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詩正在吃蛋糕的手頓了下,又擡起頭來看着他尷尬一笑:“那個,我要回去寫論文,應該是沒時間的,改天吧。”當然這個改天是遙遙無期的。
林知意似乎不肯輕易放棄:“明天學姐上哪幾節課?我聽說學姐是學國際經濟與貿易的,明天好像有一節大課會一起上,我可以去你寢室樓下接你嗎?”
興許是被居沉說的話激到了,所以林知意這幾句邀請略顯大膽。
樂詩只不過愣了那麼兩秒鐘,居沉就冷笑一聲,把話給接了過去;“同學,你這是在泡妞?”是問句,但更像是挑釁。
樂詩感受到周身空氣瞬時間凝結了幾分,她縮了縮身子,只覺得居沉身上充滿戾氣,眼神鋒利的好似能殺死人。
林知意笑起來,只是這笑容帶着幾分冷氣,但整個人和居沉對比下來,明顯是個稚氣的小娃娃;“居先生,現在是我在和樂詩學姐在說話,你就不該插嘴,這是做人起碼的禮貌吧,一家公司的總裁,就可以任意妄爲?”
樂詩微微嘆息,這兩個人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
“同學,想要任意妄爲,也得有資本對嗎?”居沉將口袋裡的名片拿出來一張,“我想,你大概需要一份工作,不如,等畢業之後來找我,否則,以你這種資質,恐怕沒有公司敢要你。”
他嘴角帶着笑,眼神中彷彿是在嘲笑,那種目光,是一個上位者居高臨下的樣子,是彷彿雄獅在窺探爪子下面的幼羊。
那種目空一切的眼神,沒有閱歷的人不會有。
樂詩感覺到前所未有的一種敬畏,甚至,帶一點點恐懼。
林知意依舊冷着笑;“居總這是看不起人呢?”眼看着這話風頭實在不對。
“那個,居總,我想您演講完之後,學校應該還有講座之類的。”樂詩淡然開口,算是逐客令,不過口氣上聽不到一點感情,只是陳述。
林知意麪上帶一絲得意,彷彿在說;已經趕你走了,你還不走嗎?
居沉慢悠悠的喝了幾口面前的咖啡;“我是要走,不過在走之前,我想樂小姐應該有話要跟我說吧。”他轉頭意味深長的看着她,眼神中夾雜着不知道什麼情緒。
樂詩突然間意識到,前兩天他們纔剛見過,而且她是以高小姐的身份……就說有什麼事給忘了,結果這倆人一吵起來就把她給吵忘了。
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變大,居沉笑起來,眉眼之中全是玩味;“不如這樣,晚上我在附近格雷德餐廳定了位,還請……樂小姐過來捧場。”起身,他十分有禮貌的轉頭離開。
最後一句話的停頓,樂詩聽出來了,他是故意的,讓她明白他的意思。
離開咖啡店,上了車,居沉難得心情不錯,連日來公司項目忙的不可開交,他硬生生擠出這麼一天時間來做什麼演講,現在又追樂詩追到咖啡館裡,又高興的出來……
林逸扁扁嘴巴,沒有說話,可心裡卻是已經知道些什麼,卻很擔心。
直開到公司門口,他都沒有說一句問一句。
這倒是讓居沉有些奇怪了;“沒什麼想說的?看你樣子,對我失望了。”
這麼多年,林逸一直跟着他,他們就算是親兄弟,有什麼決定,他也一定會先問他,這些日子,他對他的重要性,大概誰都看得出來。
“居總,樂詩,是你想要的?”林逸沒有回頭看他,話語裡還是平日裡的語氣,這就代表着他還沒有覺得太過離譜,“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從高中開始,他最瞭解他。
居沉微微一笑;“不知道爲什麼,見到她第一眼,心裡就有種感覺,好像,離不開了。”
當初在飛機場外面,只有一面之緣,就那麼一雙眼睛,他的心竟然感覺絲絲髮麻,從未有過的那種眼神,彷彿直擊心靈深處。
林逸轉過頭看他,心中五味雜陳;“居總,還有一個國際會議要開,我去放車。”不知心中是悲是喜,也不知對居沉來說是悲是喜。
“晚上,你在公司幫我整理後天出差用的文件吧,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了。”下車前,居沉留下這句話,然後就是一聲悶沉的關門聲,空蕩蕩的車子。
林逸嘆了一聲,他只是擔心居沉,不知樂詩對他來說,是福還是禍。
格雷德餐廳門口,樂詩左右徘徊了幾圈,還是沒敢往裡走。
她攥緊了拳頭,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告訴高曼文,自己解決這件事。可是,她還是沒想好,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藉口來搪塞?或者說找個什麼樣的理由。
門口門童走過來:“請問這位小姐,您是在裡面訂了位嗎?您可以在大廳等候的。”說話的是個不過二十歲的男孩子,微笑的一臉稚嫩。
樂詩搖搖頭:“不必了,我……我在這裡等就可以了。”說完,她故意遠離了餐廳門口,走到一邊的停車位旁邊。
‘嘀嘀’聲在身邊響起,她以爲佔了人家的位置,趕忙讓到一邊,誰知那車還是‘嘀嘀’的響,轉頭一看,車裡一個人探出頭來,不是居沉又是誰!
她尷尬一笑,低下頭去,沒想到她早到了半個小時,這傢伙也來得這麼早。
她習慣提早考察環境,這樣可以以不變應萬變。
FIRST包間裡,有一個巨大的落地窗戶,看到城市的夜景,此刻華燈初上,正是熱鬧的時候,月色微微灑進來,稱的屋子格外柔和。
樂詩着一身簡單的毛衣長裙,帶着淺色貝雷帽,扎兩個麻花辮,打扮的活脫脫一個鄰家小妹模樣,讓人看了很舒服。
居沉叫了一瓶紅酒,還有牛排和甜點:“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這家做的很好吃,上學那會,我就經常來這家,別看看着高檔,實際上價格也不算太貴。”
樂詩沒說什麼,不過他們眼中的不算太貴,一塊牛排的價格也頂的上他們尋常人的好幾頓飯了:“居總,你願意聽我解釋解釋嗎?”
現在只能採取妥協的方法,萬一居沉告訴了高軍,那麼高曼文和她都難逃責任,不一定會有什麼樣的狀況發生。
不過高曼文並沒跟她聯繫這件事,可見高軍不知道。
居沉倒好了紅酒,看了看窗外:“樂小姐可以看一看,這窗外的景色十分美麗,你去過彩電塔嗎?就在南邊的位置上,那裡有一家旋轉餐廳,就在頂層,能看到整座城市的夜景,很漂亮。”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看着窗外,如果不是前面那句‘樂小姐’,樂詩真的會以爲他是在自言自語的。
“居總,我不想知道哪裡的夜景漂亮不漂亮。只想讓你聽我解釋。”
居沉轉過頭來,看着她的眼神,體會到了她的着急,突然彎起嘴角笑了笑:“不必……”抿了口紅酒,他微微嘆息,“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了,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我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樂詩微一思忖,帶些警惕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不計較那天我冒名頂替的事了?”如今看來,再找什麼藉口也都是無濟於事的。
居沉淡淡一笑,服務生上了牛排,他面帶微笑說了謝謝,然後吩咐了甜點晚一點上:“樂小姐,你聽說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嗎?”
微微一擡眼,正對上樂詩眼神中閃過的慌亂,彷彿有些凝滯住,又彷彿有些害怕,這讓他心中多出幾分難受來。
樂詩有些無奈:“居總到底想要怎麼樣?才能不把這件事說出去?”她第一次覺得被人威脅的毫無動彈之力,只能任由擺佈。
“現如今,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樂小姐怎樣選擇。”居沉一邊切牛排,一邊仔細認真的看着刀叉的動作,“樂小姐的意思是,這件事不能讓高老闆知道是吧。”
他嘴角噙着不經意的笑,看着有幾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樂詩閉了閉眼,裝作冷靜的樣子:“居總,我知道您手眼通天,但我只是個小人物罷了,您何必跟我計較這麼多?而且看您的身份,似乎身邊也不缺女人吧,爲何一定和我糾纏不休?”
她搞不懂,這傢伙究竟要從她身上獲取什麼樣的利益,她只是個學生,或許因爲代寫論文在學生圈子裡有點小名氣,但怎麼也不可能傳到他這樣的大人物耳朵裡。
居沉一副看透世事的樣子,身子微微往後靠:“我聽說,樂小姐在學校裡可是個風雲人物,這樣一看,怎麼會是個小人物呢?”
他的話讓樂詩有些心驚,因爲從他眼神裡,她感覺到,彷彿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掌握在他手中。
乾脆放棄掙扎,隨他想說,樂詩切着面前的牛排,想象着彷彿那就是居沉,經過這幾番接觸,必須要把他碎屍萬段才能平復心中的煩躁。
居沉忍不住笑起來,起身將外套脫下來,露出裡面簡單地米白色襯衫:“樂小姐自己思考一下,我先去拿瓶好酒過來,今天我請客,盡情吃就好。”