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怎麼可能？”
玄目司的無息之眼微微點頭，“準確來說，是人體的殘渣，或者說是人泥。以及在中層區隨處可見的廢墟和利爪痕跡。雖然這麼說很難以讓人相信，但是根據我們的調查，事實就是如此。”
陳懷安說完話，小心翼翼地擡起眼角，默默地注視着江璃月臉上的表情。
對方沉吟片刻，陷入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能夠在短時間內將人體破壞到這種程度……實在是罕見，這大概需要十二重境界以上的能力吧？利爪痕跡……是說對方是蠻劍國人嗎？食人巨獸？那個東西叫什麼狼來着？”
似乎是注意到玄目司的四天眼之一一直在打量自己，江璃月擡起頭來，面容不悅地問到，“所以，你知道這是什麼？”
“咦……”對方一臉詫異，他眼珠來回轉了一下，“指揮使大人不知道嗎？我已經……”
陳懷安心想，我已經提示得夠明顯了啊。
“我怎麼可能知道是什麼。”江璃月臉上的表情發可怕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在看清江璃月臉上的表情之後終於確定她說的是真的，心頭突然一顫。
本來以爲鎮劍司的總指揮使能力超羣，而且執行過那麼多的秘密任務，肯定見多識廣。
直到這時他纔想起來，對方其實也不過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
陳懷安皺起眉頭，猶豫着說道，“我也不太確定，因爲這種東西，只在我升任天眼以後，偶然的機緣巧合之下，在玄目司的秘密資料中見過一次。”
江璃月臉上顯露出一絲不滿，“你們男人哪來那麼多廢話，不能直接一點嗎？”
“是的，大人。”陳懷安惶恐地點點頭，不知道爲什麼，向來天不怕地不怕，連天宇正殿的祭劍都敢偷的他，在這個女人面前有一種莫名的壓力。
這難道就是冰劍死神與身俱來的氣場嗎？
或者是……因爲長期被那個光頭訓練得……連自己都變得圓滑和懂得見風使舵了呢？
“那是被打上暗月之印的資料，上面記載着，曾經在一百多年前，天劍國對十二國的戰爭中，在進攻書劍國時遭遇了非常頑強而可怕的抵抗，書劍國的萬戰以及靈隱劍派的刺客兵團，阻止了天劍國南進的步伐。對方的十萬大軍固若金湯，大將軍天道上清久攻不下。
正是這時，一個名叫賈竣博的鑄劍師帶來了一把劍。“
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賈竣博這個名字之時，江璃月的心中涌動起一股熟悉的感覺。
“一把劍？”她疑惑地問到。
“對，一把全身赤紅的劍，上面刻着奇怪的獸形圖案。
那把劍改變了整個戰局，因爲，它能召喚出血源巨獸。或者，也叫做血源魔獸。
那種東西，跟一般的召喚獸不同，它有自己的特殊補靈方式——
吃人。“
說到這裡，陳懷安艱難地吞嚥了一口唾沫，眼神中現出巨大的恐懼來，哪怕沒有親眼見過當年那種可怕的怪物，月印檔案中的那些圖片也足夠讓他在心中產生足夠的敬畏。
他停頓一下，繼續說到，“它通過吞噬人體來增強自己的力量，換句話來說，這是一種可以屠殺到最後一人才會停下的怪獸。對於當時的天道上清來說，是最好不過的攻城利器。對方的十萬大軍，就如同一頓做好了等待着餵食的餐餚。
月印檔案中對血源魔獸是這麼描述的——
人越多，越助長了它的力量，對於書劍國的十萬守軍來說，人數本來是他們守城的利器，此刻卻反過來，變成了將他們拖入黑暗的深淵。
戰場最後變成了一片地獄，在其中隨處可見的，就是被那怪獸吞噬之後留下來的【殘渣】，血水混合着肉醬，在地面上蔓延開。
萬戰也在那一場戰鬥中戰死，不過沒有被血源魔獸吞噬掉，還保留着大部分的完好身體。“
“但是史書上可不是這麼寫的，我明明記得……”
江璃月欲言又止，傳說中那一仗雖然艱難，對剛纔他描述的這些事情卻隻字未提。
對方十萬大軍全軍覆滅，天劍國也死傷慘重，幾乎失去了大將軍帶領的第一軍天伐的三萬士兵，甚至於大將軍也因爲對抗萬戰而身負重傷……
難道說，這些都不是真相？
江璃月緘口不言，臉上顯露出一絲蒼白之色。
她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可怕的事情——
從最後的數字統計來看，也就是說，在那場戰役中，雙方的所有軍隊幾乎全部覆滅。
很符合之前陳懷安描述的血源巨獸的能力。
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話。
“這種東西，是不分敵我的嗎？”江璃月張了張嘴。
“看起來似乎是這樣。”陳懷安臉色沉重，“如果資料上說的纔是真實的話。”
“那把劍呢，還在我們這裡嗎？”江璃月想起他剛纔描述的第一天柱的相似而慘烈的景象，心裡面一陣發慌，如果我們贏得了戰爭，那麼那把劍怎麼會重新出現在這裡？
在黑暗遊俠的手中？
失竊了嗎，還是說——
當時從戰場上就沒有拿回來？
“玄目司對後來這一段記載得不是很詳細，但是最後是這麼描述的——
大將軍天道上清在目睹了那種人間地獄的慘象之後，決定不能讓此劍繼續留在世間。”
陳懷安凝神思考着，“如果按照描述來看，這把劍應該在當時就被毀掉了纔對，後來的戰爭中也確實再沒有見過它的影子。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得到了它的鑄劍譜，又或者當年的那個鑄劍師還活着……”
“鑄劍師……賈竣博？”
就是這時，江璃月心頭一跳，一雙銀色瞳孔放得驟大，她終於想了起來——
賈竣博，被稱爲血之鑄劍師，一百多年前的黑暗鑄劍師第一人，打造了她手中的這把劍——
冰血暴。
從她的祖父那裡傳下來的詛咒之劍，同時也是她最大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