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朝沒有曹植,自然也沒有七步詩,但寒初雪這取自其中一個版本的原文,四句詩配上她手中的豆莖和豆夾,大爺爺這些莊稼漢都能聽明白一個大概,不少人都臉露戚然,寒永柏家小閨女的話真是太對了。
寒永鬆那壞胚子做出來的事,可不就是連根草都不如嗎,本就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爲了他寒永柏一家沒少吃苦頭,可是瞧瞧他這些年來又對這兄弟做過些什麼。
三叔公臉色鬱沉的看着大爺爺,“當初玉祈的事發生後,就該連他一塊趕出嫡枝。”
大爺爺此時也是被寒初雪的話深深觸動了,其實對於寒永鬆這個自私自利的侄子,他一直看不上眼,只是看在他到底是自己三弟的長房嫡子,所以纔會多次留下了情面,否則這麼一個老鬧得家宅不寧的禍秧子,早就收拾了。
“咱當初也曾想過,可是那時老三就他一個兒子了,所以咱纔會沒動他,卻不想這人當真是死性不改。”
現在的寒永柏一家無疑是整個寒氏一族最有出息、最有希望光耀門楣的一家。
不說別的,光是他能捐錢讓村裡的娃都上學堂,不久前二丫還幫全村的人求情減了大夥的鼠耗糧,再加之平日這一家子又沒什麼架子,只要有什麼好事都不忘拉村裡的人一把,現在村子裡提起他們家,誰不豎拇指的,比起一說起人家不吐口水都算是給面子的寒永鬆,大爺爺自是更傾向於寒永柏這人人稱讚的一家子了。
“叔公,您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下回他再敢犯事,咱立即就召開族會把他趕出族去。”
說着,他看着寒初雪,拍拍她的頭,“二丫,今天這事,大爺爺一定會給你們家一個交代。”
寒初雪會點明這事,只是希望大爺爺他們不要被表像矇蔽放過了始作俑者寒永鬆罷了,倒也沒指望光今天的事就把他趕出寒家,大爺爺能作出如此決斷,已經讓她很滿意了。
當下一臉天真的笑道,“二丫當然信大爺爺,不過大爺爺您老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可不能再讓他氣到了。”
大爺爺臉上的陰翳頓時散去不少,哈哈笑道,“好的,大爺爺會注意的,絕對不會再爲那混帳東西生氣了。”
已經氣了這麼些年了,就像自家媳婦說的,該做的該勸的甚至該爲弟弟打算的,他都已經盡力了,但各人的日子各人過,他不可能看護着弟弟一輩子的,他自己不爭氣,教出這樣的不肖子孫,他自己不惜福把好好的兒孫趕走就留了那麼一家狼心狗肺的東西,自己何必還要白費勁的替他生氣。
想通了的大爺爺,喝斥着縮在一旁的秀才奶奶走了,三叔公笑着安撫了秀娘幾句,又表揚了寒初雪幾句後,便由兒子扶回去了。
在吳玉珍的提醒下,秀娘謝過了來“主持正義”的鄉親們,衆人正要散去,樑磊帶着一羣人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琴姨一馬當先衝到了秀娘身邊,“阿秀聽說那老婆子動手了,可有傷着?”
秀娘忙搖頭,“沒有,倒是吳嫂被抓傷了,阿琴你們咋也來了?”
看她確實沒事,琴姨輕舒了口氣,“小磊火燒屁股似的跑去告訴咱們你讓那老婆子打了,咱們這不就趕緊過來了。”
原來樑磊這小傢伙,不只把地裡的人叫來了,把里正、村長他們給叫來了,還生怕人手不足會吃虧,甚至還跑去把家裡的長工全找來了。
因爲秋耕就要開始了,而寒家的豆子也要收了,所以琴姨他們這些人都是一大早就把稅糧交了,然後匆匆的回家收拾一番,就等着午飯過後來寒家幫忙收豆子,好趕在秋種前把豆子收完,所以大榕樹下後來發生的事他們並不知道。
不過因爲樑磊是負責看門口的,跟經常出入前院的這些長工早混熟了,也知道他們住在哪裡,所以一個不少的全給找來了。
弄明白了這前因後果後,秀娘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雖說她還是有些慫秀才奶奶的,但爲了一個老婆子驚動了這麼些人,她還是覺得有些勞師動衆了。
倒是寒初雪和歐立梅悄悄朝樑磊豎起了拇指,雖說今天他是有些勞師動衆了,但這份應變能力還是應該肯定的,日後萬一遇上什麼大事,他有這份應變能力少不得會爲寒家爭得一線生機。
得到了無聲的表揚,樑磊頓時驕傲的挺直了胸膛,看得樑娟笑着直搖頭,暗罵了聲臭小子。
見秀娘沒事,聽說大爺爺他們正去寒秀才家收拾寒永鬆,琴姨立時拒絕了秀娘留下來吃午飯的提議,帶着兒子忽啦轉身,跑去寒秀才家聽熱鬧去了。
有這種心思的村民可不在少數,立時便有不少人跟着琴姨跑了。
剩下的人也讓村長吆喝着回村子裡去了,這夏稅可還沒收完的呢,若是換成別人,範里正根本不會出頭,只是聽說是寒初雪家這才急轟轟的丟下一切趕來的。
待人羣都全散了,特意落在後面的範里正走到寒初雪身邊,“寒姑娘可要老漢幫着收拾那一家子?”
寒初雪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不必了,只是範里正初雪有一事不明,爲何村民皆只有五畝水田,偏生不交稅不會種田的寒秀才卻能有十畝呢?”
範里正眼神一閃,“因爲他是秀才公,所以特意多給了些。”
寒初雪噙笑的點點頭,“原來如此,只是如今他教子無方,縱子爲惡,一而再的攪得鄉間鄰里不得安寧,是否應該受些教訓,好警示世人呢?至少讓村民知道,這交稅是絕對不能耍花招的,否則只會得不償失,里正大人您說是不?”
範里正眼睛一亮,完全的懂了。
“姑娘所言極是,子不教,父之過,寒永鬆膽敢以次充好,藐視朝庭律法,身爲人父的秀才公理應一同受罰,退還五畝免稅田,以儆效尤。”
寒初雪笑看着他,“這是里正大人按朝庭律令行事,又如何能是因小女子三言兩語而作決定呢。”
範里正初是一怔,而後明瞭的笑了起來,“對,老漢這是照朝庭律法辦事,他們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