿嘿,諸天待你我不薄啊,等了這麼久終於有了機緣!”
老道臉上的皺紋都笑到了一起,還用力揮了下手臂,好像剛纔的抱怨不是他說的,眼睛轉了一下,又道,“這樣一來,我們能有五分之一了!如果……”
“你不會是想說,再來五次,我們就能完全看清楚這些文字了吧?”
年輕人淡淡一笑,笑中有些嘲諷,但誰都看得出來,嘲諷不過是掩飾,他的歡喜,絕不比老道少。
老道很坦然,“這個周舒,下次一定還要他來!”
“下次如何,卻也由不得你我。”
年輕人似有所思,“只能盡力去做,不過這次的事情,你要跟他道歉才行。”
“我一個聖人,跟他道歉?”
老道當即就不滿了,但很快又道,“我知道,我很快就送他一個大禮,就當做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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