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爲霍準檢查了身體之後,直感嘆着,“奇蹟啊,真是奇蹟,我還以爲霍先生至少一年內都不會醒來。”
一旁的霍老夫人激動的直流淚,只是,這一次是笑着流淚,嘴角的弧度一直勾着。
那一雙眼睛儘管被淚花模糊了視線,但卻一刻都捨不得從霍準的身上挪開。
好像她只要有一眼看不見,霍準就會再度陷入昏迷似的。
因爲早就知道霍準已經醒了過來,許可是衆人裡情緒比較穩定的,只看着醫生不放心的問道,“醫生,他身上的傷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大礙?”
醫生這才停止感嘆,認真的看着許可道,“霍太太,你就放心吧,霍先生身體底子好,恢復的很快,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許可十分禮貌。
這時,突然有一道輕快的聲音傳入了衆人的耳朵。
“咱們家老四真是好命啊,娶了這麼一個不離不棄一心只牽掛着他的好媳婦兒。”霍思苓目光逡巡在霍準和許可之間,打趣的意味十分明顯。
瞬間,許可的小臉兒就紅的如煮熟的蝦子,小腦袋也漸漸埋了下去。
倒是霍準,他覺得這話聽在耳朵裡別提多受用了,慵懶的靠在牀上,還略顯蒼白的俊臉似笑非笑。
本以爲霍思苓說兩句也就算了,卻不想,她笑了笑繼續開口道,“哎呀,這麼一比咱們這些做姐姐的,做父母的,都不如可可這個媳婦兒呢。”
眼瞅着許可的小臉兒越來越紅,頭也擡不起來了,霍老夫人護短道,“老三,你少說兩句話,不許拿我兒媳婦打趣。”
看出他們家老太太明顯是有了兒媳婦就不要女兒了,霍思苓佯裝無辜,眼睛賊賊的閃了一下調侃道,“媽,您還好意思說我呢?剛剛是誰以爲可可想老四想的已經出現幻覺了來着?”
說罷,霍思苓滿意的看了眼霍老夫人瞬間尷尬的臉,挑挑眉看向霍老爺子,“爸,您知道是誰說可可出現幻覺了麼?”
要說平時誰最敢‘冒犯’霍老夫人,那肯定就是小女兒霍思苓了。
難得看見他家老太婆有下不來臺的時候,一旁的霍老爺子忍俊不禁,只想踏踏實實的做個看客。
卻不想,這把火終究還是燒到他的頭上來了。
對上他家老太婆警告的目光,霍老爺子立馬嚴肅起一張臉,佯裝生氣的衝着霍思苓道,“老三,注意你的言辭,不許沒大沒小!”
身爲霍家最小的女兒,霍思苓從小就最是受寵,也最是和霍老爺子親近。
所以,聽了霍老爺子的話,她非但沒有消停下來,反而繼續道,“爸,您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這算是默認了麼?”
“默認什麼?”霍老爺子一直眨着眼示意霍思苓少說兩句。
霍思苓好像根本沒看到霍老爺子的示意,道,“默認我媽剛剛說的那些話啊!”
“別胡說,我可沒這意思。”霍老爺子義正言辭。
知道這小女兒是非要把自己拉下水不可,霍老爺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心裡那叫一個苦啊。
還好,一旁的霍思蔓及時開口道,“老三,你少說兩句吧。老四纔剛醒來,需要休息。”
看了看自家老太婆稍微好看了一點的臉色,霍老爺子欣慰的看了霍思蔓一眼,那眼神兒像是在說:沒有白疼你。
然後,霍老爺子又不着痕跡的瞪了一眼霍思苓,然後就扭過頭去不再看她,像是在說他真的生她的氣了。
就在霍家一家人硝煙瀰漫的時候,最尷尬的醫生早已經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退出了重症監護室。
病牀上半靠着的霍準拉過許可的手,將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在自己掌心反覆捏了又捏,然後才緩緩開口道,“剛剛你們不是在商量要去吃飯麼,快去吧。” wωw¸ тTk án¸ C○
剛剛,霍準就是聽着外面傳來他們家老太太激動的聲音才被吵醒的。
衆人聽到霍準的聲音,皆是向他看了過去。
卻見,他根本就沒有看他們一眼,那幽深的目光從始至終只落在許可一個人的身上。
衆人的目光漸漸落下去,瞬間看見兩個人拉在一起的手。
只是,許可一直在試圖抽出自己的手,霍準卻不讓,兩個人不動聲色的展開了一場焦灼的拉鋸戰。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霍準這是在委婉的送客呢。
他目光一直就落在他小媳婦兒的身上不曾挪開,那可不就是嫌棄他們這些沒眼力見兒的電燈泡了麼?
也是,人家小兩口從剛纔到現在還沒有機會說些悄悄話呢,他們必須理解。
霍老夫人最先反應過來,“是啊是啊,走走走,咱們大家去吃飯。”
一邊說着,霍老夫人已經對着除霍準和許可以外的衆人擠眉弄眼,示意他們趕緊出去。
此時的衆人倒也十分識趣,轉身就往外走,一個個笑眯眯的,那笑容直讓許可覺得不忍直視。
突然,身後傳來許可低低的一聲,“放手。”
“不放。”霍準聲音低沉而篤定。
許可感覺自己被賴上了似的,無奈的再度道,“我餓了,我也要去吃飯。”
這一次,還不等霍準說什麼,耳朵十分尖的霍老夫人已經轉身匆匆道,“可可,你剛纔不是自己說要留下照顧老四麼?你放心,媽不會讓你餓着的,到了餐廳就讓人給你們送飯過來。”
可是,剛剛也是您說要讓我跟着一起去吃飯啊……
許可心裡默默的補充了一句。
可是,霍老夫人已經將她的話都給堵死了,她還能說些什麼?
看着許可不說話了,霍老夫人當機立斷,“那就這麼說定了啊,我們走了,你們……隨意,你們隨意,我們不會回來了,真的不會回來了。”
意味深長的說完,霍老夫人也不顧許可已經爆紅的小臉兒,轟趕着衆人就一起離開了。
衆人相繼離開後,重症監護室內恢復了安靜,安靜的掉根針到地上都能聽見。
一時間,被霍準一直拉着手的許可更是覺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霍準脣角微勾,拉着小女人的手輕輕拽了拽,“陪我躺會兒。”
似是沒想到霍準會如此直白的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許可擡起爆紅的小臉兒不可思議的看向他,憋了半天卻也只憋出一句,“放手。”
剛剛她是不得已才被困在病牀上的,現在可不一樣了。
“不放。”霍準聲音沉沉,異常篤定。
許可試圖抽出手,但霍準卻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兩個人你拉我扯之間……
“嘶……”霍準眉心一皺,表情痛苦的開口道,“好痛……”
下一秒,許可眼中閃過擔憂,立即彎下腰關切道,“哪裡痛?我這就去叫醫生來。”
說着,許可就要起身往外走。
卻不料,她腰都還沒有直起來,就覺得自己被一股子力道扯了個天旋地轉,整個人定下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病牀上。
“你騙我!”許可擡高聲音,精緻的小眉頭已經擰了起來。
奈何,霍準就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似的,輕輕鬆鬆就將她鉗制的不能動彈,薄脣湊至她耳邊,輕聲道,“原來你這麼關心我。”
“……”許可啞然,都不敢對上霍準那一雙深邃的黑眸,只覺得自己心跳完全亂了節奏。
霍準只當看不見她爆紅的小臉兒,明知故問道,“害羞了?”
“……沒有。”許可硬着頭皮開口道。
出聲後,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顫的不像樣子。
雖然沒有對上霍準的目光,但她卻能明顯的感覺到那灼灼的雙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雙黑眸似是能洞悉一切。
試圖掩蓋心事,許可定了定神纔開口道,“畢竟,你是爲了救小寶才這樣的。你要是醒不過來,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這種人前白紙的狀態許可十分不喜歡,霍準好像早已經將她的心事看穿,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她尷尬極了。
瞅着嘴硬的小女人,霍準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只低低道,“只有愧疚而已麼?”
許可硬着頭皮道,“不然呢?”
她一句話說出口之後,卻再也沒聽到霍準說什麼,但依舊可以明顯感覺到霍準的目光正落在她頭頂,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一直緊繃的許可半邊身子已經麻了,才聽霍準若有似無的嘆息了一聲,而後心滿意足的將懷裡的小女人擁的更緊了一些,語氣淡淡的卻又夾雜着不掩的寵溺道,“嘴硬。”
被霍準擁在懷裡的許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那個……你好好休息吧,我下牀坐會兒。”
卻不料……
“不行,話還沒說清楚。”一邊說着,霍準擁的更加用力了幾分,生怕她跑了似的。
許可感覺自己的小心臟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兒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答道,“什麼話?”
只聽霍準淡淡道,“我昏迷的時候,聽見有人說,要是我還不醒來,她就要帶着我的兒子跑了。那現在我醒過來了,又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