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老很氣憤。
難怪常天開始那麼有禮，給了周舒不錯的好處，但那點好處和他的要求相比，根本就不能比。
每個月五千鬼核，等於是讓周舒每天住在鬼境裡，幫常天獲取鬼核，周舒這不是門客，但更糟糕，變成了打手和奴僕，而且周舒還沒有半點作假的可能，鬼境裡的一舉一動，常天全看得到。
周舒也生氣，但臉色卻顯出淡然，“監市，這生意，似乎有些不平等啊。”
看了周舒一眼，常天卻笑了，“周軒主，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周舒滯了滯，“哦？”
常天擺了擺手，緩聲道，“我不是讓你去鬼境打鬼核，周軒主，你有知寶軒位置這麼好的商鋪，只要打出收購鬼核的名號，不愁沒有散仙來賣，我要的是你收來的鬼核，當然你要自去更好，呵呵。”
周舒不覺搖頭，似是無奈的笑了下。
到底沒當過店主，思想也沒跟過來，若是老道的商人，從常天那聲“軒主”就能猜到常天在打什麼主意了，而周舒根本沒想到，非要常天明明白白的說出來，才弄清楚。
周舒想了想道，“監市爲何一定要跟知寶軒合作呢？”
“很簡單，因爲其他二十六家都不合作，只有找你這個新任軒主了。”
常天攤了攤手，“你有所不知，在許多人眼裡鬼覈算不得什麼好生意，它太過常見，便宜又污穢，還沾染了個鬼字，存放稍有不慎還可能帶來災禍，所以大多數商家避之不及，尤其是上等商鋪，爲了保持店面的高貴，根本不願意收購鬼核或是銷售鬼核，可惜啊，這樣的生意，只能在一些中小商鋪做，實在是……”
他頓了頓，嘆道，“明珠投暗。”
周舒似有所悟，“難道鬼核很賺錢？”
常天點點頭，坦然道，“不錯，買進一顆鬼核也就幾個十幾個仙石，但只要找對了買家，賣價往往能翻上三倍五倍甚至十倍，而且量很大，鬼境每日至少能出數千鬼核，這可以算是很賺錢了吧？”
周舒也是驚了下，“這麼大的利潤，那當然算了。”
常天微微一笑，頗顯自得，“不起眼的小東西往往才賺錢，只要找對了方法。”
周舒輕輕點頭，心下盤算起來。
鬼核這東西存着是個麻煩，很容易出事，大多數散仙都是能賣就賣了，不能賣，那就丟掉不要，周舒之前就是這麼看鬼核的，除非是很好的，纔會有人主動收購，但價格也不會高。
如果常天能找到好門路，把收到的所有鬼核都賣掉，那鬼核生意的確是很賺錢。
周舒也有一點心動，他是不在乎什麼顏面的，在他眼裡，知寶軒就是賺錢用的，也不是專賣法寶，將來符籙丹藥，只要是寶都可以賣，加上鬼核也沒什麼關係。
他想了想道，“不過監市大人掌管東門市易，要他們答應收購，應該也不難吧，而且也不算違規。”
“正因爲是監市，所以不能這麼做。”
常天搖了搖頭，微嘆道，“守正是個嚴謹的人，我做了這等事，必定麻煩纏身，而且這上等商鋪，每家後面都是站着人的，大都是北門那邊的，如何能輕易開罪。”
無方城四門，每門都有許多商鋪，分爲上中下三等。
中下等商鋪不限數目，有塊地方就行，而上等商鋪因爲設施衆多，比洞府還要好，數目都是城主事先確定好的，不發生特殊事情，絕不會改變。
總數一百零八個，每門二十七個，無論是人最多的南門，還是人最少的北門。
以南門的上等商鋪最爲難得，那裡是無方城的交易區，一般金仙不可能爭到，而東門的上等商鋪就是第二難得的，因爲低等仙人是最多的，要佔有一處也很難，誰不想要呢？要知道，上等商鋪好的可不止是位置而已，在各個方面都有很大優待，哪怕賣東西比其他商鋪貴幾成，客人都趨之若鶩，品牌效應明顯。
常天一直在做鬼核生意，算是他修煉的一大來源，當然也早就想要一個上等商鋪。
有了上等商鋪，他的生意就能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先在東門坐大了，再去南門，自然利潤滾滾來。但那二十七家沒有一個答應的，別的生意好也就罷了，知寶軒幾年都難得開張一次的，也是乾脆的拒絕，而他還沒有辦法，監市這個位置，多少人盯着呢，他要做錯了事情，隨時都能下來。
他知道知寶軒給了周舒後，馬上就動起了這方面的心思，至於門客，那都是小事了。
對東門甚至無方城來說，周舒都是個沒有根基的新人，只要他開出不錯的條件，應該不難做到，當然他也動用了一些權勢，這些天來想談知寶軒的人，都被他用各種理由擋走了，但也擋不了多久，等別人知道了知寶軒的內幕——現在來的只知道比凡走了，卻不知道來的是個雜仙，都不敢過多糾纏，但等他們知道了，事情就麻煩了。
於是常天等來了城主的消息，馬上就過來了。
常天說得坦誠，周舒也聽得明白。
很多事情是城規上找不到的，只有親身經歷了才知道。
周舒頓了頓，苦笑道，“原來比前輩留了這麼大一個麻煩給我，卻是讓我難辦了。”
“你有契約書在手，別人動不了你，守正的天裁柱可不是吃素的，而且……”常天看向周舒，似笑非笑的道，“如果你我成了合夥人，我相信沒人敢來插手，哼，我之前不曾插手別人，別人也休想來動我。”
言語中帶了些戾氣，想來之前受了不少氣。
他看着周舒，緩身道，“周軒主，你覺得如何呢？”
“好罷。”
周舒沒有猶豫，立刻就答應了。
要維持上等商鋪有多麼不容易，他當然知道，只靠自己，一個劍老一個不知是否忠誠的白老，那是萬萬不夠的，而且他也一直想要“朝中有人”——在守正那能說話的，現在常天送上了門，他沒有理由去拒絕，只要他堅持守住知寶軒，看好了，不讓其他人做多餘的事情，那就足夠。
至於利益什麼的，都可以慢慢來談。
反正他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